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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鸾上前侧着脸福身施了礼,立刻听见李裕笑道:“原来贵主更喜欢在苑中啊。”
墨鸾脸色又是一白,不搭他话茬,垂目道:“请大王赐还。”
李裕一笑,反问:“贵主既有心肺症,做什么还急慌慌的一个人乱跑?若非偏巧遇上小王,贵主要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那还真是……多谢大王了。”墨鸾一口郁积之气哽在胸口,又闷又痛。李裕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令她难堪。这人若真是好意相救,送她回庆慈殿便是了。何况那旧症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几时又出过疾走两步也要晕倒的事?偏巧在此时,偏巧遇上他,果真好偏巧。
她话语里已凉意毕现,李裕却不以为意,兀自斟一盏茶递与她,道:“贵主何不坐下用盏闲茶?”
墨鸾只静立着不理他。
李裕见状笑道:“贵主不必把小王当贼一般防范罢。”说着,他便将那盏茶取来饮了,就着这杯子又斟一盏递在墨鸾面前。
他竟要她同杯而饮。
墨鸾已僵得面色青铁,手不禁也抖了。她死死咬唇,竭力克制着,才没将那杯热茶泼在这登徒子脸上。
李裕却笑睨着她,问道:“贵主觉得这炉香如何?是否特别清甜润肺呢?”那好整以暇之态,犹如观赏玩物。
墨鸾忍无可忍,拧眉低声怒道:“大王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言。若无甚要紧事,恕我失礼了。”言罢,她起身便要走。
才起步,她却忽觉足下虚软,竟踉跄不稳,跌在眼前坐榻上。心底陡然慌乱,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浑身乏力,气息渐紊,面上却隐隐绯红燥热起来,那种感觉陌生而古怪,竟令她茫然不知所措。她羞愤怒视李裕,张口欲斥,却说不出话来。
“贵主自是小心谨慎,连小王这儿的一滴茶水也不愿碰。”李裕含笑摇头叹息,伸手逗弄那青烟缭绕的玉蟾蜍,“可惜,贵主怎不想想,有毒的未必有形罢。”他忽然站起身,逼上前来。
“你……你什么意思……?”墨鸾下意识向后瑟缩,却撞上了亭栏。
“我的意思。”瞬间,李裕眼中耀起一丝潮冷阴寒之光,“听闻令尊辞了我三哥的婚事,所以小王特来问问,贵氏相中的,究竟是东边儿呢,还是小王?”他忽然压上前来,将墨鸾抵在那一排围栏上。他捏上墨鸾柔滑下颌,唇角扬起戏谑笑容,轻笑道:“多凑巧贵主自己便跑了出来,想来合该你我有缘,才得如此良辰美景,试问,小王又怎好怠慢了佳人?”言语间,他那只手竟沿着墨鸾雪白的颈项游移而下,探进她领口去。
墨鸾惊呼,害怕得立时便淌下泪来。她奋力挣起身子,却终是无力地被李裕一掀,倒在亭栏上,半个身子也探出亭外去,衣衫扯拽时,大半个玉润香肩赤裸裸坦露,肩胛上隐隐一道青红胎记,竟似飞鸾浴火。
李裕见了这鸾纹,发出一声惊奇赞叹。“真美。莫非你爷娘兄长便是为这个才将你藏了十五年?”他笑着低语,伸手抚摸那一抹绮丽。
陌生男子的手触及那从未予人的稚嫩肌肤,墨鸾不能自抑地浑身颤抖。她觉得疼。那人的手便像是刀子,只行最恶毒的杀戮,割伤了她,血流如注。她不顾一切地激烈反抗,慌乱中拔下髻上玉簪向那食人的狼子刺去。
但她终不及男子有力。李裕一把扼住她皓腕,大手铁钳一般几乎要将她的骨头也捏碎了。她凄厉哀鸣一声,那玉簪便坠在地上,应声碎作两段。
“你乖一些会比较受用。”李裕轻笑飞扬,灼烈吐息却在咫尺,“正是怕贵主受苦,小王才特意备下这青藿香,兴许,贵主一会儿便喜欢了呢。”他挑起墨鸾下巴,竟戏弄地沿着她颈项舔吮下去,在咽喉处轻轻一咬。
墨鸾只觉胸腔里一阵痉挛灼痛。这男人是恶鬼,他是要咬碎她的喉管喝她的血么。可她怎能允许?她绝不。她泪光里泛起惨烈来,闭紧了眼就要咬舌自尽。
但她却被李裕狠狠掐住颌面,激烈咳嗽时听见他阴冷的嘲讽。他嗤道:“你以为你死得了么。”他冷笑着,另一只手却已向墨鸾裙低撩去。
泪水横流了满面,淌进唇齿,苦涩,绝望已极,墨鸾气力殆尽,眸子里的光也渐渐湮灭涣散,只余一缕魂魄兀自挣扎哭喊:哥哥!救我……!
