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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得厉害,瞿东风没心情跟这个女人厮磨,直待再说一声“滚”,看到,房门被推开,门外站了一个女人。
卿卿。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果然喝醉了。当他再次看清门外的女人之后,只觉一大桶冰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
人整个清醒过来,脑子却象被冻住,只有一大片寒冷的空白。
呕吐,只想呕吐。她撑不住身体,顺着门扇跪在地上,一阵干呕,五脏六腑都像要被吐出来了。晚上没吃东西,呕出的是粘丝丝的酸水,粘在衣服上。脏啊,真脏啊。污渍让她更加恶心。恨不能把一颗心都吐出来,落得干净。
看到,他从床上坐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浑身象筛糠一样发起抖,巨大的恐惧随着他走近、阴森森地压迫上来,把她的心都快压碎了。
不知道哪里突然来了力气,她豁然站起来,像一个求生的疯子、拼命逃向楼梯口。天明该没有走吧?天明,天明等等我,带我走——
分不清是逃跑?是追赶?拼命跑,拼命地跑。没有前欢,没有旧爱,没有痛苦,没有思想,只有奔跑的喘息。可是……身后竟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喘息,他的喘息。越来越近。不,不要被他追上。她在极限上,又狠狠加了一把力气。可是这最后一把力气竟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腿不受控制的突然一软,一跤、正摔在楼梯口。
身子向长长的、冰冷的楼梯跌下去。
一刹那,脑子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手、下意识抱住小腹。
“卿——”
瞿东风拼上所有力气,一个纵身前扑,整个人摔在地上,不知道哪里磕破了,血溅了满脸,迸进眼睛,他隔着血雾,在电光石火的一瞬,抓住了卿卿的一片衣角。
点滴芭蕉心欲碎
衣服被瞿东风抓住,得到缓冲力,罗卿卿一把抓住楼栏杆。身子撞在栏杆上,死死抓住,才没让自己跌下去。
片刻的安静,只有喘息,和一滴一滴涔涔渗出的冷汗。两个人保持一个姿势,都死死地抓着,死死地抓着。
惊魂卜定,她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的血。
“风……”她一把抱住他,擦着他的脸。他脸上有血,有汗,还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淌下来。
心如刀绞,小腹隐隐传来疼痛,心里和身上的疼让她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
他的胸口也破着洞,这一刻的面对,更在那洞上狠狠挖了一刀。强迫自己隐忍住痛苦,牙齿锉出声响,一时间,一句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卿卿?”楼下传来南天明的声音。
罗卿卿回过头,东风却比她更快地回应南天明道:“你也来了。”
听到他牙缝里滋出的声音,她浑身一凛,没等她回过神,瞿东风已经冲下楼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疯狂地冲向南天明。
“风——”她嘶喊,想制止他。
可是,发怒的狮子怎会在瞬间放下猎物?在他眼里,站在楼梯下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此时此刻,今生今世,最想痛饮其血的猎物。
“风——”她的嘶喊,在楼梯上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他冷笑,他已经足够理智,否则,早已拔枪相向。
瞿东风冲到楼梯下,一拳轰向南天明。楼梯拐角窄小,南天明并没有多少躲闪的余地。歪过头,还是被瞿东风击中一侧面颊。拳头捣在鼻翼上,鼻子立刻喷出血。
“天明!”罗卿卿突然看到南天明血流满面,气急攻心,只觉小腹疼得更厉害,看到瞿东风还要再打,她捂着肚子,拼上所有的力气喊出:“瞿东风——你真不想要你的孩子吗——”
半空的拳头、瞬间僵住。瞿东风回头,看着楼梯上的卿卿。
南天明抹了把鼻子里淌下的鲜血,对瞿东风摇了摇头:“你这个混蛋。卿卿所做,全为保全你跟她的孩子。”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崔炯明,出屋,看到参谋长正跟南天明动手,正要上前劝阻,突然听到罗卿卿喊出那样一句话,也由不得怔忡住。连一直躲在屋里的胡冰艳听到那样的喊声,也忍不住好奇,裹着被扯破的旗袍,走出屋来。
瞿东风走上楼梯。
罗卿卿背过身去,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撑不住,只好跌跪在地上,正看到衣服凌乱的胡冰艳朝这边走过来。一瞬间,就好像虚弱的人又掉进了冰窟。连伤心的念头也被冻住了似的。
“卿——”他走到她身边,单膝跪下,张开双手想抱住她,又有片刻迟疑,好像面对一件稀世珍宝,一旦不慎就会破碎。
她没有看他,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看向楼梯下的另一个人,问道:“天明,你还好吗?”
