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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钩笑睨着岚琅,不温不火地道:“既然岚公子都出手相助了,银某立于一边收拾残局就好。不过……岚公子的娘子之称,听在银某耳朵里,还真是有几分刺耳。”
岚琅无辜一笑:“我与猫儿一路行来,同吃同住,自然亲近异常,若礼数不周,还望银公子见谅。”
银钩提杯饮酒:“我这人素来小气,怕是很难见谅。”
岚琅低头为自己倒酒,决计不让人道:“那还真是银公子的气量问题。”
银钩挑眉魅惑一笑:“哦,我怎么觉得这是岚公子的人品问题?”
岚琅倒酒的手一顿,倾撒出几滴佳酿:“银公子,好锋利的牙。”
银钩低笑道:“这也是日后磨炼的,我像你那般大时,绝对没有你此番伶牙俐齿。看岚公子此番厉害,到了我这个年纪,怕是连骨头都啃得动的。”
岚琅手指攥紧,脸色苍白,却是斗不过银钩,只得用迂回政策,唇角绽着微笑,卖乖地将剥了皮的果子递给猫儿。
猫儿有些犯困地伸手接下。
银钩却轻轻一拍猫儿的手,让那果实弹起,以唇接住,抬起猫儿的下颌,低头,以袖遮挡,嘴儿对嘴儿地喂到猫儿口中。
猫儿脑中的弦噌地断了,脸似红霞遮面,烧成一团炙热,小脑袋噌地钻进银钩怀里,便再也不肯露脸。
银钩瞧着憨态可掬的羞涩猫儿,伸手将他娇俏的红脸娘子抱起,赤足踏在软垫上,含笑道:“岚公子随意,银某家中急事,先入寝了。”
银钩的话说得隐蔽,但凡是长了脑袋的都能听出他此话中的风流意思。岚琅攥紧拳头,紧抿着唇,水灵灵的眼睛盯在银钩背脊,若狼般狠戾,若蛇般阴毒!
曲陌犹如狂野的狮子般将猫儿揽入怀中,炙热滚烫的唇舌急切攫取猫儿口中的柔软,仿佛只有那份温热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寒,才能让自己极度惊恐的灵魂归入体内,才能证明存在的永远。
天色未亮,猫儿虽眷恋着银钩怀中的温暖,但算着花耗所说的攻城时间,终是满身吻痕地爬起。银钩胳膊一揽,将猫儿重新抱入怀中,眼也不睁,性感沙哑地问:“去哪儿偷腥?”
猫儿蹬了下小腿:“我去打听打听耗子的事儿,怎么觉得这心里不消停呢?”
银钩张开一只眼睛,有些蒙眬地望着猫儿,嘟嘴道:“抱着我,还想其他男人,你找拾掇。”
猫儿龇牙:“银钩,你找揍!”
银钩的另一只眼睛瞬间睁开,耍赖地抱住猫儿,若小熊般蹭着:“娘子越发神勇,为夫的身子怕是吃不消了,可否温柔些?”
猫儿被逗乐,银钩趁机挠着猫儿的痒痒肉,两个人在被窝里就闹上了。
银钩抱住猫儿的腰身,细细摩擦道:“猫娃,这几天别出去了,耗子的事儿我给你打听,包君满意,如何?”
猫儿刚要表态,却听吱的一声,有点儿类似鸟叫的短促声音响起。银钩打了个哈欠,那丝被从胸部滑到腹部,整个人若醉卧酒乡的妖孽般爬起。
在猫儿直勾勾的注视下,他毫不在意地暴露着自己的性感**,还骚包地扭了下屁股,回头一笑:“猫娃娘子再睡会儿,为夫我去去就回。”
银钩前脚刚走,猫儿就狠狠擦了擦泛滥的口水,从被窝里爬出,套上夜行装,出了浮华阁,趁黑向皇城摸去。
其实,猫儿是想跟着银钩,但猫儿的脚程绝对比不上银钩的轻功。那人一出屋子就没影了,猫儿只能用“肥臀”的四条腿代替自己的两条腿去跑。
猫儿有种感觉,此刻银钩急走定然和皇宫内的事情有关,虽然她不问,他不说,但谁还不在心里衡量几个来回?
