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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云在外面,看向司徒枫。
司徒枫明白容云要说什么,道:“长毅这边的事务请陛下自己处理吧,本相这就告辞了,去看看有什么人需要杀。”
说起来,司徒枫也积累了不少事务,尤其他还身兼司命,这段时间天下浩劫在即,尹昭云也忙得完全没有处理司命的事务,司徒枫觉得他该去处理一下了。而且,他跟容云怎么也是“共犯”,他不会傻到跟容云一起去跟那几个正直的家伙坦白从宽的,在容云摆平之前,他最好先避避风头。当然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司徒枫觉得,如果他还留在容云身边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火大地把事情直接都说了。
家务事,永远都是家里人自己解决最好。而且,事已至此,完全不用急于一时了,能有缓冲地彻底的解决才是上选。司徒枫以容云的消息试探了端和公主的反应,并且仔细观察了母子这看似平静的初见,凭他的眼光,他知道了,端和公主是个好母亲,而且并不冲动。
这样,很好,所以司徒枫并不打算横插进这让人抚额的家庭问题,只不过,笨蛋好友实在是太笨了,他推了一把,阻止容云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而容云吧……他向来不想这么多,听到好友要告辞,他表示理解:“嗯,也是,你也该去处理一下了。”
这东霆君臣的对话,马车内的容熙听得一清二楚,西弘烈亲王的心情无法不产生一种微妙的诡异。
“……”容熙。
他知道那位右相是血枫,去杀人很正常,问题是,血枫明显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但容云那小子那自然而一本正经地回答,实在是让人……
容熙想着想着,却突然,笑了。
这种熟悉的无语的感觉啊……
他想得太多太复杂了,其实,无论是景烈,还是容云,那个年轻的强者,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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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亲王府·小院落——
容云坐在床前;为母亲输送真气调息。
或许真的是高兴与意志所愿吧;景瑜在回到修养的小院落后;只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儿子正在为自己疗伤,景瑜不由一阵感慨;她感觉愧疚,然而她也真的非常高兴。
“云儿……”景瑜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禁又笑着轻唤。
“在。”容云保持着闭目,礼貌地低了低头,对父母他向来有唤必应。感觉母亲想要起身;连忙拿了几个软垫为母亲放到身后。
“谢谢。”景瑜笑道。
“是……云儿应该的。”容云的声音温和好听。
听到容云亲近地自称云儿,景瑜心里又是一阵暖暖地开心。
这是她的孩子,真好,她是个幸运的母亲啊。
景瑜的视线不由又停留在容云身上,突然想到什么,景瑜有些担忧地说:“云儿,你胸口是不是还有伤,”试探着抚上容云的肩,“娘亲抱你时,有没有弄疼你?”
“云儿没事,让母亲担心了。”容云道,感觉母亲似乎还没有放心,他略想了想,轻轻抬手,引着母亲在他肩上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颈脉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平稳而有力,就仿佛在温柔地诉说着“请您放心”。看似很简单的一个举动,景瑜却有些眼圈发热。颈脉,是要害……
而就在这时,容熙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敲门进来看到这样的景象,容熙不禁心中感怀。现在容云不会再让他轻易试探要害了吧,曾经,容云是真的把他当做父亲的啊。
此时此刻,在容熙看来,容云是为了母亲才继续称他为父亲的。对此他一直心情复杂,甚至竟然一度不自觉地逃避,当然如今他已经想通了,只等一个机会,三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景瑜继续又切了一会脉,才放心地收了手。
容云在母亲收手后,很自然地起身,站在了母亲身边,这是他对父亲的礼貌。
容熙愣了一下,对容云点了点头,坐到床尾一侧。
景瑜招呼了一下容熙,但她的注意力其实还在自己孩子身上。她想着既然容云好像很“好说话”,她要不要“得寸进尺”一下……?
