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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鼓朝凰-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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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也不能喝么”她眼底却一晃闪过无辜又甜美的失望,“看来我这一壶践行酒是送不出去了,亏我还处心积虑地在里面下了无药可解的剧毒。”她轻笑一声,拔开壶盖,仰面对口猛灌下去。

“阿鸾!”白奕情急扼住她手腕去夺。

墨鸾却抵死不放,争抢时,她像只醉燕儿般软在他臂弯,温滑琼浆洒在两人身上,浸湿衣杉。

白弈夺过那酒壶,灌下一酒残咽了,将酒壶掷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

那酒是苦的,很苦,便好似真溶着至烈的毒,但又似有醇厚余香,令人甘之如饴。

她的唇也似散着佳酿芬芳,水润光泽下的娇嫩撩动心底弦,不由自主想要触碰,更亲密地交融。

他无端端竟想落泪。

他不放手,盯着她,两人紧靠在一处,几乎贴面,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他的眸色沉了下来,好似最深的琥珀,望着望着,便能将人的魂魄也吸了进去。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需要更锋利的罪孽,穿刺胸口,施舍与他些许活命的空气,即便是晕稀薄的也好。

可是……不,他还不能够。

“若我不能回来,慕卿也会带阿显来见你。你再不必担心有人会害他。”他苦笑着说完便跌坐下去,渐渐阖了眼,如陷眠醉。

他昏昏睡了许久,直到朝云与裴远来唤他才醒。

“看这人,偷偷醉在这里,仔细别要误了明晨的正事。”裴远依目戏谑他,一如既往。

头仍有些晕沉沉的疼痛,他揉着太阳穴:“我方才看见阿鸾,她来送我——”

“你醉了发梦罢,妃主深居大内,哪里能够随意就出来这里。”朝云截口打断他,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回去了,家里人还都等你。你总要留半日陪陪夫人、公主和阿寐。”

原是醉梦一场么。

他依旧有些恍惚地揉着额角,忽然却听一旁裴远轻笑。

“倒也未必。或许,真是专程来相送,也未可知。”

一瞬惊怔,低头却见满地白玉碎片,似还沾着酒香,晶莹润泽,寒光冷动。臂弯里余香不散,衣衫上湿痕未干,顿时,酒醒了大半。

她来过……

她真的来过……

可那又如何?

别时惊梦上已远,满地空余冷香寒。莫道酒泪穿肠苦,遥相醉看心成山。

章五四 凉州吟(1)

进入凉州地界,沿途景致愈发带着浓烈的西北边土气息,镇甸不似以往细腻,却多了大气豪迈,空气里浸着大风与草的青味儿,在烈日之下,略有些咸咸的,隐隐像是血汗交织。

这里的人鲜少衣着光鲜锦华——并不是因为贫穷枯竭,相反,这西北边陲重镇是往来丝路商旅们的第一道门市,除却天朝行商,更有许多异族商人,甘冒天候战祸之险,也不愿舍弃这条淘金线,除非闭关戒严,贸易市场永远丰润。

然而,在这里却几乎见不到锦蓝、退红、鹅黄这些亮丽华美的衣色——那些都只是摊铺中好看的货品,一望行路上,满眼尽是青灰、深杏、藏蓝、赭红。。。。。。。不知不觉间,便着染了萧瑟肃穆之气。行人常有提刀佩剑者,擦身而过时,会十分警醒地将手扣在柄上,待确定平安,才略略舒一口气,垂下手去,眼神却依旧是锋利的。

这是个在刀口下燃烧绽放的地方,就像一条剧毒的蛇,愈是美丽斑斓,愈发危险暗藏。

还有约摸半个时辰路程,便要到州城外的驿站,按理,凉州的长史该已在那儿候迎了。

白奕下意识催了催胯下马,一面抬头去望。前村未知,后甸不着,官道上略有些冷清,两旁大片的树木与草场随风微荡,依稀有沙沙作响,将远处羊群和羊倌隐约可见的身影,罩在一层薄绿烟雾之后。

一旁的斛射罗似十分悠闲,仿佛已然出了关,回到了他的陀罗斯川、大青山下,颇为自在地四下张望。

白奕瞧他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待将这胡儿平安“送”出关外,也算是大功一件告成。这胡儿虽是个蛮子,却也颇有几分智勇,更有草原民族的彪悍。他在神都时不肯行汉礼,归来一路却一应顺从安排,多半是蓄意学乖,未必会在凉州城内安分守己。

待到入城时,恐怕便是第一声战鼓雷动之时。该要如何安排,才能既不叫之胡为又不招致戒备?

他正兀自思度计议,忽然心中一震。

不对,马很焦躁,鼻息与步伐皆不同平常,地面似有轻微抖动,通过这坐下驹传导过来。似乎。。。。。。是疾驰的马队在靠近。。。。。。?

