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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顾璟霄走进书房的时候,被书房里堆着的大包小包吓了一跳。
使女锦儿手里攥着一张清单,带着两个小丫鬟正手忙脚乱地清点房里的东西,“李家送来的包袱、少爷的书、笔墨纸砚、两盏牛角灯、蜡烛、火石、卤鸭、肉脯、颐香斋的核桃酥……”
旁边的小丫鬟满脸稀奇的表情,“吃食倒也罢了,少爷要这么多蜡烛火石做什么?”
另外一个小丫鬟若有所思,“锦儿姐姐说过,少爷要去的地方是没有人家的,晚上要在野地里露宿呢。”
“你们还有空闲磕牙?”锦儿拍了拍手里的清单,满脸都是焦虑的神色,“赶紧把那边桌子上的两盒芝麻糖拿过来,免得明早忘了带。”
穿着绿衫子的小丫鬟点点头,一转身却被脚下的包袱绊了一跤。
房间里有是一阵鸡飞狗跳。
顾璟霄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一团乱糟糟,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列的单子有些……太夸张了?可是一转念想到那个穷山沟,想到那个男人们不出猎村里人连肉都吃不上的山前村,顾璟霄又觉得带多少东西都不够。怎么说李新荷都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在山沟里已经困了两个多月了。上次在山里的时候,他还听见青梅小声抱怨,说一直没有吃过肉,李新荷的小脸捏起来都没有肉了,他还记得听了青梅的话之后他很认真的瞄了李新荷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青梅那番话的影响,他发现李新荷果然瘦了。
所以肉脯卤鸭子是一定要带的,颐香斋的甜食也是要带的,还有……
正想得出神,顾璟霄就听身后一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回身一看,竟然是他的父亲顾洪。
“爹?”顾璟霄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顾洪冷着脸没理他,仿佛他出现这里是一件很不情愿的事。他身后不远处,顾太太正笑微微地走上台阶。
顾璟霄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平时用过晚饭之后,顾洪就跟着账房里的先生们去盘账,自己的母亲不是去佛堂上香就是在老太太那里跟女眷们摸牌斗嘴,有什么要嘱咐他的,也都是趁着早上请安的工夫说一说而已。
“爹……”顾璟霄往旁边让了让,眉眼间的神气立刻温顺起来。
“进去说吧。”顾洪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喜怒。可是越这样波澜不惊,顾璟霄反而越是心惊肉跳。他求救似的偷瞟自己的母亲,却见顾太太手帕挡着嘴,无声地冲着自己做了个口型:你活该。
顾璟霄愤然,继而瞪着眼睛无声地指责自己的老娘: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叛变?
顾太太摊开手做无奈状:那是你爹,我也没办法呀。
背对着这娘儿俩的顾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压着嗓子又是咳嗽了几声,“都磨蹭什么呢,霄儿这是要让大家站在房檐下说话吗?”
顾璟霄低着头走到前面,伸手打开了挂在房门前遮挡飞虫的竹帘子。
顾洪一只脚刚迈进书房就被满屋子的包袱吓着了,“这是……”
正在房中忙活的丫鬟们也吓了一跳,锦儿忙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行了礼,又把桌椅上摆着的东西挪开,这才带着人出去张罗茶水。
“你这是……”顾洪看着春凳上摞起来的几个食盒,再看看窗下几个大小包袱,明显的有些缓不过神来,“要搬家?”
顾太太用手帕子掩着嘴轻轻笑了一声。
顾璟霄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我打算去趟南山,看着端午和那些借出去的人都忙得怎么样了。”
顾洪狐疑地看着他,表情明显的不相信。他指了指春凳上的几个食盒,“这些。。。给端午的?”
