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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嘴角浅浅梨涡闪动,是那样的伶俐可爱。
沈京不觉微微一怔,这女子,谁说她平凡无奇的?时而露出的慧黠眼神就像一只不甘寂寞的顽皮小兽,好像今日他沈京还有来围观的众人,都只是来陪她玩一个游戏而已。
“顾六小姐心情如此放松,莫非成竹在胸?”他问。
“哦,莫非沈公子有透视眼?”流芳故作大惊神色,双手忽然抱在胸前,害怕地说:“沈公子忘了?圣人有云,非礼勿视!”
沈京一张脸马上垮了下来,嘴角着,耳中似听到乌鸦嘎嘎飞过。这女人要是声音再大一点,满繁都的百姓就又会传出一个八卦,由沈京戏语顾流芳演变为沈京非礼顾流芳……
他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憋住满肚子的话,而流芳却是没心没肺的大笑,对他说了一声:
“沈公子太紧张了,居然把玩笑话当真!”然后不慌不忙地优雅地走上了碧望台。
沈京气结,不过他那张脸是一贯的万年寒冰,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窝火得很。可是台下此时传来众人的议论声却把他气得更甚,眼睛雪亮的群众们都在讨论这二人的衣着怎么看起来这般像情侣装,然后逐渐怀疑这比试的动机……如果不是夏天,大概沈京早就把紫袍脱掉扔下去堵住那些八卦无比的口舌了。
比赛规则早就由牙行的江老夫子宣读了,江老夫子是繁都德高望重以诚信公正著称的,只见他一捋白须,宣告比试开始,早有人在台上香炉点燃了长寿香,待三炷香的时间一过,就必须停笔。
流芳和沈京分别开始作画,台下的人也渐渐地沉默下来,不再有多余的扰人的声音。
碧望台不远处“杯莫停”酒楼二楼的雅间里,暗朱色的雕花木窗以最大的角度开着,靠窗而坐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见碧望台上两个紫色身影的一举一动。杯中的雨前龙井泛着诱人的碧色,可是已经冷了。
容遇一身青色锦缎长衫,墨发随意地以一金环束在脑后,眼神飘向碧望台。身旁站着的容青正有条不紊地向他报告着什么。
“十日前六小姐曾经到太子府拜访过大小姐,但是会面的时间很短,也没有见到太子就匆匆回府了。据说是想着自己惹下了这等事情,若是输了有失学士府的颜面,希望大小姐在顾学士回繁都后帮着求情。”
容遇沉默着,容青顿了顿又继续说:
“之后六小姐就一直留在汀兰阁中没出过顾府一步,每日只是看看书种种花,后来她来一枝轩找少爷您要求给她找好两名记谱的乐师,也没有什么别的行动了。”
“那段期间繁都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有是有,但好像和六小姐无关,倒是和少爷您有关的。”
“哦?”容遇挑挑眉。
“前日繁都德正门前的万盛大街辰时忽然有两辆装满了寿材(即棺材)的牛车发生翻侧事件,据说是那牛犯病了,忽然倒在街上直吐白沫。有围观者说那牛的急病是会传染的,更有街上摆摊算命的人危言耸听说光天白日之下寿材满地,见者是要遭恶运的,于是一时之间,无人敢踩过那满地寿材出德正门,而导致交通不顺,于是行人车马都绕道到北齐大街再出德正门……”
容遇脸色有些沉,手中纸扇轻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
“容青,难道这满地寿材和发病的牛与我有关?街头巷议你也敢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少爷息怒,正因为这样,想到报国寺上香的荆王府荆婕君郡主和太尉府的大小姐杨子倩还有锦绣花城的花魁姚艳诗狭路相逢,也不知是谁的轿子撞上了谁的轿子,反正路只有一条,而谁都不肯让。”容青小心翼翼地看看容遇的脸色,看见没什么变化,于是又大胆地往后面说:
“这三位,都是少爷的红粉知己,不知怎的,荆郡主就指着杨大小姐的鼻子就骂她不知廉耻总是缠着少爷您,而杨大小姐却骂姚姑娘是狐狸精,迷了少爷的心窍才让少爷总在锦绣花城逗留夜宿,姚姑娘回敬说两位小姐是假正经,一脸清高其实恨不得把少爷您吃得一点不剩……总之骂来骂去还是离不开一个主题,就是少爷您看上的是谁和谁对少爷您的情意最深……”容青还没讲完,容遇就瞪了他一眼,说:
“你倒是听得仔细也记得仔细啊!”
