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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盛满抑郁的心瞬间坚硬了起来。
“朕还没输!”云澈握紧了酒樽,指骨泛白。他颓然的目光再度硬冷起来。
“陛下当然没输。”
云澈眯起了眼睛,“朕,要忍……忍到厚积薄发,忍到有人就算想只手遮天也遮不到朕的头上,忍到满朝文武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天!”
“那么陛下心中可已经有了想法?”
“如今镇国公主对遵从内外分庭的士子打压的厉害,朕不可能将每个中举的士子都予以官职,朕决定重用庄浔,此人心思机敏善于言辩,他日必有大用。还有你向朕推荐的张书谋,朕该升一升他了。至于御史大夫,朕考虑任用陈卢,子悦,你觉得怎么样?”
凌子悦点了点头,“陛下将朝中各方面都考虑周全了,那么外戚呢?陛下可考虑好了?”
“你是指舅舅吗?朕的打算你又不是猜不到。”
云澈下意识别过视线,凌子悦的目光却迎面而上,令他无从回避。
“凌子悦所指的并非国安侯。而是……陛下打算如何安抚宁阳郡主呢?须知道宁阳郡主一句话,就足以影响镇国公主对陛下的看法。只要宁阳郡主是支持陛下的,陛下就再无后顾之忧!”
“那是朕的婚事,不是朝政!无需在此多言!”云澈重重的放下酒樽。
“陛下的婚事,就是朝政。”
“凌子悦!你不要逼朕。”云澈抬起眼来瞪向凌子悦,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唇齿之间似要将对面的凌子悦碾碎。
“陛下方才还告知凌子悦说陛下要赢镇国公主。可是陛下连一个女人都忍受不了,如何成就大事!”
凌子悦的神情不为所动。
“凌子悦——”云澈的眉梢如利刃出鞘,唇齿之间隐有杀意。
“陛下……”凌子悦抿起唇,原本坚毅的双眼中莹润的液体滚落,“凌子悦就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那日母亲感慨,不知她的女儿子君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为□,为人母。子悦只能回答她说,孩儿不孝,子悦只怕这一世都无法完成她这个心愿了!因为凌子悦心中只有陛下!而陛下心中的是天下!凌子悦可以放下的,陛下为何放不下!还有云羽年,明知道陛下并不喜爱她……明知道她向往的也并非后位,但是子悦却只能卑鄙地将她推上风口浪尖,每每想到她的眼泪,子悦就觉得心如刀割!子悦做不到的,何尝不希望羽年能展翼飞翔,找到她的幸福?可这里是帝宫!无数人的心愿无数人的梦想成就陛下!子悦也好,羽年也好……都逃脱不了……”
蓦地,云澈撑起身来,嘴唇撞上凌子悦。他那般炙热地吻上她,用力地抿着她的唇,凌子悦的泪水涌入他们的唇舌之间,如此酸涩。
凌子悦的双手撑着身后,费力地承担着云澈全部的重量。
云澈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掠开她湿润的眼帘。
“你曾经令朕无比的心安,也曾令朕心痛,如今……你令朕心伤。”
“陛下……”
云澈按着凌子悦的肩膀,他的双眼目光磅礴却又痛到仿佛山河崩裂。
当凌子悦肩上的重量卸去,云澈拿起酒樽,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凌子悦静坐于对面,看着云澈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一壶酒见了底。
“再拿酒来!”云澈高喊,凌子悦却未出言阻止。
又是两、三壶酒入腹,云澈失笑道:“为什么越是饮……反倒越是清醒?”
“向来都是就不醉人,人自醉。陛下心中忧郁,自然无法入醉。”
“……朕累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窗沿上的竹片被风吹的噼啪响。
“陛下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凌子悦起身,来到云澈身边。
云澈闭上眼睛,缓缓侧身倒下,枕在凌子悦身上。他睡的很沉,眉心始终不得松开。
凌子悦伸手轻轻覆上他的侧脸。
她会倾尽一切来保护他。
第二日的午后,洛照江兴冲冲来到洛太后宫中。
“姐姐!姐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什么事!看你乐成这个模样!”洛太后好笑地拍了拍案几,示意洛照江坐下。
“姐姐,陛下答应了!陛下答应了啊!”
“答应什么?”洛太后柳眉轻蹙,她这个弟弟啊,怎么永远都不知分寸。
“自然是与云羽年的婚事啦!而且陛下还说越快越好啊!”
