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持刀的人眼中浓郁得化不开的狠戾让顾璟霄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这人身手比自己强过了不知多少倍,眼下的姿势自己一方又全无优势可言,不由得暗暗叫苦。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却没有一样可以缓解眼前的困境。
就在这时,顾璟霄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得声音,仿佛空气被挤压,被撕裂的声音。随即,他便觉得眼前一花,一截带血的箭尖突兀地自这匪人的胸前探了出来。这人身不由己地低下头看了看,满脸都是讶异的神色。顾璟霄却骤然间清醒了过来,抬手格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连滚带爬地闪到了一旁。在他的身后,持刀的匪人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背心处插着一支长箭,箭尾的翎簇兀自颤动不休。
顾璟霄小心翼翼地抽出长刀横在胸前。树丛的另一边,端午甩掉刀刃上的血滴,视线警觉地自林间缓缓扫过,神情凶悍得如同一只正在觅食的猛兽。
青灰色的晨雾散开了一些,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探出了一个人影,又飞快地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又一次弹了出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唤道:“少爷?”
“顶儿?”顾璟霄怀疑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又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少爷!”得到回应的顶儿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影自树后闪出,手臂上还挽着弓箭,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也来了?”顾璟霄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口吃的毛病。看见她的这一霎,他完全分辨不出心里的感觉是惊多一些,还是喜更多些。
李新荷将弓箭背到身后,目光在他的颈部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嗔怪的神情,“你觉得我不该来?”
顾璟霄傻乎乎地笑了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一直以来的期待与付出已经开出了甜美的花朵?
李新荷从怀里摸出一盒伤药递了过来,顾璟霄还没有留意自己的伤口,接了伤药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自己的脖子。李新荷连忙拍掉他的手,“算了,还是我来。”
锋利的刀刃在顾璟霄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血珠渗出,污了浅色的衣领。李新荷小心翼翼地擦去伤口的血迹,涂上伤药,再用手帕轻轻地裹起来。
“到前面镇子上最好这个郎中看一看,”李新荷有点儿不放心,“疼吗?”
顾璟霄摇了摇头,微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的伤口忙碌。也许是有点儿紧张的缘故,她的睫毛轻轻颤着,趁着腻白的皮肤,宛若一丛生长在水潭边的浓密水草。柔韧、修长,随着水波的荡漾轻轻摇动。
“你怎么会来?”顾璟霄对她的来意怀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偏执。
“这条路我熟,本来打算给你当向导的,没想到一大早跑去找你你已经走了。”李新荷瞟了他一眼,神情微微有些不满。还有一层担忧她没有说出口,她总觉得公孙羽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他对于酒行各家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应该会有所布置,万一顾、李两家的动静也在他的掌控之中,那顾璟霄的岭台之行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自己若是同行,也许会对他有所帮助,她没想到的只是公孙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她原以为贺前安大人会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在那位大人面前做点儿什么手脚的。
“我二哥也带着人一起来了,我们分了两条路走,约好了在耀县的顺来客栈碰头,还好,是我找到你……”李新荷垂下眼睑的时候,脸颊上已经犯起了一层浅浅的红。
顾璟霄情不自禁地将她的两只手都拢在了手心里。她的手很小,细细滑滑的。顾璟霄低下头在那冰凉的指尖上轻轻吻了吻。
李新荷挣了一下没有挣开,耳根都红透了。
顾璟霄盯着她的脸颊上的红晕出了会儿神,心思才又绕回到了正经事上,“你和你二哥都出来,家里没事吗?”
“我爹在呢,”李新荷扬了扬下巴,眼中透出几分自得的神色,“我爹身体已无大碍。有他和你的两位师父在,酒行里一时半会儿还乱不起来。”
顾璟霄深以为然。
李新荷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端午正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拖着被他砍伤的那名匪人。这人双手反绑在背后,肩上带着刀伤,鲜血把半边衣服都染红了。
“那人已经死了。”端午将这匪人扔在树下,没好气地补了一脚。
顾璟霄知道他说的是先前袭击自己的那名匪人,心头跳了跳,忽然很庆幸李新荷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否则死了的人恐怕就要变成自己了。
“他们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向导,”李新荷踌躇片刻,竭力装出不介意的样子解释说,“夜里去方便的时候被项儿拿棍子敲晕了。还有两个被我引到了陷阱里,现在恐怕还没出来呢。”
项儿得意扬扬地笑了起来,“我就给了他一下子,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
顾璟霄在他脑袋上重重弹了个栗暴,望向李新荷时心里却觉得万分惊讶,“你怎么知道哪里有陷阱?”
