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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诱敌以东,攻之以西。”柴悦微笑道。
“不过,剑门关的兵将也是我们玥国的兵将,若是能够劝降,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其实不愿对自己国家的兵将动兵的。
“王爷,那些兵将跟了郑拓多年,劝降恐怕是不容易的,我们只能尽力了。王爷也累了,歇息一会吧,天就快亮了!”柴悦边说边退了出去。
百里寒端坐在床榻上,他决不能被寒毒打败,纵然是时日无多,他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拿起玉箫,再次吹了起来。但是,这次,箫音却于方才有所不同。
高昂嘹亮,好似金帛撕裂,好似银屏乍破,犹如金戈铁马,掷地有声。
而且,箫音越来越宽广高昂,刹那间,好似看到了大海之宽阔,龙之奋翔。一扫方才那柔情蜜意的凄凉,气象万千,令人闻之心头忍不住产生绵绵不绝的气魄。
帐外无数片雪花飞扬,帐内箫音朗澈,这个天地间,刹那间充满了波澜壮阔的气象。
在帐外偷听的铜手和铁笠,唇边溢满了开心的笑容。
自王妃走后,他们已经见惯了王爷低迷的样子,如今,他们的王爷,他们的大哥终于振奋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逼嫁
此次到秋水宫,与之上次来,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犹记上次,流霜是在秋水绝的劫持之下到得秋水宫,当时心中对秋水绝是恨极又怕极。而此次,流霜获悉秋水绝的真实身份,对他不再惧怕也不再愤恨,说到底,秋水绝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只因为做了她的驸马,便无端卷入到这场政治纷争中多年。
流霜终于知道秋水宫的具体所在了,原是在连绵的玉屏山上。
到得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群山巍峨,草木葱茏,山顶云遮雾掩,飘渺无踪。这么高的山,常人还真是难以攀爬。
秋水绝自然不是常人,背起流霜,施展轻功,不一会便到了半山腰。穿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缝,眼前忽出现一块巨大的山石。
流霜犹记得上次她是蒙着面的,只听到咯吱咯吱机关响动的声音,想来便是在此处。猜测果然不错,秋水绝在巨石上摸索一阵,按了下去,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想起,那山石自行转动,好似一扇旋转的门。
一行人鱼贯而入,原以为过了这道门便是山谷了,却不然,眼前竟是一处长达数十丈的深渊,黑幽幽的,深渊之中云雾飘渺,冷气森森。
深渊之上,一道铺着木板的吊桥在云雾之中忽隐忽现,犹若浮在浪涛之上,摇摇晃晃,别说走上去,就是看上去,也是心惊肉跳的。
秋水宫不好找,就算是找到,进到里面也是如此不容易。
秋水绝再次负起流霜,率先向吊桥上走去。他脚步轻缓,神色淡定,就好似走在平地上一般。后面的秋水宫兵将自行跟上,青儿也在他们的帮助下,也过了吊桥。
终于到了山谷,山谷之中,气候较之外界要温暖,此时外面已经是初冬,前夜还曾下了一场薄雪。而山谷之中,依旧是树木青翠,各色鲜花开的如火如荼。树上的果实堪堪才成熟,俨然是秋季的光景。
再次站在那艳红的花海之中,流霜这才明白,为何上次自己一见到这处花海便神色恍惚。原来,这花海,和皇宫御花苑的花海是何其相似,她就是躲在花海之中,亲眼目睹了父皇母后的惨死。
青儿站在花海之中,也是神色凄楚,十年前,在这花海之中的遭遇,仍旧如同噩梦般在眼前浮现。
穿过花海,那些秋水绝带出去的兵将自行隐去,有两个彩衣侍女迎了上来,流霜认出,这两个就是上次自己见到的姑姑的贴身侍婢。
两个侍女对秋水绝深施一礼,其中一个轻声道:“长公主在湖边等宫主,长公主已经发怒了,请宫主务必小心。”
秋水绝似乎是早有所料,神色依旧淡定如水,他吩咐其中一个侍女前去安置青儿,在另一名侍女的引领下,和流霜一起,绕过树林,穿过漫天遍野五颜六色的花海,走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边。
正是午后光景,潋滟的阳光下,湖水碧绿如翡翠,倒影着蓝天白云。湖面上轻烟袅袅,水气氤氲,好似如梦如幻的仙境。
湖边栽种着数棵垂柳,似乎都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枝条纤纤,在风里轻盈摇摆着。
有悦耳婉转的琴音从对岸传来,经过湖水的洗涤和熏陶,那琴音愈发空灵透澈。
琴音动听,一如天籁,只因抚琴者似乎心有郁结,那琴音之中杀伐之气甚重,一顿一挫,好似风刃,刀刀只催人命。就在流霜觉得血色似乎从琴音中漫出之时,琴音忽然转折,婉转缠绵,低吟哀伤,好似寂寞的孤雁哀鸣。
流霜闻之,几欲滴下泪来。
穿过一片黄色菊丛,流霜隐隐瞧见,岸边花丛掩映间,一抹清影乍现。
那是一个女子,背对她们而坐,身材窈窕。她着一袭石青色长裙,在日光照映下,石青的底色里又泛着一丝丝丹色,好似夕云暮卷。
这是姑姑吗?
