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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目前天锦坊存在的诸多弊端,我们已经制定出一个长期有效的发展规划,第一期全面改革预计一年内完成,第二期新产品研发投产收回成本预计两年完成,第三期……”
听着父亲这一番有条不紊的讲解,轻悠暗暗在心底惊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父兄早就在做此打算了,还一直担心自己提的那些改革计划太激进,不会被接受。
她看向大哥,宝仁朝她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安抚的笑意。她微微噘了下嘴,表示被蒙在鼓里的不悦,回头看向织田亚夫,悄悄眨了眨眼。后者却是目不斜视,十分端正严谨,跟父亲大人有得一拼了。
最后,轻悠看到黄叔这方,已经一扫先前的阴霾,露出因听到那憧憬般的计划时十足的欢欣高兴。
其实从和洪大娘接触开始,轻悠就很清楚,这些看场师傅和绣娘所求的都很简单,就是一份稳定的、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什么小心思也都是为了保住这么点儿利益,对坊子、对爹、或对她和亚夫,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也很好安抚。
若非迫不得矣,也不会走上罢工这条路了。
由此便可推测,罢工一事必然是有人背后挑唆,且挑唆者的身份也不低。也许没有爹爹的权威实力来得强大,也绝对不简单。十分了解他们家,要么是家贼,要么就是同行竞争者。
不管怎样,轻悠希望千万别是前者。
轩辕瑞德说完后,六姥爷没吱声儿,五姥爷先问出口,“瑞德,既然你都计划安排好了,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要罢工,闹得满城风雨?不用一月,恐怕整个西南地区都会专出我天锦坊要倒台的消息了,你说这一个月完成第一条新生产线的投入运行,到时候要是没人来订货,这条生产线不是白白浪费了投资么?现在坊子里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没想到五姥爷一出口的问题,便让几个男人微微变了脸色。相较于六姥爷拿着些鸡毛蒜皮的事叫嚣个不停。五姥爷的每个问题,都显示了他对天锦坊的了解,绝不是轻言一两句就能唬过去的。
随着他这一问,六姥爷似乎也转醒过来,跟着咄咄逼人。
轩辕瑞德也不急,给长子递了个眼神,轩辕宝仁上前解释,倒也是头头是道,挑不出大毛病来,“……总之,我们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大家伙努力,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跟着黄叔等人也帮着宝仁说话,拍胸脯说,“只要老爷子把咱们老员工的事安排好了,我们当然会全力支持坊子改革。”
六姥爷讥诮地哼了一声,“据我所知,这上新生产线,用的都是年轻识字懂技术的姑娘小伙儿,关你们这些老绣工什么事儿!别听着人家的漂亮话儿就信,到时候把自己全家生计都搭进去了却落得个空空如野,才后悔啊。”
五姥爷也点了点头,表示事关族人生存,这个问题必须详细说明。
此时轻悠悄悄别嘴,这族老们管得还真是宽,刚来时要当风纪委员抓她,接着又厚着脸皮对轩辕家的事指手划脚,还做贼地叫抓贼,这会儿又充当起工会主席为工人讨公道了。(噗,这像不像咱社区的居委会大妈呢!。)
黄叔这方一听,又紧张了,立即质问轩辕瑞德。刚好有一个小厮进来跟轩辕瑞德禀事,附耳说完后,轩辕瑞德低声说了句“快请”,这才接上黄叔的问题做解释。
哪知六姥爷听了哼笑,“不都说是洋玩艺么?他们连汉字都不认得,怎么学得会使洋物。女绣工还好办,可这些看场师傅就显得很多余了,总得辞掉几个。”
黄叔一听急了,“老爷,您不能这么无情啊!”
宝仁忙说,“黄叔,这生产线还没到位,现在就说学不会,未免太武断了。”
六姥爷更阴阳怪气,“既然如此,你们又凭什么就说小黄他们学得会?现在说得好听,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黄叔立即站了起来,“老爷,大少,我们可是拼着老命为着天锦坊好啊!就是七小姐七姑爷都看到了,罢工是不对,可咱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咱几个老哥们刚才在门外还伤了手脚,也没提一句补偿,只求老爷和大少能看到这点情份上,给咱留条生路啊!如果,如果不能……那咱们……”
他突然拿过桌上的水果刀,冲到女眷堆里,抓了个女人就吼,“不给咱活路,咱死也拉你们轩辕家的人做垫背!”
