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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捧着茶杯,不承认亦不否认。
皇上却未在意,倨傲地一笑,“你不如贤妃聪明,她可从来没偷看。”
呵,贤妃,专宠二十余年的贤妃,便是如此受宠么?
皇上脱下靴子,坐到我旁边,感叹不已,“十几年了,朕还是头一次这么舒畅。阿浅,朕有了你,很开心。”
我紧咬着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腥甜,才低低道:“皇上并不喜欢臣妾,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皇上伸手扳过我的脸,手指轻轻拂去我唇边的血渍,嘴里啧啧有声 ,“看你这种神情,还真是惹人怜爱……你爹第一次承欢,也是这般让朕又疼又爱……明明痛得厉害,却咬着唇,一声也不吭。”
“皇上——”我震惊地望向他,他在说什么?
他却极快地松开我,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显然很是厌恶,“你的神情似你爹,可长相却半点不像,是随了田家那个贱人吧?”
我一时无法置信,脱口问出:“皇上说的是 …… ”
他嗤笑一声,“沈家二爷是你爹,你娘不就是白水书院那家的姑娘?”语气已转冷。
我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既是恨我爹,为何还要将臣妾留在身边?”
“朕恨他不假,可朕也爱着他。皇后去后,他是朕唯一爱过的人。一想到他,朕这里就痛得厉害。”他指指胸口,哀怨不已,“这么多年了,朕从不曾忘记过他 ……朕真心对他,可他却背叛朕,生下了你,还诅咒朕断子绝孙 ……朕留你在身边,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朕他的背叛与诅咒。他不是咒朕么,朕便要让他在这世上半丝血脉都不存 ……你留在朕身边,这辈子就别指望生儿育女了 ……沈怀远,你睁开眼看看,你不想伺候朕,没关系,你的女儿接着伺候。”恨到极致竟狂笑起来。
我愕然地看着他。
好半天,他才收住笑,掀开喜被钻了进去,身子却倚在靠枕上,微阖着双眼,似睡非睡。半晌,悠悠道:“当年白水书院在京城颇负盛名,书院旁有片梅林,朕第一次见到你爹就是在那里,你爹吟了一首 《咏绿梅 》,朕至今记忆犹新。本来不过是一场邂逅,你爹既不认识朕,朕也不认识你爹。”说到此,轻声笑了笑,似乎想起了昔日情形。
“没想到,三个月后,朕在殿试中又见到你爹。十几个举子站在殿前,个个恭顺拘谨,只你爹抬头看了我一眼。只那么一眼,朕便动了心。原本依你爹的才华,取个前三甲没问题,可朕不愿让你爹太过扎眼,给你爹定了不上不下的第七名,你爹不服气,竟当场质问朕。朕一气之下罚他整理历年的折子,说是惩罚,朕其实是存了私心,可以常见到你爹 。”
“朕自问不曾强迫过你爹,也没有亏待过他,若非念着你爹的情分,沈念恩想必仍是个给事中,哪能做到当朝首辅的位置。你爹喜爱花草,朕遍寻天下名品相赠,朕如此待你爹,你爹却是如何对朕?”
说罢,躺平身子,自己拉了被子盖好,冷声道:“你到榻上去睡,朕不想见到你。”
没多久,轻微的鼾声想起,竟真的睡熟了。
我却是五味俱全百感交集,我亲生的爹竟然是皇上的男宠,难怪沈清说,他不是不认我,而是不能。
他既是皇上之人,当初何必招惹田家小姐,是单纯地想留个后代,还是真的看上了她?
想着上代的恩怨,不免又想到自己身上,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
站在床边,盯着皇上苍老的面容。许是因着适才的纵情,他睡得很熟,呼吸均匀悠长。想起他狠戾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我心一横,伸手取过几上的凤头簪子,便要刺下去。
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扼住我的手腕。
我吃痛,几欲惊呼出声。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单手将我拖至门外,喝道:“娘娘好大胆子,竟敢弑君。”
使力挣脱他,抬眸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个虎卫头目。
“谁要弑君?休得血口喷人。”我自是不肯承认,又讥讽道,“倒是你,堂堂七尺男儿,学得一身功夫,不去战场杀敌,净做这种腌臜事。”
那人并不动怒,只冷声道:“为人臣子,理当忠君爱国。”
“呵呵,这也算忠君爱国?”我轻笑。
他大义凛然地道:“君在国在,君若不在,则生灵涂炭,国将不国。倘或娘娘真出了恶气,成千上万的百姓就要流离失所。战场杀敌是爱国护民,属下所为亦是爱国护民。”
如今储君未定,一旦皇上归天,势必造成众王夺位的局势。可是,我不愿这样过一辈子。
那人低声道:“娘娘,贤妃忍得,娘娘也忍得。”
贤妃?他知道的还真多。
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当差多久了?”
