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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亚夫已经赶到了应天府,轩辕家。
”亚夫,你,你怎么来了?“
刚好,轻悠在二娘院子里,翻看工厂刚出的成品样料的质量,跟锦业讨论。
织田亚夫脸色阴沉,几大步上前,一看到石桌上的样品布料,气得拿起来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跟我回家!小宝儿想妈妈了。“
他拉起她就往回走,脚步又大又快,浑身紧绷着怒火,抓着她手的大掌都握得她发疼。
”亚夫,你,你别生气,你听人家解释嘛!“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是你的夫,更是你的天,你要做什么都得经过我的允许,现在我说回家就回家,不准跟我横。“
轻悠心里一酸,没有再吭声儿,跟着上了车,汽车立即开往火车站。
当两人坐上专列时,车厢门被重重关上。
他把她摔在坐位上,回头就拿起一瓶酒,启了木塞就一阵猛灌。
轻悠上前去抢瓶子,两人就争夺起来。
他气怒难抑,一用力就把她掀摔在地,吓得十郎大叫一声。
轻悠捂着被撞疼的手,看着男人眼底闪过的明显的后悔和心疼,却硬是攥着拳头僵硬在原地的模样,心疼不矣。
她哽着声说,”亚夫,我只是想帮你。我……“
火车鸣笛时,她爬起身,转身冲出了车厢大门,跳下了火车。
火车慢慢启动。
隔着车窗,她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错身而过。
这一过,便过去了半个多月。
……
由于是锦业的关系,那些收到订单的厂都加紧赶制,比起寻常订单提货快得多了。
轻悠也着急,想要赶紧回到丈夫儿子身边,解除冷战。
而且她第一次离开儿子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货来了。“
此时,正是深夜九点半。
轻悠打算趁着这个人烟稀少,正是不少商家喜欢发货的时间,把自己订购的所有布匹都运回北平。
”嗯,把货点清,别漏了。“
”是。“
十郎拿着帐本,跟着管事人去点货搬箱。
此时,车站上进出的都是扛货的工人,像轻悠这样花容月貌,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妇人,就显得十分醒目,惹得不少苦力都频频偷看,打趣说笑。
当货物即将点清,已经快要装箱完时,突然一声激烈的笛鸣响起,啪啪两声枪响,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奔来,吓得苦力们纷纷抱着蹲地。
好心的苦力还朝轻悠和十郎叫,”夫人,安防处的人特检,快藏起来啊!“
轻悠从没干过这些事,也不清楚竟然还有这出戏。
十郎急忙跑来护着轻悠,躲到了角落里。
很快,刘四舟带着人马前来检验货物,当查到轻悠这箱时,喝问负责人。
管事的立即上前应答,塞红包好烟。
刘四舟却不像对待之前的货主那么买帐,非说要验货,硬是让人把刚刚装好的一匹货扒拉下来,还拿刺刀捅刺,说接到线报有人私藏枪枝,要运到北面儿去发财。
现在淮南的不少人都知道,在紫禁城的那位亲王治理下,那里的人有钱,什么货运过去就能大赚一笔,而且北平城做为皇都存在几百年来,在物资方面都不如南方丰盛,不少小商人为牟暴利,铤而走险,大赚利势。
轻悠看着好好的布料被戳大洞,心头是又急又恨。
这会儿对方故意为难,她再也忍不住了,当十郎上前调停解说,竟然还被调戏时,她也冲了出去。
刘四舟一看跑出来个更漂亮的女人,色胆大生,借口货物有问题,就要押轻悠等人回局子里问话。至于是不是真的问话,具体怎么问,恐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结果了。
也由于姜家人的故意而为,经历几番动荡的国民政府官员里,已经鲜有人知道轻悠的事情了。更何况刘四舟也是才刚刚搬关系,爬到了安全处长一职,也没认出轻悠来。
”混蛋,你们没凭没据,凭什么抓人。“
”哼,竟敢拒捕,袭警,咱爷们就是证据,通通给我抓起来!“
刘四舟一吆喝,士兵一涌而起,就要抓轻悠和十郎。
十郎大骂一句,眨眼间就甩翻了五六个士兵,冲上前就一把掐住了刘四舟的脖子,喝斥,”敢对我家夫人不敬,那就看看你有几个脑袋!“
十郎要下杀手。
刘四舟吓得大叫。
轻悠喝止。
一道更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全部把枪放下。“
轻悠回头,看到一道身着国民军白色海军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摆动,灯光斜落下,擦过他俊朗迷人的侧廓,将他肩头的将花映得奕奕生辉。
