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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笑。”太让人心疼。当时我下意识地就说出口了。看着那孩子瞬间敛了笑容,带着一丝歉意努力思考着的样子,我再也承受不了心疼,在失态之前,夺门而出,“让师公……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那已经是失态了吧。开始了解那个孩子后,老夫确实越来越心疼,却几乎没有失态,那一次,实在是因为突然的冲击,太过强烈。
绝对是自作自受,当云儿真的不再那么笑,老夫觉得自己很罪恶。然而,云儿的记忆力该死的好!……老夫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以“师公教云儿怎么笑”为理由,把那个笑容又教了回去。
那之后,我天天跟云儿一起吃饭,看得出那段时间他非常开心……所以,那个“请示”他才迟了十天才提出来吧……但是,他还是提出来了,虽然是许愿了很多年的“幸福”,云儿还是就那么放弃了享有。
苍云山的弟子,门规只有一条:满十六岁下山云游历练。当然,对这条门规历代掌门也都没放在眼中,但大家执行得还算不错,因为它确实正确以及,必要。
或许,云儿下山云游历练一下比较好吧,老夫当时这么想。我当时并不知道,一直以来,云儿本就经常下山,而云儿这次放弃跟我一起吃饭也要下山的目的,其实非常“凶残”。云儿的“白痴”,其实不是下山云游历练能解决的。
于是,云儿请示下山云游历练。按例,下山前,我们进行了一次没有保留的切磋……是的,切磋的结果,老夫输了。当老夫落败身形不稳,被云儿拦腰扶住时,老夫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小小的云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不仅是武功学识非凡,连臂膀也比想象中的宽阔有力;第二反应……当然是郁闷,都输给徒孙了我还不郁闷吗?第三反应,才是“这小子什么时候武功突破得如此夸张?!”
老夫问了。
云儿自然答了,答得毫无自觉。
——服食寒冰蟾王与赤练蛇王这两种天下剧毒,他得到了一个机会,突破冰火重元练成乾坤重元。
我听完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狂怒。
再然后,冷静。
当我冷静下来,看着云儿已经端正笔直地背向而跪,看着那裸露的漂亮脊背,老夫手中的冰火锦第一次颤抖了。
真的,打不下去了。
云儿错了吗?错了吧,但是,该怪谁呢?家法?严惩?去他的狗屁!老夫打不下去了自然就不打了,而且云儿的规矩还不够好吗?……只不过,不懂得一些应该懂的东西……而已。
这一次,做师公的,要认真地教他,他真正该懂的东西!
……
俗话说,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残酷的,老夫太乐观了。
云儿云游三年,先是去了瘟疫的村庄,后是血拼的战场,总之全是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地方,起初老夫还以为云儿的性格出问题了,后来才知道,又是因为老夫以前连自己都不记得了的“命令”。那小子的记忆力太好,好到让人欲哭无泪。
不过,那些地方虽然对十六岁的云儿来说,激烈了些……算了,不说了,只能说,强者,与生俱来。
不再去那些可怕的地方后,云儿去了……更“可怕”的地方——
寻找二十多年前的真相,寻找救醒小瑜的灵药。
而自从云儿离开后,老夫在一个人的反思中,才发现自己居然亏欠了那个孩子那么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吧,只要老夫在山上做研究,房门口的小桌上永远有冬暖夏凉保温良好更换及时的饭菜,如今这三年间虽然仍然还有,但是每当老夫察觉到傀儡暗卫的脚步声时,老夫就会想到,以前都是云儿来给我放的饭菜……苍云山上,只有那个孩子有那样的身手,可以让我听不到脚步声地过来……曾经许愿长辈可以陪他吃一顿饭就好,那个孩子是以怎样的心情,数年如一日地为我这师公更换饭菜的……?
