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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没有回答他,她举高了手中的油灯,照着墙上的那张图,司马昂失踪的那片地域。齐烈心头一阵难过,他真希望现在能有个女人在这里陪着王妃,他这个笨嘴的大男人什么安慰的话都不会说。他知道穆延晖的死,柳叶的重伤,钟莫雨的背叛,上官缜地离开,这些事已经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打击了她,他知道她最近每天都站在城关上,就是在等着王爷,这个看似无所顾忌的小王妃,其实就跟所有女子一样脆弱,可是王爷没能回来,
大将军已经离开铜羊关回京城去了,他留下副将护送王妃回京,可是那个老将军再三再四地来请王妃,她都没有流露出半点要出的意思。齐烈总担心子攸留在这里会想不开弄出什么事来,那么他就对不起王爷了,他是王爷的侍卫,不能保护王爷,就该把王爷的妻子平安地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口劝王妃回京去,他也知道,待在这里,总会觉得离王爷还是很近,若是回了京城,那就像是永绝了那点希望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不会死地。”齐烈又说了一遍,他不会说别的,只是翻来覆去地说这一句话。齐烈是厚道人,没有上官缜那样经验老到,也没有柳叶那样来去都快的小聪明,他想不到太多算计不到太多。但是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在昏暗的兵舍里一遍一遍地跟子攸念叨着最简单,实际上却是最能鼓舞人心的话。
子攸已经听了不知道几百遍这句话了。她原本已经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来了。感觉不到身上伤口地痛苦。感觉不到心口地疼痛。连四肢都僵直得仿佛不是自己地了。她好像已经死了。只有最后一口气还留在躯体里。可是她不断地听着一个人跟她说。她最思念地人没有死。她最心爱地人还活着。还是活生生地。没有冰冷地躺在哪片草丛中……她地指尖好像一点一点地有了暖意。渐渐地她地呼吸越来越快。她似乎都能感觉她地经脉在一点一点地重新联通。她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憋闷地胸口重新感受到了真实地痛苦。她地右手拿着油灯。左手抬起来抚摸着自己地脸。她终于哭了出来。宽大地袖子滑落。露出司马昂送给她地那只玉镯。她地眼泪滴在玉镯上。又滑落在地上。齐烈看到她哭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司马昂不会死地是吗?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不再回来。我送他走地时候。我……”子攸没有说下去。她快速地擦掉了面上地泪水。“我是怎么了。我应该相信他。他怎么会连自己地命都照顾不住呢。他活着……他活着……”她举起手里地油灯。看着那张地图。“他绝不会是迷路地。他从小就喜欢狩猎。要他迷失方向。那是绝不可能地。况且金吾卫说过。那天晚上月明星稀。要辨别方向是很容易地。他回不来。一定是因为他受了伤。而且攻击他地人可能一直在追击他。而他不能去我爹爹那里寻求帮助。那就是说。那就是他看到了攻击他地人就是我爹爹地人。没有人亲眼见到他死了。他就一定是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回到铜羊关来。我知道他一定信得过我。”她扶住了自己地额头。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她地头很疼。她都快要不能思考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回来。不会单独留在蛮族出没地荒原上。
不过我会避开大将军地军队。那么我一定会走这里。”
子攸举起油灯。照亮了地图上更北地一块区域。那里紧挨着大漠。人迹罕至。就连蛮子都很少出没在那块荒凉地地方。齐烈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地图上被油灯照亮地那片区域。他原来心里就
那丝希望变得越强烈。他地心头一阵喜悦。他只得王爷一定不会死。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多。现在王妃说得合情合理。他几乎激动了起来。“王……王妃娘娘。王爷会从那里绕回来吗?”
子攸看着那片荒原。那里太过靠北了。而且中间有一段路或许还要冒险涉过一片沙漠。司马昂会在那里吗?他会么?一个生在宫廷。长在宫女手上地人是不会地。可是他是司马昂。子攸想到他跟那些长在锦竹从中地富贵公子们有多大地差别。他在最困难地时候。会变得越得坚韧。“你觉得司马昂会走这条危险地路吗?”
