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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默重重摸摸她的头,温声笑道:“乖,我不嫌弃你笨。”
叶子衿顿时无言。
拼命在心里提醒自己,楚夕暮说了,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到底忍不住,趁着莫语不留意,狠狠在宋宁默腰上掐了一把。志得意满的见着宋宁默身子抽了抽,怒气便烟消云散。念及此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却不知一旁的莫语眼角余光一直瞟着,也勾了勾嘴角。
见着她幸福,那便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花开(四)
第一百六十二章 花开(四)
宋宁默虽和莫语不甚熟悉,可说过几句话,便觉彼此十分投契,见着莫语脾性好,也自是欢喜。殊不知莫语见着难得有人合了他的脾气,更是高兴,恰巧又是叶子衿的夫婿,更觉叶夫人没有看走眼。
心中又酸又喜,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
“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宋宁默体贴的将时间留给了二人,也让甥舅二人说说体己话。眼见着宋宁默推门出去,莫语暗叹了口气,垂下眼,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
“怎么脸色这么差?”莫语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苍白如纸,还瘦了一大圈。”
“病了一场。”叶子衿说得含含糊糊:“要休养些日子,等我们下次见面,说不准我比从前还要丰润了。”莫语看了她半晌,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似乎又觉得不妥,很快便缩了回来,柔声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冒冒失失不会照顾自己?”
“现在知道了。”叶子衿垂下头去,“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会冒失了。”莫语凝望着她,叹了一口气,“在苏州见着你,和老太婆似的,到现在才算是恢复了几分神采,比起从前好玩的多了。”
明明是极其平常的一句话。
叶子衿却想起那日他在苏州留下的诗句,心中化开了别样滋味。强自压抑着心头的纷乱,笑了笑,“我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如何称得上老太婆?”莫语眉梢微挑,蓦地伸出手去,遮去她大半边脸,只余下一双眼睛在外头。
“就是这样。”在叶子衿不解的目光中,他轻声笑了笑,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悠长:“那时候的子衿,容颜仍在,眼神却老了,就好像历经沧桑……现在终于恢复了孩童般的天真,多好?”
叶子衿心头一颤,怔怔望着莫语的俊颜,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眼眶微湿,却强作欢颜,一把扯开他的手,嗔道:“就算是现在这样,也好?”“自然是好。”莫语微微的笑,反问:“为什么不好呢?”叶子衿偏过头去,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一直到耳边传来婴孩的哭声,叶子衿才转过头去,“怎么了?”
“兴许是饿了。”莫语大手大脚的拉扯着婴儿的胳膊,将他捞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又似乎还不饿。”说着,又将他放在床头,挠了挠手心,那孩子居然止住了哭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二人。叶子衿心中一阵紧过一阵,不由低声提醒:“你当心些……”“小孩子就是要经得起历练。”莫语不以为意,“你忘了?我们莫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莫家家规甚严,莫家子弟打小起便是鞭子不离身。
叶子衿却仍是心疼,或许是那孩子看上去太过惹人怜爱的缘故,“可他也不过是出世没多久的孩子,被你带着千里迢迢,一路颠簸,已经算是吃了苦头了……”莫语瞥了她一眼,“几时你和宋宁默生出孩子来让我玩玩,我便放过他。”
叶子衿无言的瞪了他一眼,“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坏呢?”“那是你有眼无珠。”莫语显得极为不屑,“你看看你二舅舅多清楚,这么久从不邀请我过去做客,还不是怕我拆了他的府邸?”