南天明走上来,一面说道:“我没事。”
“天明……我不大好……帮我送医院吧。”她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瞿东风终于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卿卿……”话音几乎哽咽住。
她依旧没有看他,还是看向天明。想到他的手刚刚爱抚过另外一个女人赤裸的身体,她猝然像被毒蝎蜇了一下,道:“放开我,好吗?”
病房里弥散着一丝一丝菊花的冷香。她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和布幔。
孩子——她第一个动作抚住小腹。
“孩子没事。”低低地,磁性的嗓音,是天明。
她转向天明,匆匆四下扫了一眼,瞿东风不在病房。她舒了口气,这个时候,太怕见到他。太怕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想也不敢再想。
“天明……你还好吗?”
“我没事。”天明伸出手,在她手上握了握。
覆在手上的一掌温暖在她心里勾牵出一丝熨贴。
可是,他的手马上又松开了去。
她心里起了一丝淡淡的苦凉,又苦笑了一下,想,这就是天明吧。
她忍不住抬起眼,悄悄地打量他,那个沉默的男子,那样干净,带着清冷,好像不染尘俗一样。看到他,就好像在现实的血河里、偶尔抬起头呼吸到一点清新的空气。
他转看她。目光对视上,她忙不迭把目光转向放在他身旁的菊花,他也垂下目光。
她请他把花瓶递过来。
花瓶里插着一大簇黄灿灿的菊花。她从里面摘下九朵,用花束上的丝带,编织成一个金黄的圆圈。
好像一轮暖融融的太阳。
她把这轮太阳捧在手心,贴住胸口,才觉着暖和了一点。
“天明,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谈判。”
他迟疑了一刻,似乎想留下,终是站起身,道:“负责给你诊治的是总统府的医官,该注意的事我都已经交待。你自可放心休养。”
“谢谢你,天明。”
他转头一笑:“不是说过,不必总是道谢。听起来生分。”
他的话似乎有一种平抚她内心的药力,她微笑着点了点,可是,还是觉着冷,只好更握紧了那一小圈菊花。
南天明走出病房,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瞿东风一个人靠着墙站着。
见到他,瞿东风问道:“她怎么样?”
“她还好。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我知道。”
南天明看了下表,已过午夜。见瞿东风没有走的意思,道:“明天一大早就要谈判,早些休息吧。”
瞿东风没有理会。
南天明也不再多说,从瞿东风身边走过去。
身后,瞿东风忽然开口:“你是个好人。不过,在谈判桌两边都做好人,可没那么容易。”
南天明自然听得出瞿东风的言下之意,没有回应,淡淡一笑,兀自走了出去。
南天明走后,走廊里更加安静。
墙壁上的自鸣钟得其所哉地摆动着钟摆。他独自站在走廊上,忍受着每分每秒的嘀嗒声响。
护士走进卿卿的病房,又走出来,他问道:“她睡着了?”
护士点了点头。
他走到门口,伸出一只手,抓住门把手。手握在把手上,迟疑住。隔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晨光透过窗帘,病房里朦朦胧胧有了一些光亮。
护士走进来,见她已经睁开眼,便到窗子前拉开了窗帘。
她看到窗外起了微风。树叶慢慢的飘下来。就想起来,小时候,她站在葡萄架子下面,望着架子上结得满满的葡萄串,总是想东风哥长得高,等他来了就能帮她摘葡萄了。
清冷的花气丝丝袭来,手里菊花编的太阳早已枯败。护士走过来,想帮她拿掉那圈枯花。她笑了下,想留住,可是花已经枯得不能看,也就由着护士拿走了。
护士随口说:“那位先生在外面呆了整晚上,到早上才走呢。”
她猝然伸手,把护士就要扔掉的枯菊花、又要了回来。
倦怠地闭上眼,记忆和现实都变得一半清醒,一半模糊起来。隐然,听到深深浅浅的水声,流过岁月的初春和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