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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糊粥的诱人香味儿引得猫儿直咽口水,听着癫婆娘的训斥更觉得心口发甜,她捧过黑糊粥,眯着弯弯笑眼,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用舌头舔了个干净,幸福得不得了。
癫婆娘心疼猫儿,知道这孩子懂事,若非心中有苦,定然不会如此放任自己酒醉。她只待猫儿吃饱后,才开口询问道:“猫儿,在娆国为何不辞而别?”
猫儿抹了抹红艳小嘴:“我想离开,就走了。”
癫婆娘点点头,倒也不多问此中原由,本为江湖中人,自然有番洒脱。更何况,她心里明白,自己得了女儿后却是冷落了猫儿,怕是这孩子心中有不快,才离开的。
她一路行来,传闻猫儿左脚跛了,是被叶豪挑了脚筋。刚才趁着猫儿酒醉,她打开了猫儿的袜子,看见了那一条泛白的疤痕,心疼得难以言语,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怕触碰到猫儿心口的伤痛。可若不问吧,这心思悬着也放不下。癫婆娘终是望向猫儿的小脸,软声询问道:“猫儿,你的左脚……”
猫儿吸吸鼻子,皮实地回道:“去边关打仗时,被叶豪抓去,挑了脚筋,后来让曲陌给接上了。是我自己没有保养好,现在有点儿跛,慢慢会好的。”
癫婆娘将猫儿抱入怀中,心疼这个小东西,沙哑道:“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猫儿点头,颇为骄傲地说:“叶豪被银钩砍了二十一段呢。”
癫婆娘欣慰地笑了,捏了捏猫儿的小脸,寻个新话题道:“听说‘一笔因果’武林会中出了一怪人,黑斗篷、白扇子,一柄大刀砍树一片,一双铁拳砸墙无数。自谥:‘高手,确乃高手。’”
猫儿脸蛋一红,扑入癫婆娘怀里:“娘娘,你笑话我。”
癫婆娘怜惜地拍了拍猫儿的背脊,缓声道:“猫儿,娘娘没有笑话你,是为你高兴。”转而却眼含恨意,连手指都在寸寸收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猫儿,那‘西葫二老’可是去了?”
猫儿点头:“去了,还被我在林子里削了胡子,气吐血了。”
癫婆娘尽显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笑得身子摇曳战栗,只说:“好,好,太好了!”
猫儿环住癫婆娘,软软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癫婆娘抑制住瑟瑟发抖的身体,轻拍着猫儿的手臂:“娘娘太过高兴了,那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想到他们珍爱若至宝的胡子被猫儿削了,娘娘心里便欢喜。”
猫儿用小脸蹭着癫婆娘的肩膀,哄道:“娘娘,你放心,那两个葫芦我早晚砍了他们的脑袋,给你点灯玩。”
癫婆娘慈祥地笑了,转过身,摸了摸猫儿的脑袋,认真道:“猫儿,那二人的武功出神入化,想你伤了他们亦是在一定原因下,切莫鲁莽行事,娘娘不希望你受伤,可记得了?”
猫儿点头:“娘娘放心,猫儿不会鲁莽了。娘娘为什么恨那‘西葫二老’?还是记恨他们中的一人?”
癫婆娘拍着猫儿的背脊,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发沉寂冰寒:“那两个人就是曾经将汐儿抢离我身边之人,若非因为他们,我与汐儿不会分隔多年!”
猫儿见癫婆娘面含痛苦,便没有继续追问,双手环抱着癫婆娘,慰藉着她的那份痛苦。
癫婆娘这么多年始终都在寻访“西葫二老”的去向,却一直无果,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无法与其相比,但那仇恨却时刻悬在胸口,犹如一把利剑般直刺心窝。她恨负心人,更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儿!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手刃仇人!
癫婆娘慢慢调整着呼吸,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如常,关切地询问:“猫儿,如今你在武林中也算混出了名头,单是听那猫爷名号,怕他人也要震上三震。但娘娘还是担心,对你与曲陌、银钩的纠葛我略有耳闻,你可曾想过,你到底喜欢哪个?”
猫儿没想到娘娘会有此一问,一时间呆滞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晓得自己会怎样回答。
癫婆娘看出了猫儿的疑惑,叹息道:“猫儿,千金易得,却是难得有情郎。女子一辈子无论怎样锋芒毕露,终究是要寻个携手同老的男子。可无金银,可无官职,却少不得专一的情谊。若是女子将心交付,换来的却是背弃,那无论曾经多么喜悦,一颗跳跃的心终将慢慢麻痹冻结成无法缓解的冰,任谁也暖不了的寒。”
猫儿仰头,小声问:“娘娘呢,心还冷吗?”
