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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以前他跟师傅经常这样,煮一大锅吃一天,岛上气候湿热,吃泡饭很爽口。
饿得狠了,重穿也不讲究,就着咸菜吃了一碗。“十八,你也太懒了,平常就吃这个啊?”
十八撇嘴。“吃什么不一样啊?再说我每天多少事做?”
重穿一想,也是,师傅那个人一看就很懒,又整日闲不住爱出去溜达。陶陶居里还能窗明几净,衣食无忧,可不都是十八的功劳。
“嗯,十八,你放心,以后有我帮你,一定争取年内进入小康社会。”
十八不以为然地“嗤”一声,心里却很高兴。
他自己一个人在岛上久了,虽不觉辛苦,到底有些寂寞。现在来了个小师妹,年龄相近,古怪是古怪点,但真的添了很多热闹。哪怕只是一起坐着吃咸菜泡饭,说几句闲话,也觉得比平日有滋味得多。
吃完饭,十八拿了院子里的扁担水桶,说要去林子那边的井里打水。
重穿就去了师傅介绍的书房。
陶陶居的格局类似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正厅后面有内室。
内室用来商议待客,有时候师傅也会住在里面。正厅则是平时吃饭的场所。
西边几间厢房,现在是重穿住着;
东边是厨房鸡舍,有小院,备了矮桌椅,方便时也可以在那里吃饭。
北面的厢房有两进。
除了书房外,胡笳和十八也住那里。
中间则是个大院子,平日练功的地方。
重穿进了书房,就一声感慨,舒服!
书房的窗子特意做得很大,光线甚好。窗下一张极大的书台,摊满文房四宝,一只青铜镶玛瑙蛤蟆正袅袅喷烟。台上地下堆满各式书籍。花梨木椅子上屁股的位置锃光瓦亮,显然是常年被人关照。
重穿看着,想象师傅的销魂身材,偷笑两声。
书台挨着的两面墙,是等高的书架,满满的书册,什么材质的都有,品种繁杂,放得也不整齐,显然是经常有人翻动。另一边靠墙的位置还有个卧榻,上面铺了锦垫,重穿试躺了一下,很是中意。
四壁雪白,只中间一副巨大泼墨人物,画中人青须散发,面海逍遥,看模样应该是被美化的师傅,重穿凑过去瞧,那上面附了一首曹操的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下面的跋却是:吉祥锦绣戏做于XX年XX
卧榻上方另有副字,写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难得不糊涂。
下面的印章刻着:朝思 。
重穿又笑出来。莫非朝思是师傅的笔名?
视察完毕,她在书堆里东淘西看,不由叹服,师傅的品位真是变幻莫测。这里正经经史部集倒不见,其他志怪小说、仙侠传奇、五行八卦、诗书字画,甚至艳情小品、炼丹冶金、食谱琴曲、技能专书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一会儿翻到江湖区域。还真有大把秘籍。什么《无影脚》,《碧灵掌》,《乱披风刀法》,《漫天花雨》,《夺命连环三仙剑》,《五气朝阳功》,《峨嵋三十六闭手》不一而足,胡乱成堆。
重穿是不知道,这些秘籍都大有来头,若叫本门派人得知,必掀起轩然大波。如果看到这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就这样被胡大爷扔得满地都是,大概都得吐血三升。
好在重穿的心脏负荷功能一贯高强,想当年江湖第一秘籍《千机变》不也被她拿来垫了桌脚吗。这些秘籍对她来说,跟身边的《魏晋十大琴曲》,《小楼传》之类杂书并无区别,更没有她后来偶然发现的《千金厨方》来得有份量。
不过重穿偶然打开华山派某本秘籍的时候,就发现了好玩之处。
她的胡笳师傅,很喜欢在自己看过的书上题写心得感想。
比如这本名为《清扬十一剑》的秘籍,胡大爷龙飞凤舞的小抄写着:
此剑不入流,也敢称清扬?
改名十一贱。
又比如峨嵋派《惊风指》旁边的小抄写着:
狠毒狠毒,
自修做尼姑,奈何绝人后?
想是说此指法阴毒,攻人生殖系统。看得重穿喷笑!
