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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见地上躺满了刺客的尸首,禁不住又奉承起来,“少爷真是英勇神武啊!”好家伙!成了傻子都这么厉害!
看到边上周锦坐在地上似乎受伤了,周舟跪在她边上正哭着,又惊呼道:“哎呀!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那些混账东西竟敢对您下手……”说着,就要殷勤的伸手去扶。
只是手刚要触碰到周锦的胳膊,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一跳,要扶上去的手僵住了——按理来说,夫人倒在这,少爷早过来扶了啊,可他现在光站在那……
司马萍还没来得及想清,周舟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小萍!我娘变成这样就是小白干的!”
司马萍闻言,眼睛瞬间瞪圆了,所以他刚才是把他家大人骂了!可是大人怎么会把夫人弄人这样?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身,待看得居高临下气势逼人正盯着他瞧的容肃时,哗啦啦,十二月里冰水浇下,透心儿凉。
“大人?您您您醒了?”声音颤抖,带着疑问,却是不敢相信。
容肃没答,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京城替他办着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联想到一路跟随的刺客,容肃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内贼!
只是他这不答却已然是肯定的意思了,司马萍听着双腿发软浑身战栗冷汗涔涔,所以他家大人是真醒来了!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真的是要杀了他们!而他偏偏没弄明白原委将他家大人骂了!
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人!”感觉到天都塌了的司马萍一把跪下,挪着膝盖到容肃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并不知道您醒了啊!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哭求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就问:“大人您不知道小的怎么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那不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来的!不知道他怎么来的,那不就是……司马萍张大嘴巴,被自己的揣测惊住了。
容肃被骂了心里不爽,被抱着腿更是不耐,可他却出乎寻常的没有发作,只是沉着脸一动不动着,因为他也觉察到了不对。
司马萍进屋后的言行举止太反常了,为什么要叫他“少爷”?为什么要叫那个贱妇“夫人”?而且看上去他跟他们之间很是熟稔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关系,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啊!再者……他们刚才一个个喊着的“小白”好像是指自己……
容肃心如明镜,意识到事情出了偏差,环顾一下四周,更加明确——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之前杂乱并未留意,现在定下心来,立马发现这里的布局跟记忆中的不尽相同!那么也就是说,在他昏迷的时候,地点已经发生了转移,甚至……衣裳也被更换过了!
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他看着跪着同样一身粗陋布衣的司马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事情变得自己难以琢磨,那定是原来的判断有误,他被板砖掀翻晕过去,只怕不是一时半会了!而当他听到司马萍说出的年月日后,心一瞬收紧!
順元十三年三月!他是顺元十二月来的,那就是说他整整昏了四个月!
容肃只觉头顶一个惊雷,都快将自己炸懵了!
司马萍一眼瞅见他的表情变化,心也是揪得紧紧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过去的记忆恢复了,却又把变成傻子的那段记忆给忘了!不过这样也好吧,不然的话,看他现在这架势,要是想起来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丢人事,说不准恼羞成怒就把他给杀人灭口了,毕竟他还是个见证人啊……司马萍有些心惊又有些庆幸,随后见容肃怔怔站在那也不说话,缩了缩肩膀也不吭声,祈求着上天干脆把刚才他骂他的那段记忆也给抹了……
想着又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边上的周锦母子,暗叹道:你们就自求多福吧,不过估计求了也没用了。
不对!司马萍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既然大人已经想不起变成傻子的那段记忆,那为什么一醒来就要对付他们?!
司马萍只觉心弦被重重一拨,感觉到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
容肃人虽然站着不动,表情也不太显悲喜,可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席卷,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整整昏睡了四个月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谁知道这四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京城里又发生了什么!而很明显,从司马萍跟他们的言语中可以看出这四个月里就单单在这,就已经发生了足够多的事!这种感觉太不妙了,容肃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清楚,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
另外,他也有种直觉,这四个月里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那么,干脆先不问吧,眼下离开这才是正经,想着,他就对司马萍道:“把那贱妇杀了,把那孩子带走。”
既然司马萍在了,这些事就不用他亲力亲为了,这个寡妇他实在是半点都不想再沾染到!
