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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叮当,风吹玉振,风铃发出一串串让人心宁安静的铃声。
在佛教中,“铃”的意涵是惊觉、欢喜、说法三义。
盖铺天盖地而来,是警示、静心养性、或祈福,所谓叮当,是苦、空、无常、无我。
听到了脚步声,偏头,回首,乌墨一般的长发倾泻在身侧。
只见一个男子坐在屋前。扶着门,他朝走过来的两人展颜一笑。
“浩儿,你带谁回来了?”
温润如玉,比铃声更舒雅,比风声更柔和。
叮当叮当,漫天洒下柔声细雨。
04 刺青】
一套素色的男装衣裳,干净,叠得整齐,被捧在修长的手掌中。
男子一笑,几缕发丝滑过肩,脸颊收紧,有一种微微羞的感觉。
“屋里简陋,小兄弟莫介意。”
进了屋,男子慢条斯理地从屋里摸出一套衣服来,放到桌面上,很自然地扶一下桌脚。
“这是我的旧衣裳,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还是换下来吧。”
最柔和温良的话语。
如意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头让女子都要妒忌的乌黑顺柔的长发只在脑后松散地束着,白净俊逸的脸上一直敛着温和含羞的笑意,身上一袭白衣的他让如意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人是一抹柔和的春风,能轻拂进人心。
连忙接过那男子好不容易摸出来的衣服,如意原来想点点头,后来一想不对,就开口道谢。
“谢谢。”
标准的少年音,从她口中发出来,跟鱼牵机学过两年的她,很容易能改变自己的声线。
男子一听。点头微笑。淡淡地朝她站着地方向转过头来。
俊脸上一双原本应该可以神采飞扬地漆黑眸子。只泛着朦朦灭灭地安寂地雾霭灰。
他是一个瞎子。
就是最光彩流连地七彩琉璃上面有了一道裂痕。让人又遗憾又心疼。
他名叫金禾兮。
一个跟他本人温润气质完全符合地名字。
无端的,如意又想起了刚刚那一阵惊艳的风铃,叮当叮当。
这像春风一般的男子,跟让人心宁安静的风铃很配。
…………
进到里屋离去换衣服,如意脱下湿漉漉还有点脏兮兮的一身书生打扮,解开头发,开始换上男子给的衣裳。
“咝——!”她突然低低抽一口气,浑身一颤,差点没跳起来。
忍着痛的样子,她揭开右上臂上黏住状了的湿衣,看下面再次发红的皮肤。
她雪白的右臂上,纹着一个很妖艳的图纹,用的是鲜艳的朱红色,远远观之那图纹好似一团熊熊的火炎,纹路一笔笔丝丝分明地勾勒,汇聚了成为罂粟花妖豔的美丽。
那是官妓的纹身刺青,五年前给教行嬷嬷用滚烫的一簇簇针刺进肌理中,纹上身的,那一针针上的颜料颜色鲜艳如血,明丽莹亮。传说这个刺青是纹入了骨,人死了之后也不会褪,真正的相随一生。
有了这个纹身,就是千山万水,她也要回到千叠楼去。
小心翼翼,轻手地擦拭去这个刺青上面粘着的雨水痕迹,瞧那越发艳丽起来的颜色,如意龇牙咧嘴地,表情痛苦。好折磨人的疼,麻麻刺刺的,好像有人在用镰刀在慢慢地凌迟着她的手臂上的神经。
明明这刺青已经刺上手臂五年了,但每当刮风下雨和泡过了水后,它都会这样发红发痛,痛得要让整只手抽搐。
如意问过嬷嬷为什么会这样,嬷嬷没有回答。
估计是体质问题。
往上面吹几口,直到觉得没有那么烫那么痛,她试一下握拳,转动手腕,又按着肩膀整个活动一下手臂,确定是大概无恙了,才放下心,继续拿衣裳穿。
有一次她痛得厉害,躺在床上冒冷汗的时候,为了安慰她,幺妹捧来了冰块敷在上面,结果没多久就都融化了。
就好似这纹身刺青,真的就是一团不眠不休燃烧沸腾的火焰。
最缠绵,最酸楚。
让她不能眠,不能歇息,好似要时刻提醒着她:这个世上再大,除了千叠楼,都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
稍微整理一下,总算是把衣服穿好,不一会儿,清清爽爽地扎好白色的腰带,披散一头湿漉漉的乌发,如意步出里屋。
刚刚好,没走出外屋,男子金禾兮和男孩金浩有一段对话就让她偷听到了。
先是男孩娇蛮的声音。
“爹,你干嘛对那个娘娘腔这样好?随便留他一夜就算了。”
“这样不好。”
“还能有什么不好。”
“浩儿……”
“爹,浩儿就看那个娘娘腔不顺眼,他刚刚可不怀好意地盯着爹看了好久!”