“王爷可从不怕什么危险不危险,他最爱走危险的地方。”齐烈脱口而出,言语里颇有些骄傲,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王爷一定会回铜羊关来,他既不会心甘情愿地等着大将军杀他,也不会情愿待在蛮子的地方,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国土上,就一定会进铜羊关。再说……王爷一定会回王妃的身边来。”
子攸沉默地看着地图,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浩瀚地草原和荒漠,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里的山山水水。
那么她必须等到他,她必须得跟他在一起,跟他一起回去,因为从铜羊关到京城的这段路比荒原大漠更危险或许他们不必回到京城可是那前提必须是司马昂还活着,司马昂还活着。子攸攥紧了袖子,紧紧地咬着下唇,他必须活着,如果她失去了他,那么她……
她得去找他,如果他受伤了,他是没有可能拖着一条伤腿穿过那片广袤而又没有人烟的荒地的。她一时为了自己有这个想法而鼓足了力量,可一时又被司马或许已经不在了的惊恐扰乱,变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齐烈,我要你跟离开铜羊关,去这片地方找司马昂,有多少人会自愿跟你一起去?”子攸向后退了两步路,立刻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了。
“王妃,我至少可以带十一个人去。”齐烈深思熟虑之后说道,“他们是绝对靠得住地。”
子攸点点头,“最重要的是可以信任,人数少一点并不要紧。”她重新举起了油灯,照着那张地图,“我知道司马昂会走哪条路。他在混战之中从战场上逃脱了自己人的追杀,他身边带的人一定不多,随身携带的可以喝的水也不会太多,所以他选择回来的路时,绝不会离开河流太远。在冰冻的河水里,他可以随时补充清水,而且这里的河流都是东西走向的,沿着河走就可以走回铜羊关来。还有,他会绕开战场和大军回来地路线,但他同样会选择一条相对来说最近的路。这条路要远过大军的斥候所能走到的范围,那么在这个距离里,他一定会选择这条河。”
子攸地手指在地图的一条粗线上划了一道,“就是这里,他一定会先沿着这条河走。在这里,河水向南拐了一个大圈,他会放弃这条河,但是在这儿,在距离这条河大约两天路程地地方,有一个湖泊。司马昂的记性非常好,哪怕他随身不带着地图,他也能记住这上面的每一个地方。他可以依靠北辰来定位,到了这里他在觉河水开始拐弯的时候,他就会放弃河水,穿过这片沙漠的边缘,直奔这条湖水取水。然后沿着这条小河向铜羊关继续前进。”
齐烈仔细地看了地图,他在心里反复推敲了一下,王妃说的没有错,他虽然也没有在广袤地战场上行军作战过,但是他知道狩猎的时候,当他们迷失了方向,司马昂大约也是用相同地方法决定行走路线的。“王妃说地很对,我现在就去召集侍卫。请王妃在铜羊关等候,我带着侍卫顺着王妃说的这条路去寻王爷。”
“等候?”子攸苦笑了一下,凝神望着地图,“我总是等着,总是等着。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再也不想等了,也再也不想待在看不到司马昂地方。”
“王妃……”齐烈觉得这是不行的,可是也知道他从来也没能劝成过王妃,这个王妃性子的执拗程度可不亚于王爷。“可是王妃的身子近来这么单弱,又刚受了伤,那……怎么能骑马到外头去呢?外面……外边可危险的很啊,不但是咱们说不定会在草原里迷路,就是遇见蛮子和野狼,那都不是玩的啊!若是王妃再出了什么事,我……我将来可有什么脸面去见王爷?王爷走的时候,可是把王妃的安危托付在我的身上的。”齐烈急的汗都冒了出来,可是子攸还是没有一点被劝动的意思。
“齐大哥,我的伤只是一点皮外伤,划破了皮罢了,还不到不能骑马走动的程度。”子攸低了一回头,“你去召集人,带足弓箭、清水、干粮,如果有外人询问你,你只说是要去打猎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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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章
黎明的第一抹微光照在铜羊关的城墙之上时,子攸就站在铜羊关外。她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平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