想到二舅舅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叶子衿不禁失笑。
“你不必担心。”莫语的声音蓦地柔和了下来,“带着他来燕京,也是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的意思。这孩子身子不好,你大舅舅便扔给我了,索性让我带着历练些日子,没准也就好了。”莫语捏着婴孩滑腻腻的面颊,“这就叫以毒攻毒。”
叶子衿揉了揉眉心,“大舅舅和大舅母,这是太过轻信你了么?”“我能害自己的侄儿不成?”莫语眉梢一挑,振振有词:“我对后辈一向慈爱有加。”叶子衿歪着头思忖了半晌,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索性自暴自弃,不再说话。
“你来燕京做什么?”叶子衿骤然想到一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总不会是单单想偷着小表弟出来玩这么简单吧?”“那是自然。”莫语面上笑意收敛了几分,将小孩子放在了床头,低声说道:“我此次来,一是为了看看旧友,二也是为了瞧瞧这燕京的景象,再来就是探望探望你。”
“也不用把来探望我说的这么不情不愿……”叶子衿瞟了他一眼。
“呵——之前便想过来,不过这次是来看看形势的。”莫语伸出手指头让婴孩吮吸着,沉声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只是偶尔这劲草,也要看看风势。”算得上是捅破了这层玻璃纸。
一朝天子一朝臣。
莫家虽说是百年世家,可是在新帝登基之时派出家人前来燕京探探口风,也不为过。
叶子衿会意的点头,“我知道了,小舅舅既然来了,就在我们府上住些日子吧,宁默也是好玩之人,你们聚在一块,正好到处看看。”“如此甚好。”莫语又将小孩子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只是不知道你这小表弟是否能吃得惯燕京的小吃食……”
“你可别胡来”叶子衿花容失色,“这才多大的孩子,被你偷出来也就罢了,若是吃了那些不洁净的小吃食,这可……”倒不是叶子衿乌鸦嘴,只是这时候的小孩子本就生得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莫语偶尔谨慎小心偶尔又放荡不羁,到最后叶子衿也不知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只唯恐他当真做出什么不当之事。
这小孩子可是大舅舅的小儿子,叶子衿可不愿看着两个舅舅为了这事闹的不愉快。
“没事没事。”莫语一脸的不以为意,逗弄着婴孩,“我会留意的。”此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却不知怎的,婴孩又呜呜哭泣了起来。“怎么……”叶子衿又是一愣,“饿了?”莫语垂下头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不是饿了,是放水了。”“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叶子衿只瞧见自己床头湿润一片。
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是怎么了?”宋宁默慢悠悠晃着身子走了进来,目光在叶子衿面上梭巡了片刻,幽幽问。“你自己看。”叶子衿苦着一张脸,朝里头挪了挪,“我枕头旁边湿了。”“你流口水了?”宋宁默凑上来,垂下身子看看,眨眨眼,似乎很是吃惊:“小舅舅在跟前,你也睡得着?”
叶子衿本就受了内伤,此刻更是被他噎得整张脸通红:“是小表弟放水了”“哦——”宋宁默拉长了语调,似乎此刻才恍然大悟:“那多好,幸亏只是放水……”至于下文,叶子衿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看了看宋宁默,又看了看在一旁看好戏的莫语,整个人恨不能钻进被子里去。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没人发现她是病人?没人觉得她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需要细心呵护的病人?没有人觉得病人是不能被打扰不能被惹怒不能被打趣以及不能被尿床的?
只是这么一长段话说出来也是极其耗费力气的,对于正在病中静养的叶子衿来说,她果断选择了沉默。婴孩的哭声闹得她头昏脑胀的,胸口骤然有些闷闷的,忙捂着胸口,轻轻揉了揉,偏过头指了指枕边那一滩水渍:“换换床单。”
宋宁默打趣归打趣,目光却一直随着她流转,见着她脸色不大好,也不说二话,转身就去寻干净的床单。莫语也是聪明人,忙抱着孩子出了内室。几个丫鬟见着如斯可爱的孩子,也都大着胆子逗弄他,莫语也算自得其乐,只是目光中,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宋宁默亲自换了床单,坐在炕沿,拥着她柔声问:“怎么又不舒服了?”叶子衿蹙眉,摇了摇头,“胸口有些疼。”宋宁默忙轻轻揉了揉,在她唇边咬了咬,“我去叫大夫。”“不用了。”叶子衿忙制止了他,“只是一时有些闷罢了,待我静一静,便好了。”
宋宁默凝视了她半晌,终于无奈妥协:“若是不舒服,立刻对我说。”叶子衿点点头,用过晚膳后又喝过一大碗药汁,眯着眼歇了一会,那隐隐的痛楚终于散去。宋宁默见着她神色间的郁结一扫而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语却是若有所思。
到了晚间,叶子衿蜷缩在宋宁默怀中,低声耳语:“我也想要一个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