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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起身,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朝屋里走去,冷声道:“叶姑娘还请回吧,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吾已是将死之人,叶姑娘也不用再来了。”
“八爷……”她唤了一声,随即走上前,从腰际摸出一个小纸包,趁其不备塞到他的手中,低声道:“我知道,您的能力、才华不在皇上之下,如果……是您,也会是一个不输于他的好皇上。只是叶子看不得您如今受此屈辱,还请八爷……保重。”
她咬牙说完最后两个字,聪敏如他,自是能明白那纸包里装了什么。
然,未及她转身离去,他却突然叫住了她,叹道:“自打被圈禁至此,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也不知,他们在外面好不好,九弟、还有弘旺和……福晋……”
他没有问胤锇和胤祯,他自然知道,他们虽同自己一样是圈禁,但是罪名比自己轻的多,应该是没有大碍的。然另外的三个人是他最挂心的。
她的一只手搭在门边上,闷声答道:“他们都好,只是九爷……”
他的心一抽,接下而来的几个字更是让他痛心疾首——“前儿从保定捎来的信儿,九爷殁了……”
话音消失在风里,风亦吹落了枝头的花瓣,簌簌落落地吹到他的脸上,如雪般冰凉刺骨。
~~~
寒夜风紧。
他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小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破旧的毯子,一只手里仍攥着她给他的纸包。
往昔一幕幕在眼前翻飞,记忆鲜活如初,清晰地看见那时,他们兄弟几人把酒言欢、从马驰骋的情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般年轻,豪情万丈。郭络罗氏火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飞舞,神采飞扬的脸上永远显现着不服输的傲气,那副傲气直到她被迫休会母家时,都没有散去,硬是强撑着到最后,却在马车离开之时,落下了一滴泪。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亦是,最后一次。
而一转眼,景象又变成了畅春园的无逸斋,他们都变
28、今夕何夕 。。。
成了稚龄孩童,正襟危坐在桌前,听课读讲学,年长的哥哥们默默背诵着诗文,他亦在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标注,而坐在他一旁的胤禟,却是一手支头,不时地望着一眼窗外的盎然的春色,然后鄙夷地看一眼另一边趴在桌上睡觉睡得流出一丝晶莹的口水的胤锇,小声笑道:“八哥,你看十弟又在做梦梦到吃鸡腿了……”
“呵呵……”他轻笑出声,回忆总是美好的,尤其是那时的他们,心思最为纯粹,亦最为快乐无忧。
继而,他又好像看到了良妃,穿着一袭青碧色撒花织锦缎袍,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朝幼小的他笑着伸出双手,温柔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来,禩儿,额娘抱抱,禩儿好//。。久都不来看额娘了,额娘可是想禩儿呢……”
画面转换到良妃故去那一晚,他守在病床前,泪眼模糊,却是拼命擦都擦不干眼中的泪花,看不清额娘的容貌。良妃只是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嘱咐道:“额娘不求你富贵,不求你荣耀,只要你活得真正开心。”
站在一旁的郭络罗氏也跪了下来,良妃将他们夫妻二人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母爱无声,传递的只是最平淡的希冀。
他握着郭络罗氏的手,仿佛可以看到那年大婚,装点一新的新房里满室皆红,凤冠霞帔的她向来明艳的脸上,如星如霞。
那个只会挥马鞭的小辣椒,难得矜持而腼腆地笑着,继而握住他的手,甜甜地说道:“胤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是我的良人,我是你的妻,至死不渝。”
他慢慢阖上双眼,似是累极了,犹自像个孩子般自语着:“额娘,还是那个时候,儿子是最开心的。”
雍正四年九月初十,胤禩薨。
~~~
秋风起,芦叶随风吹拂。
她将酒壶中上好的陈年花雕洒在碑冢前,弯□边锄着一旁的杂草边似闲谈似地自言自语:“八福晋出家了,我倒是没想到她那个刚烈的性子会选择遁入空门。偏偏还有人谏言要对她论罪而处,不过你放心,你的四哥还不至于那般狠绝,驳回了那些奏折。这一切真的都过去了,我也要走了,离开这里,离开你们。”
她拍拍手中的泥土起身,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那首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曾经抚琴而唱的歌谣——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凡此种种,世事纠葛,都已随着那些故去的人,故去的事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只留下那短短的只言片语,留给后世之人去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汉】刘向说苑》之越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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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29、我心匪石 。。。
推开门,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双眼。冬日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有风吹过,带着入骨的寒气。
“十三爷,府上早早派了马车过来,十三爷请吧。”守卫的侍卫态度突然变得恭敬了起来。
虽然这一切来得很是突然,然而很快,胤祥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矜持地“嗯”了一声,抖抖微微皱起的袍角,阔步朝门外走去。
自打从塞外回宫便被关进宗人府,后又移到了养蜂夹道,连续近三个月,除了康熙和看守之人,别的人都不曾见过。原本以为会在这儿度过余生,不想还是被放了出来。
轻微地吐了口气,心思却并不见轻,似是被什么压着,只当是身心俱疲。随即见到府上的马车,赶车的依旧是小包子,红肿着眼睛,双手插在暖筒子里,满眼期待地朝洞开了一丝缝隙的院门望进去。若不是因为大门两旁有侍卫把守,他也许早已冲了进去。
直到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小包子脸上一喜,忙转过头朝马车里的人道:“福晋主子,爷出来了,爷出来了。”声音中是止不住的喜悦。
话音未落,兆佳氏已经一把掀开了帘子,不用小包子搀扶,灵敏地跳下车,眼看着红漆剥落的门中,着了一身藏蓝色旧袍子的胤祥朝自己越走越近,看到她时,尚攒在一起的眉峰才舒展开来。
忍不住潸然泪下,她忙低头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潮湿,从马车里抱出一件玄色大氅迎上前去。
“爷,快披上,落了雪,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
许是真的倦了,胤祥顺从地披上了她递过来的氅子。小包子噤了噤冻得通红的鼻尖,朝胤祥打千道:“爷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快上马车暖和暖和吧,奴才这就送爷和福晋回去。”
胤祥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先进宫吧,要谢恩的……”
听到“谢恩”两个字,兆佳氏的心里一痛,忍着气道:“妾身刚刚从宫里赶过来,皇阿玛捎了话来,爷……不用进宫了,咱们直接回府吧。”
闻言,胤祥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便消散,握了兆佳氏的手,露出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笑容:“好吧,回府。”
说着,便一手扶着车壁,慢慢上了马车,坐稳后,手不自禁地覆上右膝处轻轻揉着。兆佳氏紧跟在他后面,自然注意到他的异样,鼻尖酸涩难掩,却也只能低着头帮他去揉膝盖。
然胤祥却反过来安慰她:“没什么紧要的,只是着了点凉而已。”接着自嘲地一笑:“曾经还想过要云游四方,现在才知身子如此娇贵,还是罢了这念头吧。”
兆佳氏看了他一眼,继续为他按摩道:“爷去哪儿,妾身都随侍爷左右
29、我心匪石 。。。
,还望爷不嫌弃。”
“这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妻,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福晋,我怎会嫌弃你?”胤祥握住她的手,明显地感觉到数月来她的消瘦,紧接着语气也歉疚起来:“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一句话便将兆佳氏的心从最低谷拉了上来,度日如年的阴霾终于散去,心心念念的丈夫回到了自己身边,且这段日子以来无法想象的艰苦看似并未将他打垮,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从心底流露出喜悦来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上便闪现出担忧与懊悔。
胤祥似是极累,靠在马车上半眯着眼像要睡着了一般。因为条件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