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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这么一打岔,适才的怒气渐渐消了,倒是疑惑起来。
高门大户最讲究嫡庶之别,长幼有序,嫡长子未出生之前,不会允许姬妾怀孕。常王府怎会让姬妾先生子,而且一生就是两个?
朝云解释道:“当时常王妃先有孕,太医把过脉确认是男胎。先皇得知很高兴,将刚入选的两个秀女赏给常王做了姬妾。没想到常王妃难产,母子都没保住。两个姬妾却有了身孕,因常王并无其他子嗣,先皇就下令留了下来。”
既然常王妃难产而死,这么说,皇后是填房了?
朝云点头,“皇后是先常王妃的妹妹,亦是难产薨的,好在留下了三皇子。如今,大皇子跟二皇子自知继位无望早几年就去了封地。其余四位皇子年纪相差不大,都留在京中,都有继位的可能。三皇子不必说,占了个嫡字,五皇子依靠母舅的势力占了个能字,六皇子极受皇上宠爱,占了个亲字。倒是四皇子不显山不漏水,甚是平庸。”
我愈发不解,先前朝云不是说过六皇子眼盲,怎么可能即位?
朝云隐晦地道:“听说六皇子暗地访寻了不少名医。”
这个听说,自然是听沈清说的吧。
我咬着下唇问道:“沈家是如何想法?”
朝云沉默片刻,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
呵!沈家支持的竟然是他!
想到朝云所说,沈清让我好好活着,我突然明白了。沈清确实不想让我争宠,因为,他想的是皇位。如今皇上已经年迈,将宝押在继位者身上,岂非更为有利?
四选一,几率还是很大。尤其,我在纤云宫,有机会接触到两位皇子,做些什么手脚很容易。
倘若沈相支持的皇子登基,沈家又能富贵数十年。
只是,我凭什么要助沈家?
我恨他们!
语气不自觉地转冷,问道:“沈清还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皇上,贤妃、德妃、四位皇子还有他们身边近侍的喜好……阿浅,大少爷跟我说过,他不是想让你做什么,而是让你保命……他说,沈家的富贵不需要靠女人。”说罢,自包裹里摸出一个三寸见方的盒子,“大少爷吩咐,待安顿下来就交给你。”打开来看,厚厚的一摞银票,金额自十两至数百两不等,“共三千两,若不够,大少爷会托人送来。”
有这么多银子,难怪她在宁翠院出手那么大方!
我推开盒子,冷冷地说:“我不要,没有沈家,我自己也能活。”
朝云看了看我,将大额的银票取出来,用布包了,依然放到包裹里,剩下那些小额的则塞到枕头下面,“我先收着,想用的时候,你自己取。”
我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哼”了一声。
朝云却突然恨恨地说:“阿浅,大少爷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少自作聪明。”
我吃了一惊,这还是朝云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我。
我亦发狠道:“沈家做过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以前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等于以后不会做,这世间,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对别人好。”
朝云欲要争辩,却缓了语气,淡淡道:“随便你怎么想,我进宫是陪你,你信我还是不信,都由得你。”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终于也泄了气,喃喃道:“在这宫里,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话出口,眼眶有些发热。
朝云走近前,握住我的手,很郑重地说:“阿浅,我发过誓,定然会护着你。”声音虽低,可充满了坚毅。
我反手也握了她的手,点了点头。
在纤云宫的日子还算好过,贤妃身边的事轮不到我,上边有依柳管着,下面有扶梅,惜桂两个大宫女,再往下有兰心惠心等小宫女,一些粗重活计则由掌事太监常宁分派给小太监去做。
我的差事就是修剪园子里的花木,也会被派出去干点不重要的差事,比如去浣衣局送要洗的衣物,去库房领取当季的布料或者到别的宫里送点小物件。
我本着慎言慎行的态度,只尽力做好分内的事,其余诸事一概不打听不掺合。
起初依柳时不时探查我的行踪,后来见我还算本分,也就不再额外提防。渐渐地,我们也能开几句不伤大雅的玩笑,偶尔她还会将私人的事交给我去做。
四皇子跟六皇子会不定时地来请安,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倒是好几次见过张禄提着拂尘守在正殿门口等着皇上。