三年,天下之大,有时老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每年老夫生辰,云儿一定会回来。
“云儿可以为师公做寿面吗?”那孩子依旧微笑着。
“云儿可以跟师公一起吃饭吗?”那孩子用温和好听的声音询问。
老夫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多愁善感到,这种简单的问题,每次听了都还是会心疼。
是的,云儿每次都会问“云儿可以跟师公一起吃饭吗?”老夫本来想,自己态度都十分明显了,那孩子很快会“开窍”明白不用请示的吧,后来……结论显然。
老夫先受不了,只好每次主动去叫云儿吃饭。
好了,故事就是这样了。
对云儿来说,跟长辈相处,能一起吃个饭就是非常重要的“幸福”了吧。无关其他,那是他最初的幸福,只不过,现在的云儿大概不会这么许愿了。一起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老夫让云儿傻傻地等了十年,容熙那个臭小子应该不会吧。
毕竟,只要让云儿坐在身边,塞给他一碗饭,你就可以看到……
一个幸福到让人心碎的漂亮微笑。
*
*
*
寒光营——
……
“那是,作为一个‘家’……父亲在吃饭时也会想着叫上我?”容云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说。
啥?!蔚思夜哭笑不得,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位世外高人把容云教成这样的!?……
81、〇七四 云皇,九霄血夜(二) 。。。
戒堂的点罚即将开始,不请自来的参观者们正在聚集,边走边谈论着不久前刚刚发生的闹剧,与不久后即将发生的决斗,兴致勃勃,内容不外乎“倒霉孩子啊”“果然败类啊”。
所以,当蔚思夜很“不巧”地在这个时间回到自己的戒堂,一身狼狈的他无法避免地被围观了。面对一路上有意无意投来的探究与嘲笑,蔚思夜一派淡定自若,看不出有丝毫介怀。可惜,如此神情配上他一身狼狈,在围观者的眼中,却是故作姿态,自欺欺人的可笑。
当然,实际上蔚思夜是真的没有丝毫介怀,只是有些人总是喜欢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实”。此时此刻,他的剧本已经完成,演员已经入场,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自行误解,哦不,是自行“配合”的。
回到自己在戒堂的休息间,蔚思夜不紧不慢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后,才来到主厅,自然是迟到了不只一点半点。
主厅,依旧是石砌的厅堂,高高的顶棚,夜明珠清辉冷冷,依旧是黑色的铁锁、白色的刑台,一排排跪候的侍,依旧是正在无情而有序地执行的刑罚,以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然而,今夜的主厅却又是如此不同,先不说白玉石刑台上那有些“煞风景”的裂痕,更重要的是,平时空空如也的雕花红木椅上,此时坐满了人,并且,旁边还整整齐齐地跪了五十个……腰牌上写着“奴一一九”“奴一二零”的……奴?!
奴字部的人出现在戒堂绝对万分不正常,要知道,如果说在寒光营“侍”还算人的话,“死”与“奴”却不过是用具而已,尤其是最下贱的奴,他们通常是没有“资格”出现在点罚上的。
男男女女五十个奴,清高若莲者有,淡雅如兰者有,冷傲若梅者有,艳如牡丹者有,妩媚如柳者有,被绫罗绸缎包裹着任人挑肥拣瘦,不得不说,寒光营出品确实都是高档品。
刚刚这帮奴进来时,有蔚思夜手下的管事转述了什么“代统领的好意”,所谓:长夜漫漫,点罚野蛮枯燥,各位贵客不若雅品温柔乡。这些奴不仅中看而且中用,据说高手决斗是很危险的,对于没有真气傍身的贵客,这些奴字部的小东西们,可以为您抵挡高手真气冲击产生的罡锋。
陆长明的脸色很难看,素来庄严肃穆的戒堂主厅,如今随便得像个民间菜市场似的,让他异常厌恶。也许就是因为他脸色不豫吧,旁边很多“贵客”用眼光打量了好几遍那些奴了,最终却没有人敢动作。
蔚思夜姗姗来迟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尤其是他的六个“知己”。六人笑容暧昧,在吸引了蔚思夜的视线后,六人齐齐用小动作暗中竖了个大拇指,意思不外乎“好样的,再接再厉啊”。
所有人的各种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陆长明的强大感知,他更加厌恶地皱了皱眉。虽然他能够理解皇上默许蔚思夜代统寒光营的深意,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不爽蔚思夜,尤其是蔚思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心思。
“代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陆长明抬手比了比,声音中是不掩饰的不悦。
“这些小东西吗?思夜是好心好意啊。”蔚思夜笑道,表情是白目的高深莫测。
陆长明冷哼了一声,指着五十个奴道:“出去。回到你们自己的地方去。”
五十个奴不敢怠慢,连忙伏地叩首,起身往门口走,然而,他们越走越慢,脚步犹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