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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行书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免得他越弄越脏:“对呀,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武痴,结交了不少同道中人,爹爹出生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爷爷追着练武,很厉害的。”看着铁柱那双黑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她忍不住笑意指点道:“你尽管缠着他就是了,爹爹那人哪,嘴硬心软,总会屈服的。”
铁柱像是得了什麽宝贝一样奋力点头,直直地又朝门口冲,冲了几步又跑回来,在梅行书粉唇上狠狠啾了一口,跟後头有什麽赶着一样又跑了。
梅行书拿他没辙,摇头轻笑,正好梅夫人端着点心出现在书房门口,看着女婿火烧屁股似的身影,纳闷儿地问:“柱子这是怎麽了?有人在追他呀?”
“娘。”她连忙过去接下托盘,“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不用您亲自送过来。”低头闻一闻,“嗯……是娘亲手做的梅花糕?”
“反正啊,娘闲着也是闲着,能给你做些吃的,心里高兴。”梅夫人不住地去看铁柱撒腿狂奔的身影。“柱子是怎麽了?”
“他呀,刚刚在院子里练拳,被爹撂倒了,现在正准备死皮赖脸去拜师学艺呢。把他困在家里不能出门实在是难为他了,方才管家还跟我抱怨说家里的活儿能干的都给柱子抢去了,害得一众家丁大眼瞪小眼,若是爹爹肯教他武艺,给他打发时间是不错的。”她也能清净清净看看书算算账。
梅夫人笑了:“这孩子虽然长得难看,也没啥本事,但挺讨人喜欢的。”夸完铁柱又止不住地数落起自家老爷。“倒是你爹,你这刚回来半个月,还没来得及休息休息呢他就把账本都扔给你,真是为老不尊,越老越不像话。现在成天就闷在屋里研究棋盘,想着把你给打败,别的什麽事儿都不做了。”
对於娘亲的抱怨,梅行书始终温柔微笑地聆听,离家十余载,没有什麽能让她更想念的了。“没关系,反正只是看看账本而已,勾出其中的不足和问题,剩下的还得爹爹处理。对了,娘,你来找女儿……就只因为这糕点吗?”前几日她老人家可是一做好就命下人送过来然後自己继续呆在厨房里捣鼓,今天这梅花糕第一拨就亲自来了,肯定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咳咳。被女儿看出自己的心思,梅夫人有那麽一丢丢的不好意思。“这个……淑儿啊,娘的确是有话跟你说,柱子那牛性子不适合听。”
不适合铁柱听……“跟澹台家有关?”
女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聪明……你这样让为娘的很难说出口。“对……其实吧,是这样的……当年你爹爹一怒之下说你死了,说完自己後悔的要命,你澹台伯父拍着胸脯说没关系,让他们家那不肖子等着娶你过门,当时你爹没反对,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再过七日就是你爹的五十岁寿辰了,澹台家肯定是举家来贺……到时候,这一见面还了得?”
“娘,我临走前不是有修书一封,告诉他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吗?”
“是啊,这封信後来我给他们家了,但是你澹台伯父那个人你是不晓得,脾气啊,固执的跟牛似的,说不行就不行,那定亲的玉佩他死活不肯拿走,说要退婚,得你亲自开口!我跟你爹寻思了好几天,他的寿辰你肯定要出现,这事儿咱也瞒不过澹台家,所以……”梅夫人眼巴巴地瞅着女儿。
梅行书想了想,“我知道了,娘,您和爹爹都不必担心,这事儿交给我解决就是了。不过,娘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你说,娘还有不答应的?”
得到母亲的首肯,梅行书嫣然一笑:“依爹爹的性子,柱子若是想从他那学武,肯定得费一番功夫,请娘多多劝劝他,让他收了柱子当徒弟。”
梅夫人算计一番,觉得这买卖合适,遂用力点头:“成交,那就这样了啊,娘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去!”