“我刚才说了这条路我很熟的。”李新荷对他的惊讶不以为然,“我每次回五岩山都走这条路,有时晚了就在猎户家借宿。一来二去的就跟他们熟了,他们挖的陷阱我当然知道了。”
顾璟霄和端午一路行来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他们一直以为这里是荒山。
“这个时间我二哥他们只怕已经到了耀县了。”李新荷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开始心焦,“山路不好走,咱们别再耽误了。”
顾璟霄虽然对这几个人的身份十分好奇,却也知道时间上不能耽误了。打发端午跑回坡下取了行李包裹,趁着受伤的匪类还没有醒来,几个人沿着小路匆匆忙忙赶往耀县。
到达耀县的时候,李明禧和随侍李设让李胜已经在顺来客栈等了整整一天。若不是惦记顾璟霄手中的荐信,李明禧都想带着李胜直接跑去岭台行辕了。因为急着赶路,几个人没怎么耽搁就动身前往南洲。
紧挨着南洲的岭台行辕实际上是一座兵城。最初由朝廷的军队屯田,慢慢地才开始有贫民迁至此地,做起了各行各业的买卖。不过,随处可见的灰色兵服还是给这里染上了几分其他城镇所没有的肃杀之气。
几个人在城中寻了家名叫同富康的客栈落脚,李新荷带着李胜和项儿安顿行李,顾璟霄和李明禧则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岭台行辕的大门外。没料到的是,他们还没等把荐信拿出来,就被守在门外的哨兵用一句“唐青将军不在行辕之中”打发了出来。再想问问唐青的去向,那小兵却说军中机密不可向外人透露,问得多了会被人当做细作抓起来。
顾璟霄和李明禧无可奈何,只得恹恹地返回客栈另想办法。
李新荷安顿好了几个人的行李,便吩咐厨房预备午饭。这两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时,热乎乎的饭菜正好端上了桌。
连日赶路,几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的神色,李新荷只得按奈住满心的疑问,先张罗着让大家吃饭。因为顾璟霄受了刀伤,李新荷一直对他格外留意些。此刻面对面坐在长桌两端,便觉得他低头的样子格外僵硬。再细看他颈部用手帕包裹的伤处,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浮肿。李新荷越看越不放心,也顾不得再避嫌,走过去将手掌按上了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怎么不说一声呢?”李新荷有点儿着急了,“都已经发烧了……”
顾璟霄正低头喝汤,冷不防一只手掌按了上来,倒把他吓了一跳。随即他便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木椰香气。顾璟霄骤然间觉得心安,忍不住闭起双眼,老老实实地任她轻轻摩挲。李新荷的手很凉,掌心软绵绵的,贴在他的额头上宛如一块上好的丝绸,说不出的舒服。仿佛这一路跋山涉水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阳春三月漫天飞舞的柳絮,轻轻的、软软的。身体也仿佛陷入了云朵般的绵软之中,再使不出一分力气。
顾璟霄在她的手掌下无声地笑了笑,“没事的。”
“端午问问掌柜,看看哪里有医馆,请为郎中过来。”李新荷收回自己的手,顺势在他额头上重重敲了敲。见这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把身体的好坏放在心上,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口中却毫不迟疑地一迭声吩咐下去,“李胜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他烧些开水送来。项儿,你帮我扶你家少爷回客房去。”
顾璟霄的另一边是李明禧,听了她的话连忙站起身扶住了顾璟霄的胳膊,“还是我来吧,项儿先上去整理床铺。”
李新荷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她印象中的这位二哥虽然总是微笑着,但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从小到大,不论身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