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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气氛有点不对劲,谢老太太道,“你们也别争,我这几日听了笃哥儿的消息高兴着呢,三房只管办你们的去,我还是照旧按言哥儿那回的份子出一份,别委屈了秀姐儿才好。后头的孙子孙女们,凡娶亲出嫁的,我这里少不得添礼添妆的,别回头叫你们说,只向着大孙子不疼旁的,倒不好了。”
众媳妇一听正中了下怀,大家都是极满意的,老太太暗地里捏了捏毋望的手,毋望也会意了,老太太这是疼她呢,单为了将来给她置嫁妆不给舅母们说嘴,只好每个小子丫头身上添补一些,这老太太真真用心良苦。
慎行送了王家祖孙,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过来回禀道,“老太太,遥六叔在秦淮河畔设了宴,约了咱们兄弟姊妹们一道去,请老太太准假罢。”
吴氏奇道,“往年都是他们娘几个到我那园子里去的,今年怎么改了?”
慎行回话道,“今年两边都添了人,又有侄女妹子要出阁的,大家聚在一起顽,下年就没机会了。”
谢老太太点头道,“难为路六爷想得周全,就让他们年轻的一处顽去罢,只一条,你妹妹们都是养在闺里的,万不能邀了外头的公子小爷凑趣儿,要是坏了规矩叫我知道,那可是不依的。”
慎行笑道,“老太太放心罢,孙儿有分寸。”
家里的年轻人们都起身往外去,毋望招了六儿来,大门外停了四辆马车,爷们儿姑娘们上马上车,丫鬟们扶车跟着,毋望掀了帘子往外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杂耍的,舞草龙的,还有那些摆摊剃头的,修鞋的,卖馄饨,卖茶汤的,毋望不由得笑起来,以前在朵邑时自由自在的,逢年过节就在外面跑,不像现在这样,想想真是怀念那段日子。
马车顺着秦淮河往前跑了一里地停下了,众人纷纷下马下车,进了汇宾楼,掌柜的把他们往楼上引,开了包间的门,路知遥和几个年轻女孩儿在里面坐着,一看他们来了急忙起身相迎,又打量了秀绮两眼,笑着对慎行道,“这位就是家里提的姑娘?”
慎行连连摆手,“那是咱们老三的人,六叔可别乱点鸳鸯,叫人听了笑话。”
慎笃和秀绮都红了脸,路知遥对慎笃拱了手道,“不知者不怪罪啊,原是我弄错了。”
慎笃道,“六叔哪里话,侄儿还同你计较不成”
路知遥笑着请大家入座,低头对毋望道,“难得姑娘肯赏脸,快些坐下罢,我才刚点了桂花酿,正适合你们女孩儿家吃的。”
又相互介绍了大家认识,爷们儿们就开怀畅饮起来。慎行道,“今儿禄哥儿怎么没来?”
路知遥愣了愣,猛想起了慎行母亲同他说的话,心想着禄哥儿来了怕是要穿帮,就同他说道,“禄哥儿今天不得空,他舅舅家里兄弟娶媳妇儿,他吃席去了。”
慎行哦了一声,又看毋望,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他微叹了气,暗笑自己白操了那份闲心,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慎言等人开始行令,又碍着有女孩儿在场,许多粗鄙的荤话不好出口,随便吃了些酒,又赞叹了番螃蟹肥美,大家跑到外面去走月,信步就来到了玩月桥上,此时桥上已然聚集了许多士子,一个个笙箫弹唱,对月赋诗,自认为潇洒倜傥,毋望原和芳龄她们在一处的,后来各有感兴趣的事物,渐渐大家分开来了,毋望就和六儿沿着河边走,看看这,又看看那,不像刚才人多主意多,反而不知逛哪里好,两个人遇着好顽的就逗留一会儿,走累了就找个茶摊坐下歇着,倒比先前惬意了不知多少。
六儿道,“和大爷他们走散了可怎么办。”
毋望道,“少不得到汇宾楼碰头的,他们这会子正顽呢,咱们再瞧瞧有好顽的没有,若乏了就原路回去。”
六儿点头又问那摊主道,“大婶,你可知前头还有什么好顽的么?”
那摊主看了看天色,笑道,“你们这会子回去可就错过最好看的了,三更一到就有烧塔子呢,谁的宝塔砌得好,拿了头名就有赏金,姑娘们回头去看罢,可热闹了。”
六儿听了放下茶杯,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拉了毋望就跑,边跑边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瞧去,我素来不知,南方竟有这么稀罕的顽法,定要见识见识的。”
一通狂奔,人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挤进了人堆里,看见一大块场地给围了起来,中间分散了七八堆人,正拿砖瓦一点一点往上垒塔身,等垒到大半个人高了,顶上留了口子,往里添木柴,谷壳,只等着令官发令。
六儿扯扯毋望衣袖道,“可是要烧么?”
毋望摇头道,“我从前也没见过,家里原没有兄弟,中秋一味的在家过,没人带了出来顽的。”
又屏息看八个宝塔都垒好了,那边高台上人彩旗一挥,大喊一声开始,参赛的人便麻利的点起了火,一时火光冲天,火旺时还往里泼松香粉,那火头烧得更高,直把塔烧得全座红透,围观的人大肆助威,一时喝彩声甚嚣尘上。
毋望也看得兴起,加油鼓劲之际,后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阵头晕目炫,眼看着自己被拉出了几丈远去,那六儿竟只顾看热闹,对她被掳走浑然不觉。
第五十七章万里江心对明月
毋望奋力挣扎,无奈那人力道奇大,又是几个起落,渐渐远离了人群,毋望心道这下糟了,怕是遇上了劫匪或人伢子了,自己得想法子脱身才行,又因被那人捂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人携了她飞奔一阵,她头晕目眩,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了。又几番颠簸终于落了地,一看竟到了谢府的后院,心下又奇,莫非哪位哥哥同她开玩笑么?才要转头,那人道,“在下无意加害姑娘,只因姑娘的一个故人要请姑娘一叙,我放了手,你切莫叫喊,可好?”
毋望想既到了谢家,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便点了点头,那汉子缓缓松开手,对她一揖道,“我家主上等姑娘已经很久了,二位只管叙旧,属下在穿堂外候着。”说完一纵身去了。
这后园子原已倒锁,因今日过节,上夜的婆子小厮们也都吃酒作乐去了,园子里空无一人,毋望暗道定是慎行有话同她说罢,恐白天人多不方便么?便道,“二哥哥,你这是什么道理?好好的竟吓我”
树后转出一个人来,背着手,身量高大,看着眼熟,却不是慎行,当下心里咯噔一悸,那人缓缓走近了,洁白的脸孔,眉眼含笑,低声道,“什么二哥哥,春君姑娘且看清了再叫哥哥不迟。”
毋望脑子里轰然一声,急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被他一把揽了起来,柔声斥道,“看毛躁得这样,见了我连站都站不住了?”
毋望勉强安抚了心跳,这人来得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原先还惦记着他,不知他身在何方的,谁知转眼就在她家后院里了,还将她从外头掳回来,生生把她吓得半死,一面埋怨着,一面又极高兴,想了那么久,好歹见着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憋了半天才道,“你怎么这会子来了?”
裴臻笑道,“来得正是时候呢,再晚些你的心就落到什么二哥哥三哥哥身上去了。”
毋望听了嗔道,“你混说什么,我从没动过那心思。”
裴臻携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凤眼一挑,呢喃道,“可是心思都在我身上么?我去了这几个月,你想我不想?”
毋望臊得只顾低着头,想把手抽出来又抽不动,只得由他握着,裴臻看她圆润了些,更显出从未有过的娇态来,不禁心下暗喜,也不想旁的了,径直的将她搂进了怀里,深深叹道,“春儿,我当真是日思夜想的,你可知道我的心么?再见不着你,竟是要疯了似的。”
毋望像落进了蜜缸子里,也不挣,静静靠在他胸前,他身上有股兰草的香味,莫名叫她安心,两人相识了这么久,这样的亲近还是头一次,若按理来说是万不该的,只是如今身不由己了,此时方知道自己竟是那样看重他的。
裴臻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如雷,毋望靠着靠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裴臻有些懊恼,蹙着眉道,“你笑什么,我x行千里的来看你,你不说些好话,反倒来笑我”
毋望红了脸,原以为他在桃叶渡的,离城里也不算远,谁知又是那么老远的赶过来的,心里有愧,便糯声道,“对不住了,我不该听你的心跳得快就发笑,也不知道你是属马的,你就原谅我无德罢。”
裴臻听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出息了,竟变得这么促狭,看来我从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