“……”
如意挑眉。
什么叫她不怀好意,她现在的身份是少年好不好,你以为我会对你的爹爹做什么,啊啊啊,真真难伺候,这小家伙比小时候的幺妹不可爱多了……
不过,小家伙叫金禾兮为爹?真是好年轻的爹。
“他是浩儿的救命恩人。”
瞎子金禾兮缓慢地回答,每一个字发音都相当标准,速度慢,却丝毫不显拖沓冗长。
“没有他,我就再见不到我可爱的浩儿了。”
他顿一下。
“所以很感激,很感激他……浩儿,你会明白吗?”舒缓得温文尔雅的声线,让人发不了脾气。
顿了半响,男孩估计很受用这一句话,愣是没再说什么如意的坏话。
“那算了,不过我不帮娘娘腔洗衣服!”
他扭扭捏捏地再嚷嚷。
“爹你也不许帮!”
如意偷听着忍不住又想扑哧一下笑。
她心情愉悦地步出去。
发现如意居然在里面偷听,男孩小脸一红,都没来得及大斥,只是目瞪口呆。
走出来的如意面如冠玉,秀气的脸上一双廖若星辰的大大眸子,带迷离浅笑的嘴角,金兮凌的衣服穿上她的身是有一点大了,袖子长长的,让她看起来更娇小,衬出了一点青涩的味道,浑然就浊世中的一个翩翩美少年。
金浩左看右看,这是那一个在井边缩着身子的邋遢家伙?
“娘娘腔,你是什么人?”
摸摸鼻子,如意有了恶作剧的念头,“你猜猜看?”男孩说不知道,如意于是回答:“我是……娘娘腔。”
男孩脸黑了。
金禾兮没能看到如意作弄成功那恶劣的表情,只当如意跟金浩开玩笑,就只在一边浅笑不语。
呵呵,有趣的一对父子。
如意笑嘻嘻地,明亮的眸子底下一片幽深寂静的海。
05 回京】
她其实急着回去,回千叠楼里去,是这样地焦急,像准备扑火的流萤。
所以金禾兮父子再有趣,也没用。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曾经一脚踢人脾气暴躁的客栈老板就是金禾兮的姐夫,男孩金浩的姑丈。
再次见到如意,留着八字胡的客栈老板正拨弄着他那比脸盘大三倍的桃木算盘,五指飞舞,弄得哒哒地响。
“可以。”老板说道。
在试着询问能不能有个办法到内京去时,老板这样地回答,并向如意迅速扔出来了一个大桶跟一块湿湿的抹布。
“看在禾兮死去的姐姐份上,你在我这里打杂一天,我帮你安排一下。”
开始拿笔在账本上写写算算的老板还有空抬头瞟了如意一眼。
“你会做杂活儿的吧?”
瞧眼前这少年细皮嫩肉的,他担忧。
如意捧着笨重的大桶,一把抓着抹布甩一下,动作潇洒。
“放心。我很久没有打碎过盘子了。”
……………
擦擦洗洗。不亦乐乎。听说客栈里来了一个美少年员工。附近地大妈大婶加外向活泼地少女们都来凑热闹了。
原来对刻薄小气地客栈老板那个温润如玉地小舅子就觊觎已久。现在再来一个水灵得像新鲜桃子地美少年。特意来瞧地人多了。客栈就迎来了它最辉煌地一日。老板地脸快跟得上菊花一样绽放。
傍晚时候。又有一个从外面进城来地戏班子道客栈来投宿。上百号人。搬着几大箱地东西进来。客栈后面地马厩都塞下了满额地马匹。几个店小二忙得脚后跟不沾地地在客栈跑来走去。客栈越来越热闹。
客栈老板跟戏班地头头商量一下。就叫如意过来。
“我替你说了,刚刚好这个戏班也要上内京皇城区,结果他们同意顺便带上你,不过你一路要安分守己,时不时帮忙干活,不许偷懒,那些其他的伙食费之类的他们就给你免了。”
还能怎么样,猛点头就是了。
什么都有着落,在金禾兮父子家里过一夜过后就跟戏班走,算算几天就内回去了,如意一身轻松。
用过简单的晚餐,一夜到来。
金禾兮父子的家就是田园风,夜里清新的泥土香气溢满鼻尖。星光灿烂,水洗过的夜空就是这样的璀璨,粒粒闪烁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