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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就这麽摆在这里肯定是不妥的,万一哪个学生不小心在这里伤著了,他仲叙很难担当得起。
仲叙心想著,一边拨通了後勤处的电话,让他们下午便派几个人过来,把这里先收拾收拾再说,有用的先找个地方存著,没用再按照学校的一贯规矩进行处置。
仲叙打完电话,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绕过工地,沿著石头阶梯继续往上走。
他虽到荣盛任职有一段时间了,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他并没有光临过,他只知道此条阶梯的尽头,是位於半山腰的教师公寓,而中间会路过什麽,他并不知道。仲叙心想,难得今天有机会,不妨趁机四处瞧一瞧。
仲叙走了几十个台阶,出现一条分岔路,这才发现原来网球场基地後面还连著一个运动场,因为中间隔著两排高大的松树,遮挡了视线,所以仲叙一开始并未发现。
这个运动场靠近教师公寓,想必平日里教师们用得比较多,因为与教学楼隔得远,来这里锻炼的学生比较少,所以仲叙才没听人说起过,而这会中午午休的时间,这里更加没几个人,几个篮球架均空著在。
仲叙正准备继续往上走,却听运动场的尽头好像隐隐约约有人声,仲叙带著好奇,朝那边走了几步。
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学生正坐在场边的双杠上聊天,个个都穿著篮球服,想必是趁著午休的时间来打篮球的。
他们都背对著仲叙,因而只有仲叙能看见他们,他们并未发现仲叙。
他们聊得起劲,粗略一听,大抵是在聊暑期里外出度假的事,仲叙无心打扰,正欲转身离开,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进他的耳朵,暂时阻挡了他离开的步伐。
只听其中一人愤愤的问:“莫言怎麽还没来!”
接著人便有人回答:“他那小子,最近忙得很,谁知道又在谋划些什麽!”
难不成李莫言也会来?难得他高三了,还这麽有闲情,仲叙只是笑笑,并不打算过问。
但接下来一句话,由於事关他本人,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听有人无意间说了一句:“之前的计划也不知道实行得怎麽样了,我估计够呛,人家可是圣楠的亲舅舅,背景硬著呢!”
只听众人一阵哄笑,接著便有人答道:“背景硬又怎麽样,他小子手段多著呢!上次为了追一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人,把我们都丢在了巴厘岛,追著人家去了莫斯科,听说是豔福不浅,所以才乐不思蜀,开学了还没回来,後来还是人家仲校长亲自去请才请回来的,面子大著呢!”说完,那些人笑得更加欢快了!
仲叙此刻的表情,很难用简单的震惊来形容,他终於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在此之前,仲叙也曾想过,以他现在的身份,很容易沦为别人的笑柄和谈资,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玩弄於股掌。
仲叙无法想象,当他走在荣盛的校园里,当他气定神闲在餐厅里与这些学生打著招呼,当他在全体师生大会上讲话时,这些人是以一种怎样的、看笑话的心态在看著他?仲叙从未感觉这样屈辱过。
仲叙只想尽快的离开现场,生怕那些人会突然回头,发现了他的狼狈。
仲叙匆忙的转身,正想静悄悄的离开,却发觉身边不知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抱著个篮球姗姗来迟的李莫言!
李莫言此刻的表情亦非常的戏剧化,被愤怒充满的仲叙,此时无心去细细的分辨对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那微微抿起的嘴角之中,究竟表达的是怜悯、嘲弄还是後悔……
仲叙紧握了拳头,他本想揍对方一拳的,但最後还是忍下来了。
李莫言的眼眶上还戴著仲叙带著他去配的眼镜,仲叙脑中跃过些什麽,径直把眼镜取过来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结果如他所预期的一样,这哪里是什麽300多度的近视眼镜,这压根就是个平光镜!
仲叙顾自苦笑一声,连这都是假的,其他也就不言而喻了,他取下眼镜用力扔向一边,眼镜撞在石墙上,玻璃镜片当场就碎了。
仲叙不想再说什麽,只想尽快的离开,可李莫言却拉住了他。
仲叙回头看了李莫言一眼,露出一记苦笑,问了句:“你玩够了吧?!”