景瑜道:“云儿,那个……呃,能不能把上衣脱了让娘亲看看。”
——脱上衣。
听到这个命令,容云下意识地,睁眼看了看父亲。
容熙有些受不了自己接二连三地走神。他刚刚听到“脱上衣”时又走了一下神,结果,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默契”地跟容云对视着。说起来,对于“上衣脱了”这个命令,容云跟容熙的第一反应之下,想起来的,都是之前的几次家法。
景瑜则看着丈夫与儿子的反应,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容云觉得他这次瞒着父亲给父亲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有,记事以来他就想对母亲表达歉意,于是,借着母亲的命令,他很规矩地褪了上衣,退后三步,端正地跪了下去:“云儿不孝,一直给父亲与母亲添了很多麻烦。”
景瑜被这意外的发展弄愣了,而容熙,他很有经验地发现了容云正打算解下冰火锦。
容云的请罚从来都跟卑贱无关,他跪得端正规矩,这是对长辈的诚意与心意,也是他自己的修养与风度。
景瑜自然认识冰火锦,当她看到容云恭敬地把银色长鞭举过头顶时,呼吸一窒,突然想起了容熙曾经的那本让她非常火大与心疼不已的家法。
之前听熙大哥讲述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种感觉了,现在从云儿的动作来看……云儿似乎很习惯这样的请罚与家法。
云儿教养很好,这一点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难道,是用那本家法教的?当年熙大哥写的那本家法,确实饱含心血,里面有很多做人的道理,只除了……里面对犯错的惩罚太过严厉,那哪里是家法,那是酷刑。
闪瞬之间,景瑜对眼前的意外作出判断,顺便鄙视了一下“那本家法”。只不过,现在她觉得她的孩子应该不是真的被那本家法调教的,或者说,她的孩子懂得那本家法中的道理,但那些严厉的惩罚却没有被实施。
景瑜心想,她的云儿这么强大,要是熙大哥那么对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好事,云儿还不直接挥军把西弘灭了!
眼下不管怎样,云儿被巫半月陷害,受到蛊王蛊惑,让天下血雨横空是真。暴君么?她真有些无法想象云儿暴君的样子,可是她听到的那些传闻却绝不是随便就能被讲出来的,师父与熙大哥也没有必要骗她。这到是让她想到了当年的熙大哥,平时威风凛凛不苟言笑,却给她随便“欺负”。
她的儿子担下了君王之位,却犯了这样的错误,话说回来,从一个君王的角度来看,云儿的行为其实并非全然都是恶果吧,甚至可以说好处远比坏处多。
她不知道如今天下百姓的想法具体如何,想来也是早已厌倦战争了吧。金玉蛊王引发的祸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了天下一个停战的机会——沈傲天被诛,容承元气大伤,西弘与东霆的掌权者是父子关系。这样的情况,只要熙大哥与云儿不想打,战争是打不起来的。这个难得的契机,天下人不会不明白。
想法杂七杂八,但看着规矩长跪恭敬奉鞭的儿子,景瑜心疼却最终没有做什么。她觉得丈夫教育儿子的话,她还是先看着吧,她这个失败的母亲睡了二十几年也没有教过孩子什么,但起码尊重丈夫与儿子,不轻率插手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云儿,你没有给母亲添麻烦。”景瑜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看向自己的丈夫。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丈夫能手下留情的。
“咳……”这样的情景,容熙有些无语。愤怒吗?有!于公,景烈屠杀他的同袍,但他也明白,这屠杀,堪称成果斐然;于私,……算了,他愤怒得没有道理。欣赏吗?更有!于公,景烈依旧强大,居然胜了蛊王;于私,容云依旧体贴孝顺,对小瑜好得不得了。
关键是,容云为了母亲叫他父亲,他却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再教育容云什么,尤其是,动鞭刑。
容熙看着景瑜虽然高兴但依旧虚弱的神色,又看了看容云那熟悉的、曾经对他这个“父亲”的温和孝顺,容熙暗暗叹了口气。今天不合适,小瑜太累了,至少也等明天吧,他起身,不着痕迹地走到容云身旁,避开正面把容云扶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蛊王的事情,其中复杂利害,以后再谈。”
容熙这话,景瑜从表面听来,觉得一个父亲这么处理也很正常,毕竟这件事是国事。所以,她在容云起身后,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容云坐到身边。
景瑜看了一圈容云的伤,亲手给容云披上衣衫。其间,容云顺便说明了一下,他成功镇压蛊王后,蛊王认他为主,他可以通过鲜血为那些中蛊的人解蛊,而他的伤口,在蛊王修复下恢复很快,完全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