猫儿晓得银钩定然是有难处才不说的,虽然她不知道银钩在做什么,但她就是信任他,信任得可以不闻不问,嘿嘿……但却不能不想。
因和银钩和好如初,或者说是更上九层楼,猫儿心情极好,骑在马背上,有种想要哼哼小调的冲动。
天气很冷,冻得猫儿小手通红冰凉,也将她愉快的小调僵硬成几个颤音,吓到了偶尔早起的人们。
猫儿直奔皇宫,由被花耗属下看守的正门进入,还没等靠近动乱之地,就已经听见里面传出铁器搏杀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越发令人觉得刺耳,就仿佛脑袋里被生生敲进了一块又长又细的冰溜般难以忍受。
猫儿快马加鞭,迎风踏血奔驰,果然在龙颜殿外看见血拼一起的众人。
那血,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流失,将一具具原本鲜活的生命变成石灰,不再鲜明如昨。
花耗手持战刀正与太子手下的猛将交锋,一招一式间皆关系着整个朝野的颠覆。猫儿策马而立,并不上前。虽然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等着,等着这场厮杀结束,等着花耗胜利的消息,因为,那是花耗所想。
在曙光一线前的黑暗中,静静而立的猫儿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那黑色的夜行衣融在黑夜里,仍是沧海一粟般渺小。猫儿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在山野间奔跑时,才算得上霸王。
两方人马厮杀,在势均力敌中战到两败俱伤。猫儿策马奔出,想要换下花耗,却为那一隅白衫而止住了脚步。
在这渗透血腥的夜色里,曲陌的白色身影看起来极其异样,犹如不曾飘落的雪花,薄凉,冰人,又隐约含有久候之意。
这种感官很复杂,一如猫儿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因为在曲陌出现的前一刻,她仿佛就在寻找他的身影,而且是……等着他的出现。然而,当曲陌真的出现,又冷了猫儿的心,不再刺痛,也不好受。
猫儿只觉得很多的迷雾都在瞬间拨开,却又被新的迷雾包裹。
曲陌只是淡淡一扫,所有拼个你死我活仍旧不愿服输的两伙人便被轻松拿下,简单得有些不真实。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曲陌所带的人虽不多,但无一不是绝顶高手,根本不是这些普通士兵所能抗衡的对手。若这些士兵未曾受伤,不曾如此折损,不曾如此绝望,不曾经历刚才的拼死厮杀,也许,会有所不同。
天,护着曲陌。
猫儿,也护着曲陌。
第一次,猫儿觉得她有些对不起花耗,因为她晓得老皇帝病危,也最清楚曲陌决心让天下大合。她在隐约间觉察出事情不简单,但,她亦不愿破坏,所以,只能亏欠花耗的保家卫国。
猫儿懂得,擒贼先擒王,所以,当她看见曲陌的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纷纷拿下时,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曲陌如何一步步走向天下大合。
太子被押解,唇角猩红,犹如厉鬼般嘶吼道:“曲陌,本宫是太子,你胆敢押解我?你这是造反!造反!要你诛九族!”
曲陌点墨的眸子投去,古井般无波,大海般深沉,看不出任何喜怒地说道:“你逼宫之时,就应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太子嘶哑大笑:“哈哈……曲陌,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你想要皇位,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这就是等着我们乱呢,等着反扑一口,啃掉我的血肉!你就是狼!狼子野心!好狠啊!”
花耗虎目怒瞪,一直保持沉默。
曲陌优雅地转身,其属下推开龙颜殿大门,曲陌掀袍而入,命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等将领带入。
猫儿跳下“肥臀”,悄然跟去,却被曲陌的护卫拦下。猫儿望着曲陌的背影,曲陌仿佛有感应般回头,在血流成河中露出温润笑颜,若皑皑白骨中堆砌起的一盏小灯,有些诡异,有些温暖。
然而,猫儿却被那笑禁锢了自由,仿佛生生被套上了一圈无形的绳索,勒得有些喘息不上来。因为那笑,她已经承受不起。
侍卫放行,猫儿低头跛足跟入,也不靠前,而是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着,就仿佛一个听书人般置身事外,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猫儿第一次正面看离帝,只觉得他好老,老得两鬓斑白,面上皱巴巴的,而且还有些大小不一的黑褐色斑点布满了死灰般的面孔。
离帝的身子全部倚靠在龙椅上,若非有宫女搀扶,怕是没有一分力气支持。离帝目光浑浊得犹如泥潭,嘴唇因中风而歪斜,干涸中起了一片死皮,仿佛极度渴水的人般那样虚弱,却又若无欲无求的木头,除了那份没有烧毁的存在,便不剩任何东西。
猫儿觉得那个人已经失掉灵魂,仅剩一具傀儡空壳。
离帝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进入而惊怒,或者欢喜,他仅是困难地转动那双浑浊的眸子轻扫众人。若非仔细观察,那眼睛转动的速度几乎不察,缓慢得堪比蜗牛。
在众人低呼圣上时,曲陌身子豁然一转,在红尘中绽出芳华绝艳,面对众人,将袖中圣旨取出,递给一旁同来的宰相。
宰相将圣旨张开,大声朗读……
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