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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兴许是野猫。”李雪娥烦躁地敷衍她一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柔软的白布,朝她走来。
“怎么不哭了?”她看着安安静静趴在梅月华肩膀上的孩子,诧异问道。
“可能是困……”梅月华怜爱地扶起儿子,一看之下,面色大变。
“怎么了?”李雪娥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两眼死死盯着孩子,心里一突,走上前来看。
二皇子被猫吓死的消息当天晚上传遍皇宫,人人惊骇。彼时天启正在张嫣陪伴下批阅奏折,听到太监通报后,朱笔“哐当”落在御案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唯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梅月华承受不住命运的打击,神志不清了。那天晚上她一直嚎啕大哭,内侍移走孩子尸体,她像疯了一样,嘶叫着上来抓他们。她把这群人当成野兽,抓起屋里任何能砸的东西砸向他们。直到天启过来,她才放下花瓶,像个小猫一样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晨,她彻底安静了。除了天启,她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人的接近都会让她吓得像老鼠一样,哧溜一下躲到墙角里,缩住身子瑟瑟发抖。若强行接近,她又会化身猛虎,扑上来又咬又打。
没奈何,天启只得等她睡着后,让李清和诊断。
“她脉象平和,身体无疾,病在这里。”李清和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难道说……她疯了?”天启瞪大眼睛。
李清和点点头:“差不多。良妃娘娘是个情绪大起大落的人,我查过她的病历,一年前公主夭折时,她就已经精神错乱了,一直都在服用安神的药,那只是暂时压制。现在皇子不幸夭殇,旧病新疾一起来,她被击垮了。”
天启愣了半晌,唯叹一声:“可怜。”
从此他没踏足过承乾宫。
良妃的衣食供给照旧,每月也有固定的药钱。张嫣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心中甚觉惨然,时常和段雪娇一同去看她。
每次去,还未进门,就听梅月华那带着哭腔的呆滞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出:“陛下……陛下……孩子……”
空无一人的院落里,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梧桐树上的乌鸦听到,“呀呀”叫着飞走了。
张嫣扑簌簌掉下泪来,段雪娇把头别向一边,眨巴着红红的眼睛。
正殿里静悄悄的,服侍的人不知都溜到哪里去了,梅月华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抱着孩子衣服絮絮独语,听见脚步声,缓缓地把头抬起来,黑幽幽的眼珠直盯着朝她走来的两个人。
“月华,”张嫣在窗边的杌凳上坐下,微微一笑,轻声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段雪娇小心翼翼坐到床尾,梅月华怯怯瞧了她一眼,往角落里退去,把身子缩成一团,头低低埋在膝盖里。
张嫣和段雪娇相视一眼,齐声叹息。
梅月华盯着张嫣看了一会儿,眼睛忽然睁大,拿手指着张嫣,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是那个大美人……那个最美的姑娘……元辉殿里……投毒。”
张嫣又惊又喜,也不管什么“投毒”了,慌忙应道:“是我是我。”
梅月华身子一抖,哆嗦个不停,眸光渐转幽深,闪着惊恐的光芒,“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走开!”她忽然发疯般大叫起来,“走开!不要害我的孩子!”接着又放声大哭起来,凄凄厉厉,不忍卒听。
张嫣讶然,段雪娇神色一凝。
出来后,两人各怀心事,垂头不言。将要到坤宁宫前时,张嫣忽叹:“走了一个月,宫中竟发生这样的事。二皇子从前胆挺壮的,怎么忽然怕起猫来?难不成被吓过?”
她抬头看向段雪娇。
段雪娇坦荡荡地回视她:“也许。宫里养了这么多猫,一到春天就叫个不停,小孩子以前没听过,乍然一听,难免被吓着。”
张嫣接着问道:“良妃常抱着孩子去你那走动,之前你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段雪娇思索片刻,淡然应道:“没有。”
“那天晚上也很奇怪,承乾宫里的宫女说,外面有猫叫。猫都被陛下赶到一块关了起来,哪来的猫?问过看守的内侍,也说没有猫逃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嫣移目看向前方,蹙眉念叨。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里跑来的野猫吧。”段雪娇平平道。
神不守舍地回到翊坤宫里,段雪娇抬头一瞧,已经有个人在正殿里等她了。
“娘娘。”李雪娥冷着个脸,福了一福。
段雪娇无精打采地进了屋,看也不看她,“什么事啊?”
