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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十三十四两家常来常往,各家的孩子也早早玩熟了,周婷虽没摆到面上来,却有意无意的叫大妞二妞同弘昭几个跟胤祥胤祯的嫡出孩子弘明福瑜玩在一块儿,也算是对怡宁惠容表明了立场。
十三十四两个如今都是胤禛的助力,那现在的弘明也是未来弘昭的助力,从现在开始投入,往后的收获才更大些。胤禛心里头也不是不知道周婷的用意,却是乐观其成,三不五时便邀了十三十四一家子来圆明园作耍。
到了这时候,渐渐瞧出了分别来,九阿哥十阿哥依旧同八阿哥走得近,三阿哥原就是跟在太子后头的没个自己的主意的,胤禛背后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这朝上的事儿周婷不懂,但却知道胤禛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单看每年的冰火敬就能知道,外头进上来的东西越来越精致越来越贵重。这回出巡,康熙单把胤禛留了下来更是表明了他的看重,两下里权衡,周婷自然乐得在跟后做个贤妻。
平时周婷十分照拂惠容怡宁,这两人也知道投桃报李,横竖她们的丈夫已经是一条绳儿上的了,她们仨再哪有不抱团的道理,惠容也不过一时忧心,她的日子虽比不上周婷,胤祥待她却也挑不出错来了。
两个说了会子悄悄话,怡宁踩着花盆底翩然过来,拿帕子了掩嘴儿,笑眯眯的压低了声儿:“我可才从我们爷那儿晓得一桩新鲜事儿呢。”
怡宁是个地地道道的淑女,细长身条儿,行动起来很有几分婷婷袅袅的意味,可她却只在胤祯面前摆这个样子,在人前都是老成持重的,周婷瞧她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有事要说,拉到窗边儿,趁着人多热闹开了口:“好叫四嫂知道,那个噶礼要攀圆明园的门呢。”
只这一句就又笑起来,眯着眼睛拉了周婷的手:“咱们弘明前两天还念着弘昭呢,我怕嫂子这两天不得闲,就拦了他,什么时候你那儿事了了,再领了他去。”
周婷心里突得一下,她如今也练得泰山崩前面不改色了,甩了甩帕子,细细的琅珐指甲勾了鬓角:“你们倒好,全要跟了坐船去玩的,倒还惦记园子里的景致么?我倒要叫你给我带台蘑回来呢,五台山那头的也只这个东西稀罕了。”怡宁自然一叠声的应下来。
这个噶礼周婷还真知道,胤禛书房里的事她并不打听,可这个人昨儿胤禛才提过,这回不能去跟去南巡为的就是他。
怡宁的意思明白的很,要攀上圆明园的门,无非就是送个女人进来了,周婷脸上在笑,心里却拧起了眉头,这样大的事儿,连怡宁都知道了,怎么她这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周婷当着人面还带着笑影,一桩桩事儿的应付过去,该打趣妯娌的打趣妯娌,该往皇太后面前递话儿的就递话儿,说些孩子的趣事儿,应和着一屋子人说笑,可等一上了马车盖上了帘子,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很小心的把着度,并不过份的探听胤禛在外头的事,可却不是让自己变成聋子,这样大的事儿,苏培盛竟没往她这里报?难道是胤禛吩咐了他?
翡翠见倒有一问:“主子这是怎的不痛快了?”她一直跟在身边,当着八福晋主子还能有说有笑,怎的在进车里头就挂了脸?
周婷闭了眼养神,心里起伏不定,她明明知道胤禛绝计不是这样的人,上头指的还得防着,像这样下头进上来的,第一个就入不了他的眼,却为什么心里头这样闷?还没把情况摸清楚呢,就这样患得患失起来了。
翡翠见她这样倒吃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此时外头天还冷着,风一吹车帘子呼呼的动,她把帘儿压得紧些,低声道:“主子可要用些热点心?”
周婷抬抬眼皮,缓缓出了口气:“不必了,等回了院子,你去把小张子叫过来。”
翡翠低头应是,皱了眉头,叫小张子那就必是前院的事儿了,年氏都打发走了,还有什么事联得着前院的?刚抬了眼细辩周婷的脸色,就又听见她沉吟道:“还是不必叫了。”
这下子翡翠更摸不着头脑,心里头疑惑,到了院子将送了周婷进屋,借着换衣裳空把小张子叫到跟前来。
“我瞧主子声气儿不好,你有个什么可别瞒着我。”翡翠同小张子早就熟了,小张子自叫胤禛踹了一回,就明白了什么事儿都得紧着正院,这方是他立命的根本,翡翠一问就知无不言:“我还能有什么事儿瞒着姐姐,这前后的事儿我可不都报上去了嘛。”
翡翠冷哼一声:“主子前头你若敢瞒报,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说着伸了指头戳他的额头,小张子苦着脸挠挠头,两边儿溜了一眼,见没人赶紧往翡翠耳朵边一凑,正要说话,翡翠推了他一把,唬道:“作个猴样儿,成什么了!”
