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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背手而立,更是满面笑容掩不住:“朕就是在意她的。朕尤为喜欢如同如玥这般懂事的女子。”常永贵了然皇帝的心意,恭谨道:“皇上安心就是,奴才这就去办。”
再三斟酌,常永贵命人搬了六盆绿菊送至永寿宫,还配上了好些其余的佳品。数十盆菊花一进永寿宫,便带来了一阵芬芳清霭之气,令人为之心旷神怡。
如玥想着皇上必然会赏,却不料赏赐来的这样快,这样别出新意。常永贵见如贵人来迎,更是紧着走了两步,恭敬道:“如贵人万安,这是皇上刻意吩咐奴才送来给贵人观赏把玩的绿菊,贵人您瞧瞧,可稀罕着呢!”
“有劳公公。”如玥心头一喜,情不自禁的微笑。着眼前淡绿色的菊花,好似心花怒放。“这样独特的颜色与花型果然不多见。难为皇上这样惦记着永寿宫。”如玥赧红了脸,垂首娇美一笑:“有劳公公待我谢过皇上的厚爱。我很喜欢这绿菊。”
“自然自然。”常永贵笑容可掬,想着方才可是皇上亲口说的“在意”,心里估摸着这如贵人定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遂附和道:“皇上说了,贵人喜欢就好。这绿菊整个花房也就精心培植了十余株,皇上赏赐了贵人半数呢!别的宫里就是盼也盼不来呢,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
如玥的笑颜蕴藏了些许常永贵没有瞧见的凌厉。是因为她先一步向莹嫔示好,所以皇帝才这样欢欣赏了东西来罢?
可如若是她不肯屈服,不肯退步呢?这半数的绿菊是不是要赏了莹嫔,权当安慰了?
当天莹嫔与翠点是怎样羞辱她的,皇上可是亲眼见亲耳听见了,不过才短短月余,他竟然都忘了。
除了自我安慰,如玥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对。皇上究竟是爱重莹嫔,又或是莹嫔腹的胎儿,终究是猜不透的。
或者两个都是在意的吧?
后宫里的女子这样多,何时才能轮到她做一次真真正正心尖儿上的人?
如玥只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卑微了,变得没有骨气了。变得宁愿折服在他脚下,如同一直摇尾乞怜的狗儿。为了他的怜悯抚摸,不住的摇晃着尾巴,楚楚可怜的哼唧也只为能吸引他的目光。
这个时候,他不该对她好,因为不是出自真心,而是赞她懂事赞她懂得向他屈膝,妥协他更在意的女子。
“芩儿。”如玥唤了一声,搅乱了自己不平静的心。芩儿应了一声,会意的拿过如玥一早备好的锦囊。
“常公公安好,这是我家小主给您准备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才好。”芩儿双手呈递锦囊于常永贵的手。
“这怎么使得。能替皇上和贵人当差,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分。这……使不得……使不得!”常永贵推辞,东西又重新搁在芩儿手。
如玥轻轻一笑,婉音道:“如玥入宫之初,就曾听人提起。常公公是自幼陪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陪着皇上到如今事事恭谨,亲力亲为,劳力劳心。如玥的心,对公公满是敬意、谢意。这些珍珠宝石,不过是娘家带来的一些小玩意儿,权当是给公公把玩了。”
“如贵人既然这么说,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常永贵忽然开窍了一般,终于想明白了这个如贵人何以得皇上的喜欢。
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花容月貌,更因为她聪慧可人。凡事总能见最关键的地方,哪怕是折软腰肢也无所谓,要紧的就是懂得控制自己的心绪。
说白了,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她心里有着分寸呢!
收好了如玥赏赐的锦囊,常永贵行礼告退:“奴才就不耽误贵人休息了,这会儿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
如玥颔首,追问了一句:“敢问宫里的妃嫔娘娘们,可也喜欢菊花。”
常永贵略加思忖,答道:“必然是喜欢的。往年在府,皇后娘娘也常常举办菊花展,供各位侧福晋、格格观赏。”
“芩儿,送公公出去。”如玥笑着吩咐,心有了旁的算计。
待常永贵走远,如玥忙吩咐沛双将绿菊全数敬奉贵妃,一盆不留。
沛双不解,必然要问个明白:“这样鲜有的菊花,又是皇上亲自赏赐的。小姐何必成人之美,送去贵妃宫里呢?即便小姐不能自专,送一半去也就是了,又为何要尽数送去?”