癫婆娘被反问,微愣后淡笑道:“太久的记忆虽然不曾模糊,但当心口一遍遍痛过后,就麻痹了。这种感觉也不好,猫儿不要尝试。”伸手慈爱地抚摸着猫儿的脸,柔声询问道,“猫儿可曾想过,谁才是你携手之人?”
猫儿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看着癫婆娘,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答案般认真。
癫婆娘被猫儿看得笑了,嗔道:“盯着我看做什么?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心里有数。曲陌和银钩我都见过,虽说曲陌娶了公主,但我看得出,他对你却是真心。不过依猫儿心性,实在不适合给人做妾,那种委屈受不得。银钩我只有几面之缘,却都是看他在与女子**,又听汐儿说了你们中的感情原委,也觉得那人放荡不羁,怕也不好托付终身。虽你代汐儿嫁给银钩,但若无心,亦可讨一纸休书,再嫁就是,断不可委屈自己。”
猫儿一听娘娘说银钩不好,当即有些激动地开口道:“银钩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
癫婆娘一愣,没想到猫儿会为银钩辩解。
猫儿在癫婆娘的窥视中红了脸,闪躲道:“那个……其实……银钩待我很好的。他……他是有些爱调戏女子,但……作不了数的,反正……反正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却是做给我看的。”
癫婆娘见猫儿脸红脖子粗地说着,心里明白了个一二,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你自己考量就好。”
猫儿一把扯住癫婆娘袖子:“娘娘不喜欢他?”
癫婆娘慈母般笑道:“不能说不喜欢,实属他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不如曲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猫儿点头应道:“曲陌……是很好很好的。”
癫婆娘疑惑:“既然曲陌很好,猫儿为什么……”
猫儿揪扯着自己的衣角,低头喃喃道:“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癫婆娘扑哧一声笑出,伸手抱住猫儿:“傻丫头,感情上,哪里有配不配得上之说,若说配不上,娘娘还觉得那曲陌配不上猫儿呢。”
猫儿抬头,眼睛瓦亮:“真的?”
癫婆娘认真点头:“真的。”
猫儿却又低下头去,缓缓呼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道:“那是娘娘喜欢我,可在别人眼中,我定然配不上曲陌。”
癫婆娘反问:“猫儿在乎别人的眼光?”
猫儿摇头:“不在乎,但……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我和曲陌一起,除了给他添乱就没什么可做的,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这种感觉不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癫婆娘也被猫儿的感情绕晕了,却也在心里认定,猫儿是喜欢曲陌的,但总有些东西横在他们之间,怕是需要桥梁才能走到一起吧。
而猫儿却在癫婆娘的询问中,渐渐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清明起来。
与曲陌一起,她一直苦苦追赶,即使累得汗如雨下,依旧无法触及曲陌衣袍一角,即使那个人承诺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她也觉得心慌慌没个底,时刻自卑着自己手指间的黑色灰尘。
与银钩一起,他一直逗弄着自己,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处处护着。那温热的体温一直在身边,只要回身,就可以抱着取暖,让自己觉得踏实,可以依赖。而且,银钩喜欢穿花衣,蹭脏了也看不出来。
曲陌有公主陪伴时,她难过,但却一直不记恨公主,也还能跟在曲陌身边守候着。但银钩有玥姬后,她却是想劈了玥姬,完全无法看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只得远远离开,怕自己失手揍死人。
想着想着,猫儿笑了,只觉得一直被雾气萦绕的心变得清明起来,连头上那顶灰色天空也似乎越发碧蓝。但一想到银钩说以后形如陌路的话,这士气就又低沉下去,人变得有些委靡。
猫儿甩甩头,将那郁闷先行甩开,问:“娘娘,你怎么来皇城了?”
癫婆娘回道:“听闻战衣将军出事,汐儿便催着我赶来看看。我想,汐儿也大了,若她与挂心之人两情相悦,就在事情解决后为二人成亲。”
猫儿点点头,问:“那汐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癫婆娘道:“就在旁边的屋子里躺着呢,连日车马颠簸,有些劳累。”
猫儿趿拉着鞋子下地:“我去看看。”
猫儿推开门,转到旁边屋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