小张子虽是太监,这举动也不好看,翡翠见他这样定是有要事要说,只好侧过身子,让小张子小声又小声儿的把前头有下官送了女人过来的事漏给翡翠,他说完这些一面作揖一面告饶:“姐姐可饶我一命,再不能说是我给漏出来的,我可是得了吩咐的。”
说着一溜烟似的快步走了,留下翡翠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再想不到是这个事儿,这才走了个年氏,怎么又出这事儿。
屋子里的周婷已经换过了衣裳,一身勾绣报春花团纹样的雪青色袄裙,鬓上斜斜插了一支蝴蝶钗,正歪在临窗的炕边上给绣绷扎针,大妞二妞也到了学做针线的年纪,这上头大妞倒不如二妞了,她最喜欢活泼颜色,一手挑了桃红一手桃了烟灰,定要绣个扑桃的蝶儿出来给。
翡翠见两个格格在,自然不能把打听到的事儿说给周婷听,心里头跟油煎似的,又想叫周婷早早知道了好应对,又不想拿这些个事叫她忧心。
还是周婷瞧出她的异样来,一面给二妞分线,一面指她:“真个是个沉不住气的。”说着睨了她一眼,翡翠红了一张脸,听见周婷还能打趣她就又松了眉头,转出去给吩咐厨房夜膳。
大妞却指着周婷的绣花绷子:“额娘,这蝶儿怎的两边翅的色儿不一样?”
说的周婷窘然,低头一看,果是绣错了颜色,二妞却凑上去摸了摸挑线的金线,捂着不许周婷拆线:“这个好看!”说着就去看自己的花样子,嘀咕着这边绣个黑挑金线翅,那边绣个蓝挑白线的翅。
只要周婷在家,就一屋子都是孩子,看着这一张张小脸,再有多大的气儿也消了下去,小儿子已经能扶着床沿儿走两步了,大妞不喜针线,找到机会就偷懒儿,放下绣绷子去逗他迈着小短腿儿走路。
一面拍手引他注意一面张开手掌哄他:“白糖糕,快过来!”惹得周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名儿还是弘昭给起的,他自己得了个酸梅汤的花名,越长大越知道那是寒碜人的,姐姐们他不敢编排,弟弟却是能欺负的,趁着奶嬷嬷给他换尿布的时候,戳着他的白屁股说他又白又软又香喷喷带着奶香味儿,就像过年的时候刚蒸出来大白糖糕。
这个名儿一下子就被大妞二妞喜欢上了,时不时的叫上两声,久而久之,他竟认了这个小名儿,跟弘昭当时一个样儿,只要叫到白糖糕,他就转头冲你笑。
就连弘时也好奇起来,拉着周婷直问他小时候叫个什么,周婷一时被他问住了,他抱过来的时候只叫他三阿哥,等得了名字就开始叫他弘时,还真没给他起过小名儿,正思索怎么答呢,胤禛从外头进来了。
弘时最怕这个阿玛,赶紧立住了,几个孩子冲他行礼,只有刚会走路的白糖糕扶着床沿冲他眯着眼留出口水来。
胤禛先净了手,捏了一把小儿子的脸:“白糖糕今儿走了几步呀?”
弘昭赶紧伸出指头来:“八步!不扶着能走五步!”他很喜欢这个弟弟,老是要抱他,偏偏人小手短没力气,只能托一个脑袋,再多也抱不住。
胤禛心情并不很好,见着了孩子却也露出几分笑影来,头一偏见周婷扭了头不看他,也不似过去帮他擦手理衣裳,指了丫头把孩子们领出去,凑到周婷身边:“怎的了?这是?”
☆、156
胤禛凑了过来,周婷却不看他;自顾自歪在枕上;睇了胤禛一眼就又扭过脸去,伸手把白糖糕抱过来,让他在自己身边玩耍。大妞二妞两边儿瞧瞧;见周婷没有叫她们出去的意思,也就留了下来。
二妞拿自己的绣花绷子递到胤禛鼻子下面:“阿玛,我绣的蝶儿!”胤禛真个拿在手里细看了一回,奇道:“怎么的这两边的色儿不一样?”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绣法,二妞一只蝴蝶还没绣好,只拿不同色的丝线勾了个轮库出来,但也瞧得出差别来了。
二妞指一指周婷的绣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