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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克在想什么?”慕尔登额咬了一口苏嬷嬷亲手做的荞麦饽饽,又夹起碟子里的一个放到西林觉罗氏面前,“我最爱吃嬷嬷做的荞麦饽饽了,窝克也吃一个。”
“好。”西林觉罗氏笑着接过去,并没有马上吃,而是打量了一眼慕尔登额,问道:“昨儿是阿楚晖带着你和阿吉达去赏的花灯?”
“唔……”慕尔登额低头支吾了一声,“我和阿玛还有阿尔萨兰他们走散了。”
西林觉罗氏知道她心中所想,也没继续深究,只是继续试探着问道:“慕尔登额,你可知道,再过几年,你就到了参加选秀的年纪了。”
闻此,慕尔登额和阿吉达都停了手中的筷箸。阿吉达是满眼的好奇,她尚不懂什么是选秀,而慕尔登额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今日西林觉罗氏有此一问,便犹豫了。
“选秀,不就是从满蒙汗的八旗家族中
20、梅花三弄 。。。
挑选适龄的女子,或成为帝王之妃,或作配皇室宗亲吗?”
慕尔登额咬着嘴唇,想象着一群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像货物一样站在众人面前供皇族甄选,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西林觉罗氏点点头:“既然你明白便最好。你知道,我们赫舍里一家,祖荫深厚。你的两位堂姑母先后侍奉当今皇上,你的玛法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以咱们这样的家世,待他日选秀之时,即使进不了后宫为妃,可是指配为皇子嫡福晋,也是绰绰有余。所以,从现在起,便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
她停顿了一下,呷了一口清茶,心中有些打鼓,不知这孩子能否听懂自己的好言相劝。她,真的是为了慕尔登额着想啊。
慕尔登额转转眼珠,自打有记忆以来,前三个月她一直呆在索府被迫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后进宫一个月,乖乖做她的公主伴读,偶尔和几个阿哥碰面,这些应该不算有什么授受不亲吧?那么最后一个就是昨日——
“慕尔登额知道了,以后一定记得窝克的提醒,不跟非家人以外的男子过分亲近。”她知道西林觉罗氏想多了,却也懒于解释,毕竟,阿楚晖表哥心里的秘密,她不能轻易说了出去,即使说了,窝克也不能做什么。
西林觉罗氏满意地笑了,不停地为两人布菜。看着慕尔登额稍显稚嫩的脸庞,她的心里有喜//。。欢,也有怜惜。
慕尔登额对于家族来说,地位是特殊的。尽管她只是一个妾室所出,却因了长得颇像已故的仁孝皇后的缘故,得到索额图的特别对待。自从仁孝皇后薨殁,这些年来,和明珠的党争,佟半朝的崛起,赫舍里家族已有渐衰之兆,再加上平妃的去世……若不是太子的关系,赫舍里家族怕是就要没落了。
而慕尔登额,却使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刚刚入宫便被破例封为格格,颇受康熙的重视,难保他日不会一跃龙门飞身成凰。
也许,她不过是索额图手上的一枚棋子。那又如何呢?在男子为天的时代里,女子不过是附带品,是带来尊贵和荣耀的工具。
想到此,西林觉罗氏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叹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命途多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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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桃姐姐,你在绣荷包吗?”慕尔登额站在嫣桃的门外,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简单的摆设,很多物品都已被红纸包好放在一边,扎眼的红色与这淡雅的小房间甚为不协调。
“嫣桃给格格请安。”嫣桃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匆忙的福□去,眼睛不安地瞄了一眼装着绣活的笸箩。
慕尔登额径直走过去,拿起笸箩里面的绣花撑子:“原
20、梅花三弄 。。。
来绣的是手绢啊,我还以为是要给我额其克绣荷包呢。在宫里听说,荷包是女孩子绣来送给心上人的。嫣桃姐姐,你可会绣荷包?”
嫣桃站在一侧,低着头,慕尔登额的话一句句刺进她的心里:“会的,格格可是要学?”
