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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说着“儿臣死罪”,大哭不已。武和帝闭上眼嘲弄一笑,叹气道,“罢了。煜儿,孙令一事,便交由你吧。”
叶修一直昏睡,又赶上连日阴雨,恼人天气。太医院倾巢出动,如临大敌,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两夜两日后,将叶修救醒。
燕王萧煜松了一口气。
那时一场雨刚刚下到头,屋檐尚自淅淅沥沥地滴水,天空已露出一方青碧。萧煜在梧桐苑恪守了两日,疲惫地欲回府休息,走至花园时陡然遇到了沈墨瞳。
两人皆是一愣。
沈墨瞳敛首行礼。萧煜望了她半晌,欲言又止,终是没说话,点了点头,两个人擦肩而走。
走了两步,萧煜顿住,唤道,“墨瞳儿。”
彼此之间,不足三尺距离。沈墨瞳转首回眸,目光微凉水润。
但姿态是静美的,她半垂着头走近他几步,安静,又谦卑。
“王爷,”她轻轻地唤,等他的吩咐。
萧煜却难言,眼底深沉莫测。
似乎,有好多话,可是,又无从说。叶修这样子,虽是活转,但元气,也快丧尽。可是这些话,难道要对着人家的妻子说一遍吗。
萧煜半晌沉默,轻轻地吐字道,“没事。”便抽身往外走。一边走他一边想,我这是,心疼她了么?
沈墨瞳独自走在漫长的,开满紫藤的长廊上,有细细的风摇曳着残留的雨水,不时滴进她的衣上。雨过初晴,正值黄昏,夕阳一露面,便将整个世界晕染上厚厚一层久违的粉紫,而茂美摇曳的紫藤,沁着光,枝枝蔓蔓地盛放,那本来清雅的紫色,也变得十分丰满而热烈。
沈墨瞳看着美丽,遂动手折了一大枝,刚拿在手里,承影匆匆走过来,躬身一礼道,“夫人,先生请您过去。”
第二十五章 心相知 。。。
雨水滑过手有点细微的寒凉,沈墨瞳拿着花枝还礼笑道,“好。”
可能她笑得太过清扬灿烂,承影一时有些愣怔。但是又一想,先生醒过来,夫人这么开心,也算情理之中事。
推门而入,雨后的落日正斜射在床上纸一般苍白的人身上,沈墨瞳捧着花走过去,嫣然笑道,“你醒了?”
她笑着,拿花凑近叶修的鼻息,说道,“闻闻,香不?园子里开了满满一长廊,花繁叶茂,漂亮极了!你看,”她纤白如玉的素手拈住一枚花朵,将上面细碎的雨珠故意洒落在叶修的手上,人便很是得意地扬眉笑起来,说,“还带着雨珠儿呢,凉不凉?”
她说完,起身将花插到不远处高桌的瓷瓶里,俏皮地回头嫣然笑顾。叶修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衔着笑,不说话。沈墨瞳道,“口渴不,要喝水么?”
捧着水过去,温温热,刚刚好,叶修便也温顺地喝了两口。沈墨瞳将水杯放了,在叶修床头小凳子上坐下,托着腮凑近前,极其温婉绚烂地笑,唤道,“相公。”
她那小样子,既亲近,又撒娇,又很乖巧讨好。因其从没见过,虽然每一个细节叶修都不遑一瞬地看着,却只觉得自己,恍如梦中。
抚着凑近来的小脑袋,叶修极力分辨着触手的真实,忍不住唤道,“墨瞳儿。”
沈墨瞳微凉的手指抚上叶修的脸,四目相对,咫尺之间,她明亮地抿嘴笑着,“嗯”了一声。
其实沈墨瞳有点心疼。叶修的脸白得几近透明,纤毫毕现,而眉目便越发黑,只衬得轮廓更加的单薄俊美。如墨的发被松绑着,半铺半缭乱,对比着面容霜雪般的白,沁着粉紫的霞光,便有那么一点虚弱的清幽与妖艳。
用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叶修抚着她的脸,漾唇一笑,柔声道,“没生我气么?”
沈墨瞳抱住叶修的胳膊,整张脸往他手里又窝了窝,在他的手心里言笑道,“都过去了,气什么。”
叶修道,“不怪我,没拉你一起跳下去。”
斜散的夕阳铺在她的袖口,沈墨瞳偎着叶修的手,眸如点漆,温软的笑容在叶修的掌心间绽放开。
她笑着,轻声地说,“我不跳,也只该怪我自己笨,而不算相公无情。”
叶修淡淡一莞尔,“墨瞳儿,当时便想通其中关节了?”
