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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开他的手,平躺着想了会儿:“女孩儿罢。”
他侧身理了理我额前的发,道:“若是女孩儿,兴许还能有选择的余地,也不必再走我这条路了。”
赵偱总是一语中的,戳中我内心所想。
“是啊……女孩儿好。”我叹口气,床帐上的绣纹越发模糊起来。
又过了许久,他说:“连永,今日你如此低落,想必不是因为单单一个名字的事。”
我侧过身,伸手抱住他,低声叹道:“我是舍不得你走。”
他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言不发。又过了许久,我放开他,支起身来,从枕头底下将求来的那枚平安符拿出来,抽出细绳,系到了他脖颈上。
我希望你平安,孩子也平安,我们都平安。
他打趣我:“我看总有一日,你会在我身上挂满东西。”他揉了揉我头发,说道:“放心,我会平平安安。别多想了,早些睡罢。”
我笑不出来,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过了许久,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便又伸手抱住他,感受到温度之后才放心睡去。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可当真至此,却仍是出乎意料地不舍。我希望他好,希望他永远好下去,就像一株葳蕤的植物,一直……一直这样有生机下去。
或者我们一起分担喜忧,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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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离了府之后,便没有回来过夜。要准备出行,恐怕也很忙。夜幕临近时老夫人突然将我喊去,说是让我以后每日同她一道吃晚饭。我觉着也好,府里本就冷清,有人一同吃饭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
吃完饭她又让人盛了一碗羹给我,她便看着我吃。我低头慢慢吃着,忽听得她道:“昨日府里来了医官是吗?”
我回说:“是。”
“怎么说?”
我停下手里的调羹,犹豫了会儿回道:“说是脉象不大好,需调理。”
“给方子了吗?”
我点点头。
她偏头拿了茶盏,不咸不淡问道:“这事同偱儿说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见我搁下了碗,便道:“你赶紧趁热喝了,过会儿凉了吃着不好。”
我便又端起来慢慢喝。
她脸上颇有些倦意,过了会儿又轻叹道:“偱儿对许多事都很挂心,虽是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放得很重。若是他太过牵挂你们母子安危,倒也不是一件好事。你的身子我会帮着调理,其实也不必他来忧心,你做得挺好。”
“我明白。”
她淡淡笑了笑:“你们有时候挺像,只是他更能沉得住气罢了。若说这段姻缘,倒也算好,觉得对方是一路人,兴许能更珍惜彼此。以前你总一声不吭地跟着怀宁,我看着都觉得可惜,总想着这个死心眼的小丫头何时才能去走自己的路。那时我还常想,若是偱儿那时没有被他父亲带去西域,兴许你碰上的是他,倒也是圆满的。没成想,你们到底是在一块儿了。刚成婚那时,偱儿还总是在我面前帮你打马虎眼,说你念家便住回温府了。”她眼角的笑意又更浓一些:“可哪里,有这样的说法呢?”
“后来我听小丫头们说,你还收了和离书。”她又笑笑,“那时我才晓得你怎么突然又回了府,原是心里也在意这和离书的。偱儿不会做这样的事,他那样沉得住气你也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
“我想你兴许也猜到是谁冒名而为,冷家小姐住进来那段日子,你对她总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她见我吃完了羹,便递了一块手帕过来,“你们俩是结了梁子的,便看着彼此都不舒服。冷家这位小姐,说到底心也不是特别坏,也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只是一直不嫁,恐怕也是不甘心。”
我擦了擦嘴,听她继续说道:“她住在府里那段日子,你和偱儿看起来也到底像是夫妻了。以前偱儿总是去睡书房,我也是知道的。看着你们一日日好起来,我心里呀,很是欣慰。”
原来已这样明显了吗?我坐在椅子里听老夫人淡淡絮叨着,思绪不由地就飘远了。回想起刚成婚,一步步到如今,一点一滴都仿若在眼前。