李莫言听了这话,无奈的放开仲叙,直至对方离开,他都铁青著脸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阴森森的看著双杠上坐著的几个目瞪口呆的人。
(9鲜币)莫言赏欢(恶魔年下攻vs悲剧大叔受)39
也许是因为出生在大家庭的缘故,受惯了别人的追捧,仲叙身上自小便带著一些傲气,因无需为生计犯愁,於是做事也有些我行我素。
他虽听从仲父的建议,选择了数学这门专业,却从未真正运用到实处;他热衷赛车,却拒绝被束缚,反对以此为职业;他顶著仲家独子的光环长大,却一直浑浑噩噩的过著日子,宁愿被人指点、诟病,也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进入仲氏任职。
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翩翩贵公子,他有自己的脾气和怪癖,做事随性,好友严臻明评价他身上没有一点贵族之气,他从来坦然接受;他对人洒脱、友好,然而却很少与人亲近,朋友不少,然而真正交心的,其实只有严臻明一人。
他一度是个花花公子,却从来风流不下流,他也没有放纵太久,玩累了之後自然而然的收了心。在爱情上,他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而且往往都是受伤的时候多过伤害别人,然而在gay这条道路上行走,他从来不曾犹豫和偏差过。
他最见不得别人拿他的年纪说事,最恐惧红颜老去,他本来计划在30岁之前自杀的,可惜未能如愿,为了坚守对老友的承诺,他来到荣盛中学担任校长一职,明知只是摆设,却仍然按部就班的做著分内之事。
然而,就是这样拒绝循规蹈矩、行事有些飘乎、人品不好不坏的一个人,行到30多岁的年纪,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学生给算计了,成为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叫人情何以堪!
他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少有亲近,却无私的帮助著这个个性有些顽劣的“穷”学生,面对一次次的欺骗,他都选择相信对方,直到谎言被当面拆穿,他才恍然大悟。
仲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的他,很难单一的愤怒或是失望来形容,他找出李莫言的学生档案,翻开後找到家庭背景──父亲姓名那一栏,仲叙对里面的名字确实有几分印象,但却对不上号,再看李莫言的籍贯,才知对方不是本地人,这也就不奇怪了!
仲叙把找到的名字拿到互联网上一搜索,跳出来的新闻多达百万条,随便点进去一条进行查看,答案很快也就出来了。
仲叙暗自苦笑,心想著,如果连他都算是贫困家庭,那麽全中国富裕家庭当真是没几个了!
仲叙这会只剩下深深的惆怅,他长这麽大,第一次想正经做点事,第一次想真心帮助一个人,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就是这种惆怅折磨著他,使得他感到由衷的沮丧,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曾经他就是因为这种无边的沮丧,而产生过轻生的想法。
当然,如今他再不会轻易轻生,因为他答应了严臻明,必需活到40岁。而且,就算是轻生,也绝不会是因为他李莫言的原因。
仲叙看见李莫言的班主任齐老师在走廊里经过,後者想必是来找李书记商量事情的,他赶忙追了出去,向後者打听起李莫言的数学成绩来。
对方对自己的学生如数家珍,“李莫言啊,他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英语比较差,不过数学成绩倒还可以,考90、100分有点困难,但70、80分不成问题。”
仲叙别了齐老师,自己一个人回了办公室,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最後他选择站在窗边,长时间里,他出神的一动不动的看著窗外高大的梧桐树。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往了何处,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挂著一丝苦笑,是的,他终於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只要是有关李莫言的事,无一例外,都是骗人的。
仲叙并不记得自己在窗边站了多久,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後已经站著一个人,所以他也并不知道,那人在他身後站了多久。
仲叙问他:“你来干什麽?”
“我可以解释的。”
仲叙不禁笑了,“好啊,我听听你的解释。”
“我爱你!我做了这麽多,都是因为我爱你。”
许是见仲叙没有回应,对方观察了一阵,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不是存心想骗你。後来我也很想跟你解释,但又怕你生气,从此以後不再理我,所以才没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