“属下贱名秦宇,上个月正好在虎卫十二年。”
“那好,本宫问你,这十二年,纤云宫死了多少人?”
“一百二十八人。”他答得飞快,完全没有考虑。
我冷冷地看着他,已经死了一百二十八,以后还会有人死。
他却道:“一百二十八人跟成千上万百姓相比,娘娘必定清楚孰轻孰重。况且,有属下在,娘娘不可能得手。属下斗胆劝娘娘收手,别枉自送了性命。”说罢,一撩袍摆,单膝跪地,“请娘娘三思。”
我自嘲地笑笑,还用得着三思吗?白天皇上身边宫女太监成群,夜里虎卫无处不在,我一个弱女子,即便想行刺也找不到机会。
垂眸,淡淡道:“起来吧。”
他抱拳行礼,“谢娘娘成全。”站了起来。
我却呆立当场,大惊失色。方才他衣襟撩动,我分明看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虎卫:娘娘,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阿浅:你们都霸王我,我不告诉你们……
、46没想好
我却呆立当场;大惊失色。方才他衣襟撩动,我分明看到了一枚黑色腰牌。
同样的腰牌,在沈家,我也曾见过。魏伯颤巍巍地告诉我;那是当年放火的黑衣人落下的。
虽只瞧过那么一次,可当时乍闻身世太过震惊;我的印象极深,绝对不会看错。
莫非,魏伯弄错了,当年纵火之人根本不是沈家的暗卫;而是……皇上派出的虎卫。
这个念头一闪;如惊雷般将我震得全身麻木;思绪混乱得如同那年刚买回来的丝线被顾婶家的猫挠了一爪子,怎么理都理不顺。
狠命地攥紧拳头,掌心的凤簪刺破肌肤,有血缓缓沁出,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瞬即消失不见。秦宇注意到我的手,低声道:“属下去请太医。”
我不作声,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用力将凤簪刺过去。
既然他不让我杀皇上,那么他就该承受我此时的恨。
他吃了一惊,却未闪躲,直直地迎上来。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簪子划破布料刺进肌肉的声音,手一抖,簪子悄然落地。
秦宇弯腰捡起来,递给我,“夜深了,娘娘早些安置,明日还要受命妇的朝拜。” 神情坦然平静,就像任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若非他上臂处黑衣的颜色教其它地方深,我也差点以为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烛光摇曳照得屋内忽明忽暗,皇上仍在酣睡。
这一夜果真不平凡,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教我一时无法接受。
蜷缩在榻上,往事一幕幕地闪现在面前……
炎炎夏日,烈阳透过玉兰树的缝隙照在沙盘上,我攥着树枝写字,爹站在一旁,温和地说,“阿浅学会字就可以读书,懂道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酷寒三九,爹顶着一头雪花回来,搓着通红的双手,从怀里掏出支银簪,“阿浅长大了,该妆扮自己了。”
阳春三月,爹在院中作画,我在一旁绣花,玉兰花瓣扑簌簌地落了满地,爹怅惘地念,“玉兰强作梅花白……路遥归梦难成行……”。
柳絮纷飞的季节,爹卧在病榻上,再三叮嘱,“阿浅,勿攀富贵,安稳就好。爹要你好好活着……”
泪水冲进眼里,无声无息淌了满脸。
勿攀富贵,但求平安。
爹定是知道真相,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呵护照顾我,才会饱读诗书却不科考举仕。
而我,却违背他的意愿,身处极致的荣华富贵,而灭门的仇人就在一旁酣睡。我什么都不能做。
更多的泪,不断地涌出来。
泪眼婆娑里,是沈清温和的眼眸,他亲切地说,“你且忍耐,欠你的债,我定会替你讨回来。”
又是平王霸道的吻,他坚定地说,“我们的路很长,我定不负你。”
又是皇上冰凉的手,他厌恶地说,“朕要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儿育女。”
……
无数的人,无数的事,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我想瞧得更分明些,却云里雾里地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是朝云泪痕犹存的脸。
“什么时辰了?”我昏昏沉沉地问。
“卯正,”朝云勉强一笑,取过白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