“越快越好?你真没听错?”洛太后喜上眉梢,她一直拿这个儿子没辙,特别是一提起云羽年的事他必然生气。
“唉……陛下也算终于想通了。一个皇后的位置,给谁不是给?以后他若有喜爱的女子,再纳入宫中便可。”
“弟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宁阳郡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洛太后摇了摇头,“也罢也罢,只要她能为陛下开枝散叶延绵皇室血脉便可。只是……陛下怎么突然想通了?”
“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士子被罢官,陛下还能感觉不到镇国公主的压力?现在啊就是把云羽年娶进来讨镇国公主的欢心要紧啊!”
“那是,那是!我得赶紧去与宁阳郡主商量商量,这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最好。”
“是啊,姐姐得尽快,可别等得陛下又转了心思。”
“姐姐知道。不过本宫看容少均这个丞相之位怕是坐不稳了,姐姐倒觉得你挺合适的,要不姐姐去和镇国公主说说?”
洛照江看了看左右,才压低嗓音道:“曾经弟弟觉得这丞相之位非我洛照江莫属。但我府中的门客对我说了些话,我觉得有理。容少均资历比我久,在朝中声望也比我高,若是我踩在他的头上做了丞相,只怕不服的人不会少。弟弟这丞相之位只怕坐不舒服啊!而且陛下若再有什么举措不合镇国公主的心意,首先拿来开刀的就是丞相!”
“所以呢?你就白白将这丞相之位拱手相让?”
“当然不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弟弟思来想去,这丞相之位还是容少均继续坐着好了,也算为陛下做个人情!弟弟倒是觉得太尉这个位置挺合适的!”
“你想的也确实周到”
58、未尽之梦
当天,宁阳郡主得知云澈答应了婚事惊喜得一整晚睡不着觉,当夜就与洛太后商议好了大婚的日子,定在两个月之后的黄道吉日。
而云澈也在第二天向镇国公主请安的时候,亲自禀报了此事。原本还对云澈不冷不热的镇国公主忽然就热络了起来。
“好啊,好啊,这皇上对我这个镇国公主还是放在心里的!只是若没再提拔那些士子就更好了!”
“唉,母亲。您都罢免那么多士子已经很不给陛下面子了。朝廷办了科举,这些中了举的陛下总得给他们官职,不然天下人该怎么说陛下啊?而且也不是什么九卿的职位,就别与陛下计较了。”宁阳郡主不断为云澈说着好话,哄镇国公主开心。
“那倒也是。算了,其他的就随陛下去吧。”
数日之后,云澈诏令天下,洛照江为太尉,陈卢为御史大夫,王人杰为郎中令。陈卢与王人杰都是朝中老人了,而群臣上书罢免士子的时候,陈卢并未呈奏疏而王任杰奏疏中所言却是劝慰云澈曰时机不对,并未与其他朝臣连成一气。
当日,云澈在宣室殿面见容少均,左右屏退,只于君臣二人,云澈位于上座,容少均在下。
“丞相可是到朕为何召见你。”
“臣知道。”容少均语调平缓厚重,礼数之中更多的是淡定。
“哦,丞相知道什么?”
“陛下的心还没有死。”
一时之间,宣室殿中寂静得令人害怕。
云澈紧绷的唇角缓缓掠起一抹笑来。
“若是朕的心没有死,丞相作何打算?”
“君命重于泰山。”
精简到沉重,其中有太多的意味,但容少均的立场云澈已经甚为明了,他并没有被镇国公主的气势所震慑,而云澈原本沉重的心在此刻轻松了起来。
容少均离去之后,卢顺入内道:“陛下,谏议大夫凌子悦在外等候多时了。”
“凌子悦?让她进来。”
凌子悦入内,卢顺退出殿外。
“子悦,你来了。”
“陛下……”凌子悦叩首,“微臣此来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应允。”
云澈不着痕迹握紧了拳头,“若是你请奏离开帝都,朕是不可能应允的。”
凌子悦微微一顿,“微臣并非要向陛下请辞。”
“哦?除此之外,朕的中大夫还有何事求朕?”
“微臣想向陛下讨三百禁军。”
“只是三百禁军?”云澈扬高嗓音问道。
“正是。”
“好,朕就允你三百禁军。”
“陛下不问微臣要这三百禁军做什么?也不问微臣何时归还吗?”
“朕能给你的,都会给你,给你的不会问你要回来,也不会问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