“众卫紧凑些。前方斥候何在?”白奕方唤了一声,但闻一阵马蹄声急,一名先行探路的骁卫恰回至面前,抱拳急道:“八百米外有轻骑小队,约摸十人,配有弓箭,不是官军服制,不见番旗,末将喊了一声,未有应答,不知是哪一路来的。”

官道忽现马军,又正赶在此时,多半恐怕不是巧合。这名斥候见此马军队时八百米,依所感行速,恐怕远不了了。白奕当即沉声令道:“前卫备盾,左右翼警戒,暂停行进。”他话音方落,果然已见一队轻马军闯入眼帘,一名年轻将官一马当先,驰纵时忽然弯弓疾出一箭,闪电一瞬,那箭已势如赶月,直扑白奕飞来。

随护卫军的呼喝尚未出口,白奕已侧身劈手将那一箭牢牢截住。他一手捏在了箭翎处,箭头堪堪停在他身后斛射罗的鼻尖前,仿佛再进半寸便可取人性命于当场!

看似险情突起,斛射罗惊了半刻,才“哇”的一声大吼,几乎要从马背上跳起。

但这支箭的箭头却并无锋利,反而用一块布包裹着棉团缠住。白奕捏着这古怪箭矢将那位立马于百步开外的将军仔细打量,忽然,他笑出声来,策马出阵迎上前去。

他二人对面静了须臾,“来的。。。。。。可是太原蔺幕卿?”白奕试探问了一声。

那人不应,反先笑了,忽然挥出一掌。双掌一击,两人已大笑着抱臂在一处。

果然是他,蔺姜!

“才见面就给下马威!这一箭若有闪失,你担当全责么?”白奕笑着将那支箭插进蔺姜后领子里去。

“怕什么,最多疼一下,血都不会见,全哪门子责?何况,有你在,还真能闪失了?”蔺姜仍旧大笑,也不觉项后插了支箭的模样有何滑稽,就任之这么歪在脑后,只把着白奕手臂不放。

“臭小子!”白奕当胸揍了他一拳,反身挥手令卫军们撤了戒备,两人比肩而行,对面一队马军却各个低头窃笑不止,显是忽见自家将军给人揍了一记当胸拳又骂作“臭小子”,觉得十分有趣。

“笑什么笑?小兔崽子们,老大也是吃米长过来的,稀奇了!”蔺姜扬眉瞪眼,这才抽出领子里那支箭,望其中一人马屁股就戳过去。那战马惊得一蹦,嘶一声带着人蹿出一大步。

“还不快滚回去报信?”蔺姜又打了一记响鞭,笑骂道:“告诉王使君,王驾与突厥使臣就到,该备酒了!”

“得令!”马军们虽是笑着领命,却异口同声得干脆利落,转身策马,不一时便连蹄后扬尘也瞧不见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轻马军小队,技艺精湛,配合默契。方才寥寥无几眼,白奕见他们人人配弓,早听闻凉州军中有神箭铁骑,专精游击,如电掣风驰,来去无踪影,数度拦狙小股犯边胡匪,颇受边境百姓拥戴,想必,便是他们了。这个蔺幕卿,边疆打磨近十载,早不是当年稚嫩青涩的毛头小子,而是领兵杀敌保家卫国的干将。

白奕不禁颇赞许地又将蔺姜细细打量,恰逢蔺姜扭头笑问:“大王一路辛劳,受累了吧?”

白奕反笑:“你当我在神都呆得久了,以为我惯居安逸,就小瞧我?”

“我是不小瞧你。”蔺姜乐道,“倒是王长史,自打神都公文一到,就给大王开府辟院事事张罗着齐备妥帖了。哎,也别怪他替你操心,算起来,他还是你妻表舅。难得盛情,我看你就受用了罢。”

“何至于这么夸张。我又不是来玩的。”白奕苦笑,余光扫了斛射罗一眼,见斛射罗没什么异动,才向蔺姜使了个眼色。

蔺姜会意,催马靠得更近些,再与斛射罗拉开些许间距,压低了嗓音笑道:“怎样?方才那一箭,够唬那胡儿一阵子了罢?”

“行了,看真吓死了他老子杀来问你要人。”白奕轻笑。

“吓不死。他不错呀,没掉下马来。”蔺姜谑赞。

白奕道:“你可不要小瞧他——”

“我知道。九年的‘交情’了,不劳你叮嘱这个。”蔺姜摆手打断,转眼笑的愈发神秘起来,他抬手搭上白奕肩头,嗓音压得愈低,“今儿晚些时候上我那儿去,我还藏了一坛子好酒,专等着你来的。拿出来就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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