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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微的晨光里,赵偱板着脸的模样还挺入眼。可妄图用这种小儿科的说教方式让我妥协多少年的坏习惯,对不起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哄。
“好了啦,大早上闹什么小脾气,多笑笑长两条皱纹没什么好怕的,天天板着脸才有损身心健康呢。”我挪开他的手,“你去吧,再不去要晚了。”我估摸着过会儿府里就要流言四起,说我俩难舍难分了。
我瞅了一眼开着的大门,抹了抹眼睛,深深败下阵来。李子穿了一身红艳艳的堪比新郎官的衣服站在赵府大门口,笑靥如花地看着我和赵偱。青年,我真觉得你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脸,对你来说入乡随俗这词就这么难理解吗?
我敛了敛神色,清了清嗓子同赵偱道:“少年你去告诉他,我身体不适没心情陪他玩,让他自己去国子监找孙正林。好了我去睡觉了,不要拦我。”
话音刚落,赵偱还没来得及转达我的意思,就看得红衣李子迅速跳了过来,立在我身边笑道:“温、讲书!”
我默默低头,能装作没看见这位烧钱青年么?
视野里赵偱忽然递过来一个小锦袋。我盯着那小锦袋良久,伸手过去握了握,如果赵偱厚道的话,按着我丰富的经验来说,里面不少碎银子。
赵偱缓缓开口:“夫人昨晚上破费了。”
既然你这么慷慨,我就不客气了。无奈赵偱死死拽住上头的绳子,压根没诚意给我。
想我一大把年纪了被你这么忽悠,冷静,冷静,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夫人以后每日记得吃早饭。”他停了停,“嫌睡得不够的话,晚上早些休息便是了。”我刚以为他要谈条件,结果他拿过我一只手,将钱袋子放到了我手上:“那我便先走了,夫人晚上早些回来。”
红衣李子站在我旁边咯咯咯笑着,活脱脱像一只红公鸡。哦不对,公鸡才不会笑得这么恶心。
我斜睨他一眼:“你听得懂么?笑成这样……”
李子掩了掩唇:“不、知道。”
“……”你赢了。
赵偱很是满意地出门去了。他不让我睡回笼觉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我收好钱袋子,理了理衣服,想着他方才说的那句晚上早点回来就十分不爽,我不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吧?这种自以为是的少年,就需要和他对着干。
我满脸忧愁地瞅了一眼红衣青年,想着连翘这么大早肯定也没出门,突然心生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
婆婆见过了,要见妈妈咩 … …
【零八】不是什么好事 。。。
连翘常常熬夜,因此第二天通常起得很晚。不忍心去吵她好梦,我便带着李子出去溜达了一圈,估摸着连翘也睡得差不多了,便带着李子往她的住处去。
显然连翘刚刚起床,我过去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开始吃早饭。这等悠闲生活是我等不可企及的,能将早饭分成六个步骤,并按部就班绝不能有缺漏,什么得先吃,什么其次,吃多少,吃完了要做什么,细节繁琐到我这个粗人都不忍心考究。
连翘是很懂得及时行乐的人,而恰好这位游学青年看样子也是个懂得怎样享乐的人,正好能凑成一对。
连翘瞧见我后头跟了一枚高大魁梧的男人之后,立刻挑了挑眉道:“哎呦,你一枝红杏出墙去了?我告诉姐夫去。”
“去吧去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充分发挥你写戏本子的才能,让赵偱急死最好了。就这样,我先去你屋里睡个回笼觉,这小子是西域过来游学的,你今天若是出去的话就领他去戏园子逛逛,也算是充分了解中原文化。”
就看得连翘瞪了我一眼,说:“姐夫不休了你可真是太奇迹了!说说看你怎么搞定和离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实在没辙英勇献身?”
靠之!
“你怎么知道那个缺德和离书的事情?!”