慕尔登额不怀好意地一笑:“好啊,不过我要学——”她走过去,凑到嫣桃的耳边,“绣桃花。”
蓦地,嫣桃睁大了眼睛,如墨的瞳仁中写满了不解。
慕尔登额却似未看出她的异样般,双手捧着花撑子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嫣桃姐姐,你绣这两句诗是何意?”
嫣桃尴尬地笑笑,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手中的绣花撑子:“只是闲来无事,绣着玩的。”
慕尔登额暗自翻翻白眼,放下撑子之时,瞥到嫣桃如若放下心中的石头般吐了口气,不由地扯扯嘴角,在椅子上一坐,叹道:“唉,姐姐你比我大四岁,我以后就要唤你‘窝克’了,好不甘心啊。”
“嫣桃不敢当。”
“呵呵,不是不敢,是不愿吧。”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慕尔登额不想再捉弄下去了,索性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和阿楚晖表哥彼此都对对方有意,可是我额其克要讨你做妾,你心里再不愿也不敢违背。只是,这事偏偏又被我知道了,我就要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的人信心十足,听的人却是惊恐不已。
“格格——”她的低呼很快被慕尔登额打断。
“好了,我来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底儿,不要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时间长了,谁都会察觉的。你要相信我。”
慕尔登额拍拍她的肩,希望对方能给予自己万分的信任。可是,在嫣桃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想来说这番话,是给她寻个安慰吧。
“格格,你是怎么知道……是……是他告诉你的?”
慕尔登额离开房间之时,嫣桃忐忑地问道。
“这个嘛……”她狡猾地一笑,目光落在嫣桃脚上的绣鞋上,“这花纹真漂亮,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哦,想起来了,是一个钱袋,那钱袋上还有一支栩栩如生的桃花,正如某个人的名字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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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琴音中,一身白衣胜雪的少女坐在梅树下,十指纤纤,琴弦拨动下,鲜红如血的梅花便着了迷般扑扑簌簌落了下来,落在她披散在肩头的青丝上,落在那散发出撩人之音的琴弦上。
站在月门处的他,长身而立,香色常服的一角随风轻荡,却丝毫不为所动,风中闻到那伴着淡淡梅香的琴音,竟是这般沉醉。
20、梅花三弄 。。。
冬日,暖阳,红梅,古琴,佳人。
最是一副琴花少女醉人之画卷。如梦幻般不真实,却比梦幻更令人神往。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在否?”
她沉溺在自己的愁绪里,不觉吟出了古人的诗句。一弄弹闭,便是二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指尖在琴弦中不断穿梭,行如流水;思绪却随着琴音穿月入云,一心想着要如何解决心中的难题。
“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吾心之愁,又与何人说?
最后一段“欲罢不能”奏完,她抚琴收音,却是一伸手,翩翩飞舞的梅瓣便落在手里,像是一滴滴红泪,不由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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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曲‘梅花三弄’,好一首‘梅花引’!倒似吟出了那梅花凌霜傲雪的气度。”
他忍不住赞叹道。刚才不晓得索府的管家努达未将他直接引到东园花厅,竟引来这里是何故,原来,这梅园中,却有别番风情。
她抬眸,望向对方的眼中有一丝恍惚,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定定地望着来人。心想着,这个人是谁,竟莫名其妙闯到园子里偷听自己弹琴。
他走上前,伸出带着白玉扳指的手,保养得当的手干净瘦削,指腹与掌间却有一层厚厚的硬茧,想来是常用弓箭的关系。
微硬的大手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柔荑,覆上琴弦,熟练地弹奏了最后一弄。琴音入耳,便如余音绕梁而不绝。
“三弄以泛声为主调,要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三次,而你适才弹奏第二弄与第三弄之时,徽位却是一致,没有体现游弄那一段。想来,你虽学过这首曲子,却没有细细推敲过。”
慕尔登额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音律弦乐我向来不善此道,不过是闲来弹着玩的。如若我的琴艺真的超绝,玛法也不用为我找老师了。”
他哼笑了一声,玉扳指轻轻一敲她的额头:“世事皆是学问,焉有玩乐乎?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