梅行书哑然失笑,端着托盘回到书桌前,倒了杯茶,咬一口糕点,窗外风轻云淡,又是一个好天气。
、(10鮮幣)拜見澹台
拜见澹台
在铁柱的死缠烂打和妻女的推波助澜下,梅老爷终於答应收下这个关门弟子。铁柱自此总算是不再无聊了,终日随着梅老爷练武学艺,一家人生活的倒也自得其乐。
梅老爷的寿辰是在每年的八月三日,七月末尾的时候,梅家上上下下就已经忙活了起来,采买挂灯笼贴贺联,敲锣打鼓滴准备了起来。梅老爷擅长经商,梅家占据着蜀州商贾之首的称号,生意场上的许多朋友也早准备好了贺礼,只待梅老爷寿辰。
澹台家和其他人家不一样,他们家远在滁州,但与梅家世代交好,所以赶在梅老爷寿辰之前便赶到了,梅老爷自是不能让老友一家住在客栈里,遂命人接了来,安置在府内侧院中。澹台夫人性情温和,和梅夫人是多年闺友,两人自待字闺中时便相识,情谊延长了数十年都未曾变化过。
当年二位夫人同时怀孕,约好若是一男一女便订下娃娃亲,并交换了定亲信物,後来梅行书离家远游,虽然留下书信表明无意於此,婚约作罢,但澹台老爷是个认死理的,怎麽都不肯答应。
澹台非便是在父亲的强力反对下纳了心爱女子为妾,那女子是他一次与友人出外远游时所救,性子婉约柔和,名唤胧月,是教书先生之女,自小饱读诗书善音律,又格外地善解人意,哪怕红颜知己无数的澹台非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为了胧月,他还和父亲大吵一架,非要迎娶她过门,而澹台老爷坚守婚约承诺始终不肯答应让胧月成为澹台家的人,父子俩僵持不下,还是澹台夫人从中调和,又请了梅夫人做说客,才让澹台老爷点头,胧月才能成为澹台非的妾室。
说是妾室,其实和正妻也差不多,只不过名分没有那麽响亮而已。
入住梅府侧院,澹台老爷和澹台夫人自然占据主卧,澹台非与胧月则是侧卧,隔了个莲花池,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虽然二位长辈不接受自己,但胧月并未丧气,梅家小姐一走十余载未曾回来,哪怕回来,也是红颜老矣,自己才刚刚双十年华,正是花朵般的年纪,难道还拼不过一个老女人不成。再说了,最重要的是相公的心始终在自己身上,这才是她最大的依恃。
梅府的下人都是老面孔,梅老爷怕女儿回家时下人们不认识了,所以十多年没怎麽换过,但也不乏一些新家丁和丫鬟,当府里有客人时,他们便是负责伺候的。
出於礼数,梅行书受父亲的要求亲自前往侧院拜访二位长辈,她向来不爱繁复,哪怕家大业大,穿着打扮也是极尽素雅,但素雅并不代表寒碜,一袭鹅黄色罗裙,青丝盘做妇人髻,用珍珠钗挽住,修长玉立,当真是如同冬日寒梅,绝美端庄。荷花池里的莲花同她一比,瞬间俨然失色。
来看望长辈总不好空着手,所以梅行书亲自下厨做了点心,配着梅老爷珍藏多年的绝顶好茶端在手上。澹台夫妇正坐在椅子上歇脚,房门轻掩,梅行书轻轻敲敲门,得到应允後推开走了进去。澹台老爷正捶着自己的肩膀,见到梅行书走进来,一愣,视线落到她手中的托盘上,直觉她不是下人。
“伯父伯母。”她轻轻福身行礼,许久不做女儿身,这些礼节还未生疏,当真是值得庆幸。“行书当年擅自离家,给你们带来诸多困扰,实在是内心有愧。”
澹台老爷愣了好久,直到被夫人狠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淑儿……你是淑儿?!”小姑娘竟已经长得这麽大了!
“正是,这是行书亲自做的点心,还请伯父伯母赏光尝一尝。”梅行书微笑着将托盘放到桌上,给两人斟了茶水,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澹台老爷又是惊讶又是赞叹,虽然他早就知道这小侄女儿聪颖过人且有着不输男子的大志向,但怎麽也想不到如今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宛若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安静地释放着自己的幽香,但倾城绝色丝毫不受风雪侵蚀,美丽淡雅,风华绝代。这样的姑娘……自家那小子到底是没见过,所以才会喜欢那个小家子气的胧月!“好好好,辛苦了辛苦了,淑儿啊,你、你何时回家的?”
“回伯父,行书是在一个月前返家的,同我的夫君一起。”
“夫君?”这一次澹台夫人比澹台老爷更快地惊呼。
“是的。”梅行书微笑着点头,“他此刻正和爹爹在一起,未能前来向二位请安,行书在这里代他陪个不是了,还请伯父伯母不要见怪。”说着她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说话轻言细语且文质彬彬,舒服的如同春风袭面,澹台夫妇就是想生气,面对这样一张面孔也气不起来啊。“快快起来,不用行此大礼,伯父伯母怎麽会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