真好。
老夫人握了握我的手:“屋子里这么暖和,你的手还这样凉,的确是以前太疏于调理了。借着怀了身孕,也能好好补一补。等到坐月子的时候,若是调养得好,许多毛病都能去了呢。听闻你月事来了痛得厉害,坐完月子兴许就好了。”
我静静听她说完,回过神来,竟难得的平静。我回道:“是呢,还能趁此好好养一养心性。多少年一直都这样聒噪着过来了,如今像可以放下所有事,闭门谢客,佯作一回世外人。”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她抿了抿唇角,“若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往后饮食起居,都由我帮你盯着。我也委实是闲了太久,都快要生霉了。以至于偱儿还说我变孤僻了,其实哪里?只是实在无事罢了。”
后来又与老夫人闲聊了会儿,我便回了房,最后插上了门闩。我在床上坐了会儿,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赵偱此刻又在忙些什么。烛火微微跳着,我便随它去。更鼓敲过,我钻进被子里,睡在赵偱那一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鼻息之间仿佛尽是他的味道。
我裹着这一床被子,想起他的眉目来。要是生个女孩儿的话,像赵偱,应当很好看罢。只是别学了他蹙眉的样子,委实太令人揪心了。总是那样一番清明的模样,好似这世间诸事都乱不了他的心。
我闭眼往被窝里又钻了钻,我是真的想你了。
【三九】沅沅 。。。
赵偱离开那天没有回府,只让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就如以前我无法预知会如何送他出征一般,我亦猜不到他书写的内容。
他留了一封空信,一个字都没有。但却附了两串红绳,各系着一枚核雕,刀脚干净,刻的是生肖。一枚是虎,系着的红绳也长些,另一枚则是狗,系着的红绳很短,大约只能套上婴孩的手腕。
今年是狗年,若是一切顺利,腹中胎儿将在秋天出生。桃核辟邪,给小孩带也就算了,他还非得给我刻一只。我将手绳戴起来,另一只则收进了内袋里,在书房看了会儿书,便去陪老夫人抄经。
我进屋时她正在小憩,我便先坐下来抄了会儿经书。抄到手边这句“寂静常知足,是人当解脱”'1'时,竟不知不觉停下来走了神,连老夫人过来都未注意到。
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一眼我腕间露出的红绳,浅笑道:“偱儿以前兴许是闷久了,学了不少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原以为只是随意学,未料想还如此精进。”她仔细瞧了瞧,颇有些慨然道:“说起来,他幼年时想做医官,他父亲说先带他出去历练些时候,等到了十八岁,便让他回西京再做选择,可真到了那一年,却无路可选了。”
那一年赵怀宁去世,赵偱回京,刚好十八岁。兄长在的时候还有可能去走自己的路,赵怀宁一走,他就肩负了所有事。到如今,我也能大约明白那时他与我说“许多事也变成了死木缟灰,不敢再有太多期许”的心情。
兴许是觉得提起伤心事不大好,老夫人也不再往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了。她问到上次前来送药方的朱文涛,又问了问我今日觉着怎样,便到了吃药的时候。我在一旁慢慢喝药,她将糖罐递给我,翻看我抄的经书。
我停在“寂静常知足,是人当解脱”那一句,她微微抿了抿唇,随口问道:“你方才愣神,可是因为这一句?”
“偶尔觉得自己抱怨太多伤怀太多,确实不好。可又有些地方想不明白,若是已经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不小心失去,是否也要心甘情愿?抱着‘无所谓有无,无所谓失去’的寡淡心情,岂不是这世间再无值得挂念之物,那又该怎样无趣。”
“尘世中人,太早看开也未必是好事。”她瞬间有些许神游,又倏地回过神来道,“往后你还是看你原先看的书罢,陪着我念这些经书,也不大合适。”
我难得能如此静心阅读,府里藏书并不多,且大多都看过。若说增长学识,集贤书院确实是难得的好地方,但如今我不便出门,活动范围也不会超过前厅走廊。
这个正月眼看着便要过去,府里冷清,也就上元节时我娘亲带着季兰过来看我,还顺带捎了不少贵重的滋补药材。从她与季兰的话语里,我知道家中一切如常,便也不再多问。
没有人同我提起西北之事,孙正林这个闲人也似乎消息全无,我都不知他如今除了国子监还搁哪儿混着。若是按着他往日的性子,现下定是已经冲到府里来道喜了。可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倒教人觉得奇(霸…提供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