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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我总是不太明白——”我抬眼好笑地看着一旁的两个中年男子,想不到这两位仁兄年纪不小,八卦精神却不弱。我见他们絮絮叨叨问了许多事情了,不是东城的富户小妾美,便是朝里的哪位达官的悍妻如虎。
“这朝华公主年已双十,为何皇上还不替她寻找驸马?”
朝华公主?记忆回到了几年前的周庭,那明媚如娇花的金枝玉叶,当时不过是十四五岁,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以前在宫里当差,见过这位公主,说是长得如花似玉,皇上和太后对她极为宠爱。”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皇上原本有意是将公主许配给瑞王爷的,只是——”
“瑞王爷便是那个——倒是好,只是瞎了眼睛,公主如花似玉,难道竟要嫁给一个瞎子不成?”
“唉,你哪里知道?公主倒是愿意,可是那瑞王爷却不愿意。”
“啊,竟有这样的事?”
我也觉得好奇,堂堂公主下嫁给一个瞎子居然还不愿意?
“瑞王爷可不是寻常的瞎子!他可是为大周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
“可瞎子总归是瞎子,看不见嘛?堂堂公主下嫁于他,他居然不愿意?”
“谁说不是吗?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你没听说咱们的皇上,也是怪得紧,算上今年立的这个谨妃,已是原先第几个卫——”后面的声音突地低了下来,估计是谈论皇帝毕竟有所顾虑。
打听到了玉泉子的所在之后,我倒也安心地呆在客栈里,足不出户,便连日常饮食也是让人送到房里来。
已经有多年未踏足周国的领地了,哦,不,应该是镐京城,这个地方,自己曾经是最熟悉的,可惜人事错迕,我们终不能保持原来的立场,于是便不能相厮相守。
十五那天,店小二早早便送来早饭,并热心地告知玉道士在香山讲道,许多人慕名前去,问我也要不要去。
难拂他的一片盛意,再加上我也想早些见到玉泉子,便也在吃过早餐之后便随着如流的人织上了香山。
三清观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众人。我随着人流徐徐往前移动。
“姑娘!你来了?”察觉到衣袖重重地被扯了一下,我连忙转过身子,眼前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道年青道士:“道长?你——”
“要不是道长提醒姑娘有可能换了男装,我可能都认不出姑娘了?”年青道士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笑道。
“我叫清明,姑娘可还记得?”
哦,原来是他!那个在香山曾经接待过我和郎羽的小道士,几年不见,他已经长大成这番老成持重的样子了。
见我一副怔怔的样子,他接着道:“道长知姑娘要来,命我在此等候,姑娘随我来?”
道长竟然知道我要来?我心中一阵狂喜,那是不是表明他对我的来意也知晓了?
清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绕开拥挤的人群,直接将我带到三清观的后院,院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听闻脚步声转了过来——正是玉泉子,仍旧是旧时我看到的一副清风道骨模样,只是当他看到我时,他双了然的眼神之下,几绺长须迎风飘扬,带起微扬的唇角,我心里蓦地一怔,“道长。““姑娘,别来无恙。”他含笑唤我坐下,笑道,“姑娘,我知你今日必来寻我,或许此事也应替你作一个了结?”
“道长,你可知道,我是来自一千年后的人类?”
玉泉子凝视着我,半响,终于点点头,“我早已知道,其实说起来,姑娘的身世来历,与贫道师门也脱不了干系。”
“此事要先从姑娘的娘亲说起,姑娘的娘亲名唤凝霜,是古南越国国主的后裔,一百多年前,大顺朝宫中大乱,太子趁宫中失火之机携带大量珍宝逃到了古南越国,古南越国国主宅心仁义,听闻太子落难至南越,便留太子于南越国中,待之以上宾,殊不知太子却恩将仇报,将南越国国主杀死,然后将南越国据为己有,并改国号为卫。自此才有卫国。”
“而你母亲凝霜的先人,因为在外省亲,因而躲过了这场劫难。说来也是冤孽,后来,你父卫候当年外出游玩,不巧恰遇凝霜,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便不顾她已与别人定有婚约,强行将她带回宫中。”
哦,想不到我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便怪不得我的母亲不喜(…提供下载)欢他了。
“凝霜心中虽不情愿,但顾及到家人安危,便也只好认命,及至那年生下你之后,卫候听闻妻妾之说,想要处死你——便是先前我曾和你说过的那段了。”
我点点头,这一段他曾经与我讲过,我的母亲为了救我,曾经求助于玉泉子道长。
“贫道当时曾与姑娘说过,姑娘命格清奇,命运多舛;福则贵为国母,祸则沦为妖姬一