李裕手已从裙下贴上墨鸾腰间。柔软不堪盈握。他好看的薄唇扬起意兴盎然的弧度,眸色却愈发冰冷决绝,又将手贴着少女修长玉腿摩挲而下,掀起裙摆,颇玩味地赏看她织绣雅致的锦袴。
并非是我想要欺负你,但我也实在不能让你跟了东边儿去。
他兀自心思,便要动作,忽然,面颊一麻,耳畔一声清响,嗡鸣顿起,猛震得他住了手,一片茫然。
他呆了好一会儿,脸上肿烫起来,火烧火燎的痛,这才悟到自己是足足吃了一耳光。他是皇子,自幼尊贵,一路封王,活了二十余载头一回给人生生赏了一耳光,大为震惊之下竟迟迟作不得反应,待醒过神来,却见那白衣玉冠的男人已将饱受惊吓摧残的可怜少女抱了,立在亭外盯着他。
白弈?他怎能忽然来此?这别院门前的护卫都死了么?
李裕又是一惊。
此刻的白弈竟连半分表情也没有,只是静盯着他,却分明是面无表情的萧瑟杀气。
李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面上涨痛,忽然又怒火中烧起来。
这姓白的以为自己是谁?竟敢打他耳光?!
局势瞬间诡秘,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亦不作为,只是僵持。
片刻,李裕忽而冷哼:“十二妹丈果然名不虚传,隔空打物这样的好手段,小王今日算是开眼了。”
白弈却仿佛根本未听见李裕说话一般,又沉寂许久,才缓缓开口道:“陛下有意再择贤治蝗赈灾,如若事成,必得至尊器重。这样的好机会,不知大王可有兴趣?”他忽然将话题岔开去,宛若什么也不曾发生。
李裕心中微动,不禁仔细打量白弈。
荆襄川蜀自起蝗患已是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几欲生变,虽然父皇不说,但他自然晓得,眼下父皇着急上火的两件事,一是蝗患,一是饥荒,这是父皇的一块心头病。若能将这二件事办好了,且莫要说与于父皇心中的分量会大大不同,于天下势,更当民心所向。
但此二件事,却都是棘手的苦差事。
暂不论蝗患天灾久治无效,单说这饥荒一项,连年放粮却收不上粮,可调拨的存粮去年便不够用了,只能从皇亲贵戚们的私仓里借,但前一笔欠帐尚未还清,今年再借,又还能借出多少来?
李裕略眯起眼来瞧白弈,冷嘲轻笑:“妹丈不是故意来推小王入火坑的么。谁都知道,接了这冬粮差使便要于诸王公们翻尽了脸了。”
“但只要能根治蝗灾发展农耕,明年收得上粮来,还了欠帐,诸王公们非但不会与大王翻脸,反而还要酬谢大王。”白弈声色不动,平稳道,“治蝗的贤士臣已找来了,大王只说揽不揽这个差使便是。”
“哦?”李裕愈发兴浓,笑问:“根治蝗灾,发展农耕,说的好轻巧。不知是何方贤士这样了得,连妹丈一向谨慎,也对之深信无疑?”
闻此一问,白弈眼中这才闪过一丝精光,他淡淡一笑,吐出三个字来:“裴子恒。”
“裴子恒?”李裕陡然大惊,立时便叫出声来:“他还活着?”他忽然变了脸色,冷道:“白侍郎莫不是拿小王寻开心么。关于母妃和那裴氏,你该知道朝野上下都是什么说法。”
“正因为流言所指,言废淑妃为贵妃主所害,大王才更应该保举裴子恒,好让天下人都瞧一瞧殿下的胸怀与气度。”白弈道:“这一件事,于殿下有利无害,以殿下的手段和胆魄,又何必踟蹰。”
李裕静默半晌,眸光明灭涌动,似在深思,末了,他忽又笑问:“你为什么会给我好处?”
白弈看一眼李裕,叹道:“臣只想请大王记得一件事,舍妹与大王素不相识,从未到过大王府邸。如此而已。”
李裕闻言竟大笑出声来。“白善博,你和传闻中不一样。否则这等好事,你会留着向东边儿示忠罢?”他俯身熄灭了那炉中香,慢悠悠地道,“只是,国老当真要将贵主嫁了东边儿做小么?”
此一问,何其直白粗暴。
刹那,白弈眼中竟腾起冰寒之色:“大王莫不是忘了,王妃回府也才没几日罢。”
他提及胡海澜。李裕闻之,眉梢一跳,却见白弈已转身抱着墨鸾走了,依稀似听见白弈冷笑:“我家阿鸾不嫁你们姓李的!”李裕心头大震,盯着白弈远去背影,眸中风云急变,愈发复杂。
白弈抱着墨鸾,径出院去,上了自家车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