沈墨瞳“嗯”了一声,缓缓地俯□,偎在叶修的臂弯,叶修没说话,只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沈墨瞳道,“当时是有点懵了,可是易卿阳喝醒了我,神志一清明,就觉得事有蹊跷了。以你的为人,若逢绝路,既推开了我,说的话该是好好活着之类的,怎么会用激将的方式,让我跟着你死呢?”
叶修的唇角弯了弯,轻声道,“傻瓜,这样想,就跳下去了?”
沈墨瞳道,“我相信你,不会逼我为你殉葬。所以那个瞬间我便突然懂了,你推开我是给别人看的,而你要我跟着你跳下去,才是真正要对我说的。”
叶修称赞道,“墨瞳儿果真极聪慧。”
沈墨瞳道,“相公你最是长于谋算,一点点破绽,便是万千的玄机,你若是不推开我,直接拉着我跳下去,别人一眼便看出是计。而他们这次的杀招,恰在于密不透风无处躲闪的暗器阵,相公立于危坡之上,背倚虚空,往后一倒,不仅可以避开那些暗器,而且他们下去一寻,必定化整为零,他们所依仗的杀招便破了。”沈墨瞳说着,握住叶修的手,人越发往他的腋窝里窝了窝,轻声道,“所以相公这次出游,已事先在断坡下布好了局,看是以身犯险,实则请君入瓮。只是,” 沈墨瞳的一双素手,轻轻搂住了叶修瘦削的腰,柔声道,“相公伤重,骇了我一跳。”
叶修笑了笑,抚着她的头道,“墨瞳儿既能理清这些思路,那么前前后后的事,我的伤,也便瞒不过你。”
“可是,我总是慢了半拍,”沈墨瞳的声音有点闷,又有点娇,有那么种嘟囔抱怨的味道,“一回来,大家那么肃穆沉重,如临大限,着实把我骇着了。直到第二天承影持剑闯了出去,我才醒过梦,猜出了你的安排布置。”
叶修似乎累了,抚着沈墨瞳,闭眼不语。沈墨瞳搂着他,埋头在他的臂弯,轻声道,“你让我入宫,用我娘的事,引起皇帝对雪贵妃和易卿阳的怀疑,跟我说从此燕王便又有了机会。但就算燕王有了机会,也并不等于皇帝便不会杀你,皇帝就是皇帝,无论他传位给谁,都不希望皇子坐大,大到可以威胁架空他的权力。他对雪贵妃易卿阳即便有了疑心,但将你们各个击破,更好过让你们互相制衡,皇帝的春秋日增,身体并不算太好,若真想扶植吴王,势必不想太过拖沓,恰逢燕王经此磨折,定先剪除其羽翼,令其一蹶不振,至于易卿阳,等吴王稳立朝堂后再除去,也不晚。”
叶修道,“若非他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出这么重的手来逼他。燕王吴王都是他的儿子,吴王也未必单纯,他就一定非要这么做?”
沈墨瞳道,“越自视甚高的人,越不容易承认自己的错。雪贵妃与他伉俪情深多年,现在一下子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信错了人,全盘否认自己,谈何容易。再说当年雪贵妃入宫,是别人的一步棋,可经过这么多年,她高居贵妃,世事翻云覆雨手,当年下棋的人,早已成她手下的棋子。她即便是有心机,也是为自己的儿子谋得江山天下,这与皇帝殊途而同归,皇帝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对当年的事,也就不会太过在意了。”
沈墨瞳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相公就想出了这招,活捉孙令,抓住皇帝的把柄,将权谋暗杀,置于天下道义的利器之下,明目张胆,闯殿请旨赐死。皇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表他对功臣的爱护器重之意,他不但不敢再杀相公,还要惺惺作态尽力救护,还会兴师动众派人护送你回问心阁,生怕出一点差错。相公你说是因为救了燕王而获罪,而燕王这么多年,贤名已出,羽翼渐丰,岂能无辜见疏,皇帝为堵人口舌,掩人耳目,势必会加以宠信,故而一时之间,燕王在朝堂之上,也无可动摇。”
叶修在床头无力地喘了口气,说道,“我虽一时之胜,但结怨已深,皇帝,必咽不下这口气去。”
斜阳渐淡,屋内有几分朦胧幽暗。沈墨瞳温柔地偎着他,说道,“艰难险恶,也不过一死。相公如今活着,便是赢了。”
叶修沉默半晌,睁眼望过去,手指轻轻摸了沈墨瞳的眼角,轻叹道,“我一死无所谓,拖着个病弱的身子,左右也活不到哪儿去。可是墨瞳儿,血海深仇……”
沈墨瞳用手指按住他的唇,叶修望着她,不再说话。黄昏的光影幽浓浅淡,让沈墨瞳五官的轮廓,越发深邃而柔和,她勾唇一笑,眸子里的光,亮晶晶的。
握住叶修的手,沈墨瞳道,“相公,莫要再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