粗粗算来,一个月内皇上足有半个月留宿纤云宫,看来宫中所传贤妃独宠十余年并非空穴来风。
见得次数多了,与张禄逐渐熟悉起来,慢慢也能说点无关紧要的话。我很盼着他能提到墨侍卫,可惜一次都没有。想必他认为跟一个下等宫女谈论侍卫并不适宜。
转眼秋风乍起,天气转凉,酷夏终于过去了。
这日,依柳吩咐我给生病的薛美人送东西。薛美人入宫七八年了,除刚开始承过几夜雨露外,一直不怎么受皇上待见。前些天得了风寒,贤妃不负其称号,派人送了许多人参燕窝等常用补品。这次是得了几只贡梨,因吃梨败火,就让我送两只给薛美人。
薛美人的住所离宁翠院不远,差事办完,我拐了个弯去看徐姑姑。
徐姑姑正颐指气使地吩咐一帮太监宫女清扫屋子。过完重阳节就要开始选秀,秀女住在清芙园与徐姑姑不相干,但秀女进宫自然要增加伺候的宫女,这些新来的宫女会住进宁翠院。
徐姑姑见了我,眼底闪着喜色,嘴上却嘟哝着:“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看看。”
我没好气地答:“早知道你活这么滋润,我就不来了。”
论斗嘴,徐姑姑不如我,她进宫三十多年一直处于底层,被人欺负的时候多,欺负别人的时候少,早说不出狠话来。
徐姑姑作势要撕我的嘴,我急忙扮可怜告饶,又奉承她,“难得见姑姑如此神气,瞧这脸色,白里透着红真是越活越年轻。”
徐姑姑笑骂不已:“我脸红是干活热得,一大把年纪被你这小蹄子作弄。”骂归骂,却从抽屉取出只香囊来,“前两天闲着没事做的,眼神不好使了,凑合着戴,别嫌弃。朝云那个还在做,你赶上了,就先给你。”
我甚感羞愧,她年纪大了还要费心做这个,我却没想到替她做点东西。
香囊是普通的藕色软缎,绣工却极好,素白的玉兰像是长在上面一般。细闻有股特别的香味,不同于一般的花香。
徐姑姑道:“里面塞了天萝藤籽,睡觉时放在床头,能安神定心。”
“天萝藤长什么样子?”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植物。
徐姑姑指指窗外,“就是缠在松树上的藤萝,看着跟茑萝有点像,但茑萝叶子细长,天萝叶子稍圆。”
徐姑姑竟然懂这个,还真是深藏不露。
又与她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特地去看了看天萝藤,果真与茑萝极为相似,不仔细看分不出来。天萝藤的叶子没有香味,可裂开皮的种子却散发着清冽的淡香,闻着令人身心舒畅。
索性撸下来许多果子,在手心搓了搓,将皮吹掉,只将种子用丝帕包了,揣进怀里,留着日后也做香囊。
耽误这许多时候,怕回去被依柳责骂,遂穿了小路走。眼看着就要走到月湖边,发现路旁的草丛里蹲着一个白衣男子,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低着头,神情极为专注。长长的袍角逶迤在地上。
碧绿的青草,绚烂的野花,雪白的衣衫,像是一副美不胜收的风景画。
是楚公子?
我迟疑着上前,那人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是谁?”。
不是楚蘅。
、16六皇子
原来这世间除了楚蘅,还有第二个人,敢穿这样似雪一般白的衣衫,而且竟然不管不顾地拖在地上。
宫里的男子,除了太监与禁军,就是主子。可他的衣着既非太监亦非禁军,那么只能是后者。见了主子,我需行礼问安的。只是我不知他的身份,若称呼错了,反是惹祸上身。
踌躇着不敢开口。
他再问:“你从松涛轩来?”松涛轩在宁翠院的旁边。
我低应着“是”,屈身行礼,“奴婢叶浅见过主子。”叫主子该是没错的。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是纤云宫的宫女?”
“是,主子。”宫女的服饰虽然有定例,样式都差不多,可各宫的颜色却不同,有心之人都能分辨出来。
他“哦”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未经许可,我不敢走,垂首站在他面前,眼角瞟着那雪白的衣袍,上面沾了绿色的草汁,到底是弄脏了。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你带我去纤云宫。”
我,带,他,去?!
我是不是听错了?惊讶地抬头,霎时呆在那里。
他长得极为好看,精致的面容,清澈的气质,高山遗雪般高贵优雅。尤其那双眼眸,狭长潋滟,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闪动着光芒——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
出色的男子,我也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