连翘瞥了瞥我,慢条斯理地将一只小点心放进嘴里,咽下去后说道:“西京有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么?何况这消息还不算小道了。忘了告诉你一声,估摸着母上大人这两天要召见你呀,做好准备。不过我看她主要目的还是想见姐夫,你回去知会一声。”
她说得我回笼觉都没心情睡了,我家母上大人素来听风就是雨,由于我爹的小风流,直接导致母上大人富有浓烈的危机意识。好了,她请赵偱喝茶,我这下又要里外不是人了。赵偱那崽子要是和我母上喝喝茶,估计会更讨厌我的。以前孙正林总说男人最讨厌娶个不省心的老婆,我深刻地发现我已经在费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抚额。
红衣青年拍拍我的肩,嘿嘿嘿笑了笑。我回了一张苦逼脸回去,也不想顾他了,扭头就出了门。
心情郁闷的时候真想找个人揍一顿,无奈拳头力气太小,别人不疼反而自己觉得疼。我叹叹气,望了一眼天空,往国子监走。老实说国子监真是一个适合闷着发霉的好地方,且无人来烦,特别省心。
然我刚到国子监,孙正林便阴阳怪气地凑了过来。我瞥他一眼,他皱皱眉,犹豫了会儿道:“司业大人找你谈点事,说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了,去东斋一趟。”
他这模样太不寻常了,我斜睨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摸摸鼻子,靠过来道:“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大上午的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告诉我没什么好事,我撞了哪路神仙?我方敛了敛神,孙正林在一旁幽幽道:“连永啊,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我不嘲笑你的。”
我瞥瞥他,闷着往东斋去了。
今儿回去一定要买两包栗子吃了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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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的时候司业大人恰好在与东斋的刘斋谕谈事情,故而我便坐在外间等了一等。刘斋谕出来的时候还神色诡异地瞥了我两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进去时,司业大人很简略地说了一声:“坐。”
我坐下,他又道:“李子没有同你添什么大麻烦罢?”
“没、没有。他热情上进,十分仰慕中原官学。”说两句好话我也吃不了亏。
司业大人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翻了一页手边的书卷,咳了咳道:“最近礼部奏请单独办女学,说童子科有女童上课,终究不成体统。故而……”
皇上准奏了?朝中那几个凶悍的女吏都没反对?也罢,办女学也算是个好事,女孩子小小年纪和男孩子厮混的确不是什么好事。那同我又有什么相干?
司业大人顿了顿:“朝中已在筹备这个事了,故而国子监也面临整顿改制,会有新的讲书过来,而连永你恐怕也不能留在童子科了。当下你要做的,便是去说说好话,看能不能去女学任教,若是女学堂的司业肯收你,那倒还好,若是你不够资格,那就不好说了。我也是刚接到消息,至于李子的事,还是你带着罢,我看挺好的。”
司业大人这番话说得委实太客气了。我点点头,站起来告辞。
都说了,这世上没有永久的事,很多变故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兴许司业大人不让我留在国子监不是因为上头说的改制,而是我平日里太过散漫,实在有些看过不去了。赵偱说得对,既然热爱,为何不能早起一会儿,早些到学堂,给孩子们做个典范呢?
女学要求一定十分苛刻,我恐怕还真没有那个资格。难道真的是时候收拾东西滚回家养老了?司业大人从来不是开玩笑之人。我出了东斋,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比方才还要开阔,高高的,蓝蓝的,一丝云都没有。
真是个美好的秋日。
可我心里却堵得慌。
回到广业堂不久,恰好碰上成徽上完课回来,我闷头翻着桌上的书。良久,他忽然淡淡问道:“这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手翻过一页书,眯眼打了个哈欠,抬眼笑道:“连翘带着李子喝花酒去了,我乐得清闲,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书,长些新知识。”
他淡淡瞥了一眼我手里的道德经》,又看向我,缓缓道:“的确,道德经每读一遍都会有新体会。”
我连忙收起书,打了个干哈哈,叹道:“太累了,我趴着睡会儿,不要理我。”
话音刚落,便看得孙正林走了进来。他朝成徽笑了笑,然后瞥向我道:“连永你给我死出来。”
嘁,你让我死出去就死出去啊?不去。我不高兴理他,伏下就睡,结果他三两步走过来拽了我的衣服袖子就将我拉了起来:“出来。”
我挪开他的爪子,拍了拍衣服褶子:“这是干嘛呢?话不能好好说啊,非得这德行。”
他忽然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有些不解,暗暗瞥了一眼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