顾璟霄气息一滞,旁边的顾太太已然笑出了声。顾洪本来板着一张脸要教训儿子,被顾太太这么一笑,又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不只是儿子要调皮捣蛋这么简单,一时又有些狐疑起来。知道顾太太压低了声音悄悄说了句“李家那丫头也在南山呢,”他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流露出一个可笑不得的表情来。
“你可真争气。”顾洪叹了口气,一甩手在书桌旁坐了下来。
顾璟霄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好低着脑袋不出声。他到这会儿还没想明白父母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意呢。他最近老实得很,每天早上给长辈们请了安之后,不是到酒窖里去就是去了海时楼,没惹什么麻烦啊。
直到锦儿带着小丫鬟们来奉了茶,有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顾洪这才端起茶盏,一边拿起碗盖轻轻拨拉着茶盏中浮起的茶叶,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霄儿,我听说……”
顾璟霄支棱着耳朵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顾洪却又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这个人随时他的儿子,但这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接手了二房至少一般的生意。而且这儿子即将成家立业,有属于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他一肚子的话既不能不问,又不能问的太过直接。
这尺度……他该怎么拿捏?
父子两面面相觑,顾璟霄看着父亲满脸纠结的表情,心里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爹,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洪又叹了口气,“霄儿,我只是想不明白,李家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越是想不明白,我心里就越是不踏实。李家那个老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顾璟霄松了一口气。琢磨了一会儿之后一颗心又悄悄揪了起来。顾洪的这个问题涉及他和李新荷之间的约定,这是连李老爷也不知道的秘密。
“顾家和李家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顾洪又说,“我们可以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你也得给我们透个底,免得我们担心新仇旧怨会有那么一天一起闹腾出来。”
这个理由顾璟霄无法反驳。
“是这样,”顾璟霄沉思片刻,决定还是适度的透点底出来,面的父母大人心里总是横着一根刺,“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李家是大少爷管着,提亲的事儿我也是先跟他说的,他的条件就是要李三自己答应。”
顾洪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又一起把目光投向面前的顾璟霄。
“李三提了一些条件,我答应了。”顾璟霄字斟句酌的说,“所以,李大少也就没再反对,李老爷答应这桩婚事也是因为李大少不反对的缘故。”
顾洪连忙问:“什么条件?”
顾璟霄小心翼翼的说:“做酒。”
顾洪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说,李三嫁过来之后还要抛头露面的进出酒窖?”
顾璟霄心一横,索性咬着牙把话一次都说清楚,“不是出入咱们顾家的酒窖,而是出入她自己的酒窖。”
顾洪夫妻俩的表情明显的一愣。
顾璟霄补充说:“这孩子是个酒痴,也有做酒的天赋,爹一定听说了李家的金盘露吧。”
顾洪的神色有些半信半疑,“金盘露真是她做的?”
顾璟霄肯定地点头。
顾洪不出声了,只是表情还有些纠结、
顾璟霄想来想去,决定把唐家酒坊和时意坊的一段故事暂时忽略过去。就是因为一个唐家酒坊,他才闹出了枳?的事儿,以至于第一次求婚被拒,让顾家折了面子。顾洪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可不想再提起这事儿给自己找顿数落了。
“李三现在就住在山前村的郭婆婆家。”顾璟霄有选择的解释说,“她打算在那边建酒窖酿果酒。”
顾洪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良久才问道:“你同意让她这样做?”
顾璟霄条件反射一般把这句话当成了质问,他立刻挺直了后背反问自己的父亲:“我为什么不同意?她是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
顾洪被这句话给噎住了。站在他身后的顾太太却抿嘴一笑,冲着儿子悄悄眨了眨眼。
顾璟霄自己也意识到这句话说得火气太足,连忙放缓了语气补充说:“爹,我师父也说李三有做酒的天赋,埋没了岂不可惜?”
顾洪怫然不悦,“你怎不说妇道人家嫁了人之后还抛头露面,有碍夫家颜面?”
这是顾璟霄预料之中的反应,因此他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爹,我不想娶个只会操持内务的女人。如果对着她,我说什么她都不懂,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顾洪沉默了。他也是读过书的人,自然明白对于婚姻,儿子向往的是一种琴瑟和鸣的境界,而不仅仅是内房中有个被下人们称为“主母”的女人。儿子毕竟还年轻,他不能说他这样就是不对的。但他不再年轻了,他也知道家族的压力不是“琴瑟和鸣”四个字就能够挡得了的。
站在他身后的顾太太把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哼起了折子戏《误入桃源》里听来的唱词,“今日也鱼水和谐,燕莺成对……琴瑟相调……”
顾洪侧过头,神色不满,“你捣什么乱?”
“行了,老爷。”顾太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