“是不是你做的?”李雪娥追到她身后责问。
段雪娇霍然转身,冷冷瞧着她,“注意你的身份。”
李雪娥冷哼一声,不无讥讽道:“摆什么谱?你可别忘了,你能做到这个位置上……”
“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段雪娇漫声打断她的话。
李雪娥再次冷哼一声,闭口不言,面色不忿。
段雪娇无力地坐到椅子上,神色转为哀伤,半晌,她低低道:“不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
段雪娇似要反驳,终归于无声,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明明才十七八岁,那张脸却已失了鲜活,像蜡像一样惨白死板,那对本不明亮的褐色眼珠现在更黯淡了,安在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身上也丝毫不违和。
“不信罢了。”她低低道,“我没那个力气了。”
李雪娥沉默一阵,转身向外走去。
“你们小心,”段雪娇在她身后说,“良妃在皇后面前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雪娥脚步迟缓了一些,接着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
“月华!”段雪娇深沉地叹一声气。
那天之后,张嫣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梅月华惊恐的声音,越想越觉可怕和愤怒。
“怎么可能呢?”她喃喃自语。
“她为何怨恨上我?”
“难道我一直误解了段雪娇,她才是客氏当年选中的人?”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扰人心烦,她吐出一口气,清心静神,坐回到椅子上。
“娘娘!皇后娘娘!”高永寿像脱了弦的箭一样,飞跑进门,风一样吹到她面前,满脸通红,捂着心口气喘吁吁。
“发生了什么事?”张嫣起身问道。
“张菊英……”高永寿咽下一口气,激动地大叫道,“找到啦!找到张菊英啦!”
“什么?”张嫣简直不敢相信。
“终于找到她啦。”高永寿高兴地在她面前蹦来蹦去,蹦了一会儿,他安静下来,咬着指头问,“娘娘,你怎么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张嫣笑一笑。
“皇后。”天启沉稳地踏进门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看见高永寿,他不由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高永寿知道他们俩有话说,忙忙告退。
“陛下。”张嫣上前施礼。
天启一把拉起她,“高兴么?等顾显把她送进宫,随你处置。”
张嫣甜甜一笑,问道:“在哪找到的?”
天启疑惑地说:“在京城的北门口。今天早晨,她扮成乞丐试图出城,被认了出来。按说她这段时间一直潜藏在京里,应该知道全城都在通缉她,怎么还敢出来?可能是憋不住了。”
张嫣沉吟片刻,道:“我也觉得奇怪,且等她人到后再说。”
张菊英下午即被带到,捆了手脚,扭送到元辉殿里。这宫殿自选后之后就没再用过,冷冷清清。锦衣军分立两旁,天启和张嫣坐在正厅中央。两人俱都面沉似水,一眼不发地瞧着她。
张菊英除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外,一点不像个犯人,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下跪,叩首,声音清朗:“司药房张菊英参见陛下,参见皇后,陛下万岁万岁万……”
“好了。”天启阴沉地打断她。
张菊英闭口不再言,眼睛盯着地面。
“朕问你,”天启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狠厉,“这段时间你藏在何处?”
张菊英有片刻的犹疑,没有立即张口。天启察觉到,厉声道:“老实回答!”
“在指挥同知梅圣通府上。”张菊英哑着嗓音,轻飘飘地迅快地吐出一句话。
天启和张嫣同时倾身向前,两人互看一眼,俱都惊愣。
、良妃
“奴婢是良妃的人。”张菊英抬起头,大无畏地看着他们,接着说。
“捶腰时做手脚,是受良妃娘娘指使。她听说皇后娘娘腰痛后,故意让皇后娘娘的使女看到奴婢按摩手艺高超,接着皇后娘娘果然找了奴婢。”张菊英麻木不仁地说完,眼皮垂下,平视前方。
“你好大的胆子!”天启拍案而起,三两步走到张菊英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混账东西!除了良妃还有谁?”
他胸膛剧烈起伏,厉声责问。
张菊英捂住肚子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