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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自在,”青梅又笑,“这样不是挺好的?”
“谁知道呢,长辈们就是不想让咱们舒服,”李新荷垂下眼睑,微微叹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怕你将来出嫁了被婆家人说没规矩呗。”青梅学着她的样子叹气,“我陪着你,等你出嫁了我再嫁……”
“出嫁长出嫁短的,”李新荷扭她的脸,“你可真没羞啊。”
两个女孩子叽叽咕咕各地笑成了一团。
青梅见她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的酒……怎么不好了?连着几天,天天都愁眉苦脸的。”
“不是我想要的味道。”李新荷接过她手里的簸箕,耷拉着脑袋放到廊檐下,“那种感觉,完全不对……”
青梅好奇了,“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
李新荷在院子里慢慢地走了几步。寺庙的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砖,在明亮的阳光下微微泛白。台阶下摆了一地的竹簸箕,里面晒着她们采回来的银丹草,有的已经晒干了,有的刚浸过水,翠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被日光一晒,凉悠悠的香气蒸腾起来,薄雾一般笼罩了整个小院,连她们的衣袖上都沾染了馥郁的香气。
“小姐到底是要什么感觉啊?”青梅压低了声音问道:“连着好几天了,大少爷悄悄送来的酒都被你折腾得不剩多少了。”
李新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很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
青梅开始琢磨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李新荷又说:“你让小岫跟大哥说一声,再给我送两坛酒过来吧。”
“小姐!”青梅立刻瞪起了眼睛,“这里可是寺庙,这种事还是别再来了!”
李新荷的肩膀耷拉下来,没精打采地踩着青砖地来回踱步。
青梅被满院子银丹草的味道熏得头晕,又好奇她现在的反应,正想问问她到底想要调出什么感觉来,就听她懒洋洋地说:“青梅,我想酿一种酒。这种酒呢,会让每一个人都沉迷其中……”
“你在做梦吧,小姐?”青梅毫不留情地给她泼冷水,“就算是天上的仙酒,也会有人不爱喝的吧?”
李新荷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这种酒喝到口中,会让人想起……嗯……会让人想起最最幸福的感觉。”
青梅不怎么给面子地撇了撇嘴,“什么才是最最幸福的感觉?嗯?小姐?”
李新荷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寂静中,山风拂面而过,隐隐传来寺庙中诵经的声音。梵音袅袅,有如天籁。李新荷静静听了片刻,恍惚觉得真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无声无息地洗涤着天地间的灰霾。
这是初春最晴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顺着院墙望出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已然盛开,云蒸霞蔚一般。
“难怪《诗经》里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李新荷看着那一片粉艳艳的颜色,眉心慢慢舒展开来,“这离远了看,可不是像彩云一样么。”
青梅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着头闷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李新荷不解,“不好看吗?”
青梅伸出一根手指在脸颊上划了两下,笑着说:“我在想,要是小姐的亲事定了的话,正好就应了后面的两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李新荷难得的脸红了。不过很快,这一点点轻微的羞涩就变成了浓重的沮丧。
也许别的女孩子想到出嫁这回事儿的时候也会有些忐忑不安,会顾虑夫君是否体贴,公婆是否好相处。但是同样的事儿放在李新荷身上,她想的最多的却是自己即将失去的东西:随意外出的机会、能够出入酒窖的自由以及……做酒的乐趣。
出嫁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符咒,一道迟早会落下的闸门,会隔绝她生命中最纯粹的快乐。对她而言,那并不是值得憧憬的一件事。
李新荷忽然觉得这个话题转移得并不高明,索性也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呐,青梅,你说说什么才是最最幸福的感觉?”
青梅歪着脑袋认真地想。
李新荷望着远处的桃花自言自语:“我得先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然后才能把它变成可以品尝到的味道……”
青梅听到“幸福”两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最先想到的是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木桌旁边吃饭的情形:她的父亲眯着眼,端着一只粗瓷的酒杯小口地抿着廉价的烧酒,下酒菜也许只有几粒盐水花生,可他依然品得津津有味。她的母亲坐在木桌的另一侧,一边给她夹菜一边低声呵斥她又掉了饭粒……
不过,李家的太太过世早,若是说这个,李新荷难免会伤心。若是按照奶娘的说法,说女孩子家最大的福气就是嫁一位好夫婿……可是身边的人都知道,李新荷对出嫁这回事儿是明显的反感啊。
青梅开始发愁了,她该怎么说才好呢?