”将,将军,这些人十分可疑,运送大批疑似东晁军服的布料要北上,在下刘四舟,接到情报,才来逮捕这些北平探子。“
刘四舟一见来人,男人那一身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倍的将服,就知道自己这回丢脸丢大了,随即又借口公差,想为自己捞回些面子。
”刘处长,你误会了。这是我订的货,她们不过是帮在下的忙。都收了吧,用枪口指着漂亮的女士是非常不礼貌的。人家还会以为我们国民政府都是仗着枪杆子欺负无辜百姓,影响不好。“
姜恺之的手轻轻一挥,士兵们立即收了枪退了下去。
刘四舟瞪了眼自己的手下太狗腿,连自己的命令都没下就给别人刮了脸,心头恼恨不甘,面上却又堆起恭敬的神情表示的确收到了情报,才来堪察,不知道货竟然是姜恺之要的。
姜恺之耐着性子跟刘四舟打了一番官腔,直到火车站的站长听闻姜家的大将军都来了,急忙跑来打圆场,事情终于被揭了过去。
”好了,快上车吧!“
当那双温润如水的眼眸投来时,一直怔怔看着一切被男人妥当安排的轻悠,心里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谢,对不起,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人面前,显得那么轻浮渺小。
就算说上一万遍,也不足以还尽他对她的情。
”恺之哥哥……“
也许是许久未见,也许是忆及当年,也许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出的理由,其实也根本不需要说任何理由,只要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唉,小宝儿都快打酱油了,你这个妈妈还那么爱哭鼻子么。不是还想让我送你过淮河关口吧?这事儿我就交给我二哥处理了。“
姜恺之故意打趣儿,抹去了两人间的尴尬,那份体贴,十年也未变。
他向一旁的十郎点了点头,十郎报以尴尬一笑。
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为两个独自行事的女子,铺下了一条康庄大道。
货都装上了,火车开走了,女人们终于平安上路。
姜恺之回来后,立即就被哥哥念叨了一番。
姜少言很郁闷,”为什么你的消息现在比我来得还快?你去帮忙,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块啊?该死的,要让我见到那个小没良心,连儿子也不挂心的女人,我非……“
姜恺之凉凉地摆了摆手,”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原因,你一见嫂子就吵,哪个女人受得了。“
姜少言顿时僵在原地,暗恨得吐血。
……
北上的路,一直很顺利,包括过淮河关口时,只是被多盘问了几句,当对方听到十郎的名字时,立马恭恭敬敬地盖下了”合格“大章。
终于,在距离和小宝儿分开满二十五天时,轻悠回到了北平城。
走下火车时,她着实松了口气。
闻到北平向来干冷的空气,也不由精神一振。
以前总说讨厌这里的干躁和大风沙,害她的皮肤都不好了,向姜母讨要了不少养颜美方,后来多得那傀儡皇帝送上的御医使招,解决了她的脸皮问题。
习以为常之后,这里的一切,突然变得好有家的气息。只是因为,她心里最牵挂的两个男人,都在这里。
突然,一片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踏来。
在清晨的空旷车站,显得尤其响亮。
四周的旅人吓得立即缩到了墙角边,给那列使来的军队让道。
轻悠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军车在她面前十米处停了下来。
车门被十一郎打开,下来的男人身着标准的黑色帅服,一身肃冷沉稳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冻起来。
然而让人眼神一抖的是,男人的手臂上竟然还托着一个粉嫩嫩的小男娃。
小男娃板着一张和男人一模一样的漂亮小脸蛋,盯着轻悠的大眼睛里,亮光一下加强。可是在爸爸的平稳步调下,似乎强压下了冲动的反应,左小手抓着右小手,瞪着妈妈,抿紧了小嘴儿。
轻悠却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小宝儿“,就扑了上去,一把将大小男人紧紧抱住。
旁人眼里,把这幕解读成了东晁元帅竟然抓了女人的孩子做要胁,真是太太太太太——太歹毒了啊!
”亚夫,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习惯了。你想想怎么安抚你儿子吧!“
男人将小家伙往女人怀里一送,转身走掉。
”啊,小宝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