当下一片混乱。
“黄叔,您别冲动!”
“啊,娘,爹,大哥救我。”
“小五,别怕!哎呀老黄,你有话好好话,你刀子小心点啊,锦绣肚子里还怀着咱的孙儿啊!”
“你们别过来,今天你们要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轻悠上前急道,“黄叔,你拿我做人质吧!五姐她还怀着孩子,您的女儿也正怀着孩子,将心比心,用我换我姐吧!”
“你别过来,你武功那么好,肯定会使诈。她有孩子正好,一尸两命,我也值了。”
闻言,众人都是又急又气。
轻悠却不急,一把将头上的缎带扯了下来,缠在了双手上,还打上结子,“您看,我把自己绑起来了,您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反抗。”
黄叔似乎也被她维护姐姐的行为给怔了一怔,就这转眼的空档,轻悠一步上前,抓住了黄叔执刀的手,将锦绣撞了出去,锦绣吓得尖叫一声,就被大哥稳稳抱住了,看着轻悠抓着黄叔的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黄叔这方反应过来时,轻悠只冲他一笑,“黄叔,我们轩辕家的人都说话算话,说交换就交换,我不会使诈。不过,也请你给我爹和哥哥一个机会,好好商量。不要冲动!”
黄叔蓦地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六姥爷又要开口,就被五姥爷打住,“小黄,冷静点。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经历多少事了,连个小辈也不如么!”
轻悠笑说,“黄叔,新生产线的管理不难学的,洋人的东西并不复杂,如果你愿意,我教你啊!我听洪大娘说,你帮坊子里改造的鼓风机、晾架,都比别的坊子好用好多倍,还有外坊人找你学技术,你都为了咱们坊子不外传。您这么能干,一定没问题的。”
“呵呵呵,七丫头说得没错,黄老弟,当年还是你手把手教老包我,我才有今天哪!我现在都没下岗,凭你的能力,怎么会比我老包差呢!”
又是一身唐衫的包叔,满脸喜乐地走了进来,朝主座轩辕瑞德作揖一俯,又问候了两位族老,方转向黄叔,叹了声,“黄老弟,你若信不过,大可让东家立个字据,我老包就托个大以锦笙织造坊的名义给你们做个见证。我相信,贵东家怎么也要给咱们东家几分薄面吧!”
包叔言下之意很明白,林家本就是行会会长,他托林家之名,也就是行会之名来保黄叔这些绣工,做为行会一员的天锦坊自不敢驳了会长的面子。若是不守约定,就是在行业内失信,此事非同小可,没有谁会轻易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所以说,包叔的这个提议,算是真正站在黄叔的立场上,相当有效且保险的。
黄叔终于松开了手,轻悠立即被亚夫拉回怀里,怪责地瞪了她一眼。她安抚地笑笑,退到一边,解释包叔的身份。
“又是林雪忆?!”
亚夫一听林家,脸色沉了下去。
轻悠暗叹,“亚夫,锦笙织造坊的当家是林伯源,不是林雪忆。”
亚夫冷哼一声,“不是?雪忆洋服店开遍整个芙蓉城,还不算林家的传统制衣店。光林雪忆这一个子品牌,就是你们天锦坊店面的两倍。”
真是一针见血啊!
“呵呵呵,轩辕老板您不用客气。我也是前些日子在街上碰到你家小七,聊过之后,才知道你们天锦也要改革引进新设备,也就留了个心眼儿。毕竟,咱们都是一个行会的,兄弟企业之间,理当守望相助嘛!今儿一起来,就听说有人罢工,所以就来瞧瞧。举手之劳罢了,客气,客气,呵呵呵!”
不知为何,这会听到包叔客气随意的笑声,轻悠也开始觉得不安,初时感激之情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然而,包叔的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又变了味儿。
当包叔被宝仁送走后,六姥爷立即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解决不了问题,竟然求到竞争对手那去了。简直丢死人!
万一人家在这里面使点儿什么绊子,你们找谁去论理?人家顶着个帮忙的大帽子,你们好意思去说他们会长包藏祸心么?!也不动动脑子就答应下来。瑞德,我真的开始怀疑你管理天锦坊的能力了!”
“六叔,那么现在瑞德就此候教,您给出个更好的主意,让咱们晚辈的见识见识,学习学习!也免得再出这事儿,咱们又丢轩辕族的老脸,只能打打马后炮。”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