“还没想到?”李新荷催促她。
“大概……大概就是有人关心吧。”
李新荷反问她:“就像我哥?”
青梅迟疑了一下,点头。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哥哥。”李新荷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或者,有的人干脆就没有兄弟姐妹啊。”
青梅在自己能想到的几个答案当中斟酌了一下,选择了危害最轻的那一个,“嗯,不一定是兄弟姐妹,我觉得应该是自己喜欢的人吧?”
“就像你的小李哥?”李新荷好奇地问。
青梅的脸红了。
李新荷愈加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喜欢?”
青梅红着脸开始冒汗。她跟那位开米粮店的小李哥也只见过了两次面,而且两次都还是由母亲陪着远远看的。严格地说,她甚至还不认识他,可是他让人送到青梅家里去的那些米面、木炭,替父母亲翻修过的屋顶、院墙,却让青梅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都感到格外的熨帖。
就是这种感觉吧。青梅几乎可以确定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李新荷也明白。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听不远处的院墙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放下来给她解围的啊!
青梅立刻转过身,伸手一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李新荷:“小姐,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李新荷起初以为青梅是在逃避她的问题,可是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才发现院头上真有什么东西晃了两晃。
李新荷顿时紧张起来,拉着青梅的袖子悄悄说:“赶快喊小岫过来。”
这里是寺庙,前后左右都是供香客们借住的小院子。清修之地,没有闲人叨扰,李老爷一家人过来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带那么多的仆从。李新荷身边除了青梅,就只有李明皓的贴身小厮小岫。虽然李新荷也觉得小岫看起来比他们俩个女孩子还要羸弱,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他在,好歹也能壮壮胆气。
青梅犹豫了一下,果断地拒绝了,“真要是坏人,不等小岫进来坏人先跳进来了。”说着猫着腰窜到院角,拖着扫院子的笤帚就跑了回来。李新荷左右看看,也学着她的样子抓起台阶上药罐里的药杵,不顾上面还沾着碎草叶子,举着药杵就跟青梅一起朝着墙角蹭了过去。
离近了,院墙那边的声音听得越发清楚,那是两个男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这下两个女孩子再没有半点儿疑虑了,哪个好人会跑到寺庙这种地方爬墙头偷看别人家的女眷呢?
青梅换了个姿势,把手里的竹枝笤帚稳稳地举了起来。
这边墙头上刚刚露出一个脑袋,青梅举着笤帚就拍了上去。就听墙那边的人哎呦一声喊,稀里哗啦地就摔了下去。
“登徒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让你爬墙!”青梅扔下笤帚,拽着李新荷就往院子外面跑。外院住着李老爷和颜氏,除了小岫等几个男丁,还有两位膀大腰圆的仆妇,登徒子真要跳出来的话,他们可都是极好的助力啊。
李新荷跑到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呢?
顾璟霄被青梅从墙头上一笤帚拍下来,摔得七晕八素,脑门上也被细竹枝刮出好几条血道子,坐在青砖地上缓了半天,这才透过嗡嗡的耳鸣声听见被他压住两条腿的项儿正嗷嗷地惨叫。顾璟霄连忙爬到旁边,一边从自己脑袋上把碎竹叶子拨拉下来,一边伸手去拉项儿。
“断了还是没断?”顾璟霄捏了捏他的小腿,“还能动不?”
项儿皱着包子脸都快哭了,“少爷,你要下来怎么不吱一声。”
顾璟霄一口气憋在胸口,语气也恶劣起来,“我来得及么?我还啥都没看见,就被笤帚拍下来了!”
项儿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腿,嘟嘟囔囔地抱怨,“你不是说是位小姐么,谁家的小姐这么凶悍?”
“别瞎说!”顾璟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凶悍的不是小姐!”
项儿揉了揉脑袋,不吭声了。
他们主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