“这些表面上是菊花,实际上是皇上的怜悯。起来尊贵荣耀,赏心悦目。可搁在身边等同积怨在自己身上。六宫侧目才是必然的,终究是自讨苦吃,无一点好处。”如玥收敛了笑意,面上透着说不出的凄然之情:“我又何必为了这表面上的东西,自掘坟墓。等着旁人来编排妒害我,何况再美的花也总有凋零的一日,不若趁着绝好的时候,献与更有需要的人。也总算是物尽其用,没有白白辜负这一世的媚生。”
“更有需要?”沛双诧异:“小姐是说,这些菊花搁在贵妃宫里更为适合?”
“本来也不是。可惜皇后娘娘的身子……”如玥先是低叹,随即又笑道:“但现在想来,说不定,这几盆菊花能帮上贵妃的大忙呢!姑且等着就是。”
到底是如玥料了贵妃的心思,菊花才送去景阳宫不久,小旦子就奉了贵妃之命前往各宫广邀妃嫔赏菊。时日就定在八月十四当日。
第四十三章:谜团
景阳宫内,奴才们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各色的菊花也都纷纷摆置整齐,绿菊自然是搁在最显眼的地方,任是谁走来,都能一眼瞧见。
妃嫔们接踵而至,只一会儿景阳宫的后苑便聚满了花枝招展的女子。
睿澄端身正坐在内厢一把“蝙蝠低飞小鹿踢踏”,寓意福禄双全的红椅上,纹丝不动。明媚的眼眸隐约夹杂了好些倦怠,细下竟眼白处还有几条黯淡的血丝。
只是景致的妆容遮掩了好些憔悴,若不仔细观察,反而不能发觉。
茉儿立在贵妃身后,默不做声。生怕搅扰了贵妃的平静,连呼吸也格外的轻柔。服饰在贵妃身侧这些年,越来越吃不透她的脾性。
平日里,贵妃素是喜静的。自小公主夭折后,更是如此。皇上不在的时候,贵妃往往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怀里只抱着件小公主在生时长穿的衣裳,以泪洗面。茉儿也明白,纵使表面上贵妃风光无限,再得皇上爱重,可内心里始终难以割舍这份母女深情。
只是即便是贵妃这样疼爱小公主,有些事……竟也无法令人理解。
茉儿只要一想起那些钻出公主身体的虫子,就反胃的厉害。恨不能将昨日吃过的东西一股脑吐出来。碍于贵妃的威严,她唯有死死忍住。
心里那种不服的感觉也困扰了茉儿许久,只是这一切,景阳宫之外的奴才永远也不会明白。
小旦子一直很有心计的观察这贵妃的举动,死前想去,也猜测到贵妃今日寓意何为。只是主子通常不喜欢太过于聪明的奴才,该愚蠢的时候要显得愚蠢才便于自保。
“娘娘若是没有心思赏那些菊花,只管打发她们回去就是。何必与自己难过呢!”小旦子躬着身子许久,不见贵妃说话,只得宽慰一句:“娘娘凤体安康才是皇上一心记挂的紧要事儿。”
睿澄远远睨了窗棂一眼,沉着嗓音道:“若是本宫的静儿还在,她定是最喜欢花的。”
茉儿在贵妃身后缩了缩身子,小旦子递了眼色示意她镇定些。茉儿知道不该表现的太慌张,这样只会惹贵妃心烦。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惧犹如狂风一样袭卷过她的心头,实在装不出那轻松无妨的样子来。
睿澄不见身后茉儿的慌乱,只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四分五裂。“我这个做额娘的,不但不能治好她的病,护着她好好长大,还要让你们将活虫塞进她的口。一条两条,三条还是四条?”
“娘娘,您别说了。求您别说了!”茉儿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小旦子忙替茉儿分辩道:“娘娘恕罪。茉儿她实在是难过,小公主那样聪明可爱奴才们也和娘娘一个心思,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啊……”
“你们说,静儿是不是怪我了?怪我这个当额娘的这样狠心。她都已经去了,我还要这样残忍的对她。让那些虫子由内而外的,一口口啃噬她的身体!”贵妃的声音苍凉凄厉,如同鬼魅在耳畔蜿蜒出声。
茉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胃部翻滚着强烈的恶心。虫子,那是些吞噬肉的活虫啊。那样奸细的银筷子捻起一条又一条,硬是塞进了小公主的喉咙。
可怜那样小的孩子,连死也不得安生。然而贵妃这个身为亲额娘的,竟然在一旁默默着。茉儿心也怨恨贵妃无情,怨怼她将这样残酷的烙印烫在自己心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一朝跟在贵妃的身侧,这一世注定是贵妃的奴婢。
生与死,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娘娘您保重啊!小公主与娘娘连心,若是知道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