容青讷讷地低下头,心想不是他听得清楚仔细,而是这三名美女就在街上唇枪舌剑了一个时辰,造成了更大的交通堵塞,她们的对白如此经典过耳难忘啊!
“最后的结果呢?”容遇问。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都说自己是最爱少爷您的,发誓赌咒说一定会让您明白心意……”
容遇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看着碧望台上那个忙碌着的娇小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递给容青一张银票,说:
“现在马上给我到金胜赌坊下注,买顾流芳胜。”
容青傻了,他没听错吧?这个数额的银票买六小姐胜,这不是明摆着把钱扔到大海里去吗?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容遇,发现他仍只是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容青又开始考虑顾六是否有赢的可能性了。
但是从他走出杯莫停的大门一直到金胜赌坊,他还是想不明白,顾六怎么就会比沈京技高一筹?
他当然不知道了,荆王府掌控着西乾一半银矿的开采,杨大小姐的外公胡之光是西乾最大的珠宝玉器商人,分号连东庭屹罗都有,锦绣花城的头牌姚艳诗其实就是锦绣花城的东主……
三柱香的时间已到,一声锣响,沈京和流芳同时停笔。有画斋的先生上前分别把二人所画之画装裱,装裱好之后,江老夫子还发表了一通讲话,声明了拍卖的注意事项之后,命人把两幅画挂在碧望台的正前方。
沈京一副岿然不动处变不惊的样子,而流芳紫色的衣裙已经变花,那颜料把她的袖子和衣襟染得一块块的,很是狼狈,然而她却笑得妖娆,瞄着沈京的胸前说:
“沈公子镇定自若,看来真的是成竹在胸哦!沈公子不好奇流芳画的是什么吗?”
沈京冷笑,“京五岁学画,十三岁成名,所画花鸟虫鱼无不栩栩如生,若是连胜过六小姐的自信都没有,还如何在画坛立足?”
两幅画甫一挂出,台下的惊叹声讶异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那声音有如浪潮汹涌而来。只是不知道这叫声是属于沈京还是属于顾流芳的。
江老夫子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宣布竞拍开始。
“画罗先生的画,起拍价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三百两!”
………
最后,沈京的画作《梅开二度》拍出两千一百两的高价,为城中首富粮商史明远拍得,史明远喜爱字画古董是出了名的。沈京在台上对史明远抱拳以示感谢,同时瞅瞅离自己不远的流芳,只见她仍是明眸带笑,一点紧张焦虑的神色都没有。
“走吧,我请你到醉月楼吃最有名的鲟鱼。”他走到她身边说,忽然之间他就不想让她面对接下来的竞拍了,女孩子家毕竟脸皮薄。自己就为了小小的口舌之争闹出这么场轩然大波,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真的?”她柳眉轻扬,笑盈盈地问,“好啊。你不生我气了吗?”
沈京失笑,“偶尔对你宽容一次有何不可?”他笑起来的样子,竟也是很好看的,少了两分冷漠,多了几分亲切。
“顾六小姐的画,起价一百两……”
沈京拉着流芳的手就要走下台去,流芳急急忙忙地说:
“我的画,还没有竞拍完呢,等等……”
沈京皱眉,难得她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才要拉她走的吗?流芳被他用力地拉着走了几步,走下了碧望台的石阶。
“一百五十两!”居然有人喊价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三百两!”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沈京忽然顿住脚步,看着流芳不语。
“五百两!”
沈京敛起了笑容,拉着顾流芳走到碧望台下挂着画的石壁前一看,顿时怔住了。
“一千两!”又是一名豪气干云挥金如土的女子,坚决果断地喊着价。
“顾流芳!”沈京咬牙切齿地瞪着顾流芳,流芳的手差点被他捏断了,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二千两!”沈京转头一看,竟然是太尉府的千金杨之倩。
“两千五百两!”荆王府的郡主荆婕君也来了。两位大美人互相冷冷地对视着,身后的丫鬟仆人也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三千两!”
围观的人发出如雷般的不可置信的哗声,纷纷注视着款款走到台前的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姚艳诗,惊叹声一浪接一浪。姚艳诗没有看郡主或是杨大小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