记忆里,姑姑似乎不曾穿过这么——这么朴素,这么旧的衣服。想想也是,当年姑姑是风华正茂的长公主,自然是华服锦衣了。此时,和当年怎能同日而语。
不过,除了姑姑,天下间,还有谁能弹出这么高超的琴音。
流霜还惊异地发现,如今虽说已是崚国当政,但是,那女子依旧是梳着高高的云髻,那是她们羽国流行的发髻。流霜再细细看去,那女子的衣服样式也是羽国的样式。
一时间,只觉得亲切熟悉扑面而来,流霜几欲要冲过去大喊姑姑了。
可是,那女子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苍凉悠长,就像湖面之上荡出的一圈时光的涟漪,漾的流霜心底一颤,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是站在花丛中,痴了一般流泪。
琴音叮叮咚咚,终于趋于无声,那女子按住琴弦,淡淡道:“秋水,过来。”
声音极是冷然,令人忍不住有屏住气的感觉。
秋水绝拍了拍流霜的肩,缓步走了过去,施礼道:“姑姑!”
“你还当我是长公主吗?我看你早已不将我这个前朝长公主放在眼里了,你竟然敢带兵去助那东方流光。怎么,崚国太子是不是给你高官侯爵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带着秋水宫的弟兄去投奔那东方流光?”玉容玉手指着秋水绝,有些声嘶力竭地说道。
“秋水不敢!”秋水绝低头说道。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都敢偷偷带兵去相助仇人了,还有什么不敢!?”
“姑姑,我去助他不是为了东方流光,而是为了天下。玥国都出兵相助了,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若是暮野胜了,天下永无宁日!”秋水绝淡淡说道,并不认为他此次出兵是错了。
原来,秋水绝带兵助崚国,是瞒着姑姑的。而姑姑知道了,又是这样愤怒。
流霜不知不觉从花丛中缓步走了出来,悄然站在秋水绝身后,静静地瞧着那霓裳女子玉容的脸。
很美,依旧是十年前姑姑的那张脸,眉不点而翠,唇不施而丹,绝丽如仙。就连发髻也一样,流云高髻,看上去古雅而高贵。
只是,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记忆里,姑姑脸上总是带着明丽的笑容,好似初绽的鲜花,明媚而馥郁。就算是她闯祸惹恼了她,她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嗔怒宠溺地看着她,何曾像现在这般,黛眉含怒,清眸带仇,就连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尖刻。
是什么让姑姑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仇恨吗?是仇恨让姑姑变了?
如若,当初自己没有失去记忆,此时,是不是也变成了姑姑这般模样?流霜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是觉得心内忽然生出凄凉之感。
她的姑姑!
玉容本来是在盛怒之中,打算要好好惩罚秋水绝一番,忽然瞧见了秋水绝身后的流霜。
她原以为那是秋水绝的侍女,所以没有在意她,如今乍然见到流霜的玉脸,惊得连连后退。这张脸和她的脸是如此的相像,可是却又是这么年轻。
清眸中含着点点泪光,幽深而凄迷!
“你是谁?”玉容动容地问道。
“姑姑,她是小公主玉染霜!”秋水绝低声道。
“玉染霜?”玉容不信地挑了挑眉,冷声道:“霜儿早就不在了,她已经去了有十年了,你从哪里弄来个女子,也敢冒充小公主。哦,我看看,她不就是你上次带回谷中的姑娘白流霜吗?何时她竟成了小公主了!”玉容怒声喊道。
当日,流霜从崖上跌落下去,秋水绝已经从段轻痕口中获悉了流霜的身份,和这些年来的经历。但是,那时流霜已经跌下了悬崖,是以,她也没敢将流霜是小公主的身份告诉玉容。毕竟流霜已死,告诉她,徒增伤悲。
他却没料到,今日相见,玉容会质疑流霜的身份。
“姑姑,她确实是小公主,十年前她并没死!姑姑也没亲眼看到她死去吧,是不是?”秋水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