容肃这话说得自然,杀一个人死一个人在他眼里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东西,可是听在别人的耳里,那简直就跟炸响了一个雷一样!
“你不能带他走!”周锦绷紧身子拦在周舟面前,她一直在边上听着他们说话,虽然寥寥几句,可看着司马萍对他的畏惧以及他身上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阴狠,她也深刻的明白这人是多么可怕,她脑子也反应够快,原先还不知道,可现在听得他要带走周舟,电光火石之下,立马猜出当初他半夜闯入屋中,只怕也是为周舟而来,而且绝非善意!所以下意识的,她就又要保护起他。
“你不能杀我娘!我不让你杀我娘!”周舟不知那些复杂事,却也跟着喊道,小小的身子试图挡在周锦面前,可是因为惧怕,声音也颤抖了,或许是因为难以接受这一事实,很快又哭着道,“小白,你怎么变得这么坏了,你怎么可以杀娘呢!”
容肃看着面前这母子俩,只觉厌烦,见身旁司马萍半天都无动于衷,眉头一皱,“你在等什么?”
司马萍正在为难,可对容肃畏惧已久,之前他是傻子时尚且不敢造次,现在他恢复了就更别说了,听着他话里不耐烦的意思,只觉背上一重,就赶忙低头听令,“是是,小的立马就办。”
可是刚一转身,脸又皱起来了。
老天爷啊,这事怎么就叫他来干了呦!
司马萍不是善类,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叫他无缘无故就杀这么一个晚上时候还一片祥和的坐着一起吃饭的女人,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捡起地上一把剑,硬着头皮一步步的朝周锦那处走去,每一步,都只觉重如千斤。
“小萍!小萍!”周锦看着逼近的人,紧紧将周舟护在背后,嘴唇抿紧,目光灼热,她已经看穿了面前这人靠不住,之前许诺的不过就是些谎言,所以现在,她压根不去祈求,然而周舟却似依然心存期望,不停呼唤着。
司马萍对上周锦的目光,无力正视,只能避开,可看到边上不停在喊着他的周舟,那心里就更加难受起来了。他深知现在应该是按着容肃的吩咐杀了大人再把小孩带走,可是可是……这手中的剑怎么就这么重呢!
你说你要杀就杀了,干嘛还要让他动手!
可是要不杀,他还有好果子吃么!
司马萍闭上眼睛内心挣扎半晌,终于鼓足勇气举起了剑。
周锦见状,绝望的闭上的眼睛。可是等了半晌,始终没等到剧痛传来,反而是咣当一声,剑似落地了。睁开眼一看,却见刚才还在面前的司马萍一个转身又跪倒了,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延绵凄凉的哭唤声:
“大人!不能杀啊!”
额?周锦很吃惊。
容肃亦是,他将司马萍的犹豫看在了眼里,可没想到他会突然丢下剑又跪下来,心中一凛,这是在忤逆他么!这司马萍从来对他唯令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眉头皱起,又是怀疑又是不悦。
司马萍此刻早已是胆战心惊背后冷汗滋生,他可是头一回违命不遵,但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便依然挺着坚定道:“大人!您真的不能杀了他们,若不然您会后悔的!”
“后悔?”容肃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浮出了一丝嘲意。
可是司马萍却抬起头,苦着脸很认真的点了下。
这下容肃不敢怀疑了,司马萍这人最多只敢在自己面前隐瞒,可从不敢撒谎,那他这般郑重其事的,说明这事做不得假,可他容肃要杀了这么个乡野贱妇,怎么可能后悔?!
“原因。”他冷冷的丢出了两个字。
司马萍瞥了一眼身后的周锦,头皮发麻了,该怎么说?能说您已经跟这女人成了亲洞了房平常对他跟狗似的么?能么?能么!可是要不说……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您现在不能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