好奇之下,又打开一本《春秋丹全经》,某条写着无痕丹的炼制方法,重穿看了解释,大概功效类似祛斑霜,胡大爷在此条目下批注:
无效,其味可诛。
如此这般,重穿一边笑得打滚,一边东翻一册,西看十行,不觉夕阳渐斜。
等胡笳回来进得书房,但见这新收的小徒弟四仰八叉,无尽舒适地躺在他老人家专用卧榻上,面上罩着本《西游山海经》,不由暗笑。偷偷取下书,看那白净小脸犹有笑意,嘴角一丝晶莹口水似挂非挂,将将要掉落在他的宝贝书上。哭笑不得。这徒弟其他不知道,这偷闲爱睡跟他似了个十足。恨得举书砸其大头:
起来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升明月
就这样,重穿开始了莫非岛上的幸福生活。
每日晨起昏眠,各酝酿《洗髓真经》一时辰,复练十二小周天。
这本心法共分十八重,说也奇怪,她练来特别顺利,几乎没有滞障,没一个月,就轻松练过了三重,只觉身轻气畅。重穿此时想想,或许师傅真的没有骗她,这《洗髓真经》的确是她那杯夏日么么茶。
接下来的时间,重穿切实地投入到改善我们的生活这一神圣事业中去。
她托“猛浪叔”买了各种调料,家里常备数种米面;面粉可以做面发馒头,糯米可以裹粽子做八宝饭,珍珠米专门用来煮粥;又托十八做了个小磨,偶尔自己做豆腐,顺带繁衍出整个豆腐家族,豆腐干,腐乳,豆腐泡;在林子里找来了各种野菜种子,把原先的菜地扩建;领养了野地里的葱姜蒜三兄弟,驯服在家,欣欣向荣。
收集岛上特有的黄色灯笼小辣椒,这种小辣椒,长得可爱,味道却很霸道,比得上指天椒。
与面粉,豆酱和大蒜一起做成辣酱。
十八最喜此物,每次吃都会想起妈妈。
泪汪汪地看着重穿,中气十足地喊一声:
妈~诶~辣~死~我~啦~!
然后胡笳也下一筷子,与他执手相看泪眼。
重穿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十八,这个酱就叫老干妈哦。”
“猛浪叔”送来的新鲜鱼,油煎、黄焖、面拖,和了咸菜炖,再不是永远的白水煮清水蒸;还可以找那脂肥肉厚的部位,暴腌一两天,煎来脂香四溢;吃不完的,涂辣椒涂酱抹盐巴做成各式鱼干。
自己带了网在礁石缝里捞小蟹小虾,捣烂了加盐沤在密闭罐子里,做成虾酱,闻着死臭,可是拌在面条里,或者和空心菜炒在一起,那味道让人老远就留口水。
平日书房里,大厅桌上,卧室台前,总放着几个碟子,里面是椰子糕,豆米糖,南瓜饼和鱼松卷。
关于这些变化,胡笳和十八是喜闻乐见的;即使十八偶尔抱怨某人玩物丧志,但胡笳显然变得爱着家了,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小胡子上总有些点心屑屑。
午时过后,重穿喜欢泡在书房。
因为待的时间久,椅子和卧榻上多了两个大靠垫。
这之后,某些师傅和徒弟就经常为争地盘打架。
最后总以一个威胁考功课,一个悻悻退去而告终。
十八嘲笑重穿,这样无谓的争斗有意思吗?
重穿曰:一个人斗争是为了精神,不是为了结果。
而斗争,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
在书房里,除了东翻西看,重穿兴致来了也会学些古怪招式,偶尔也临帖练字。有时练着练着就画上了。有次心血来潮,给胡笳、自己和十八都画了人像,贴在各自房间门口。
十八说很难看,但是第二天并没有撕掉那画,有回重穿还发现,此人非常细致温柔地用鸡毛掸子擦拭着那很难看的东西。
胡笳摸着胡子,歪脑袋看画,那小人没啥比例,更无笔法,说白描不像,说工笔不成,但神气姿态,跃然纸上,令人忍俊不禁。
“小徒儿,这是什么画?”
“这叫漫画,师傅。”
“嗯,把为师画得再帅一点更好。”
“师傅,有句话说,艺术源于真实。”
“小徒儿,有没有兴趣帮师傅抄抄《金刚经》?”
“师傅,徒儿明天就给您换一幅!”
胡笳满意地点头而去。
重穿在他背后练无影拳。
书房里也有些医书,但大都语焉不详。看师傅的样子虽则自诩万事通,但平时甚少夸自己医术了得。所以重穿也就一直不提自己本来想学医的打算。
而且说起来,每隔两周会来岛上的那个寒无衣,倒比师傅更像个神医。
师傅有个知交在隔壁岛,说是知交,看那相处情形,重穿总觉得他们更像一对小情侣;
听十八说,那个人姓戚。
寒无衣就是戚老头的弟子,今年十七岁。
以前每隔一月,他都会来拜访一次胡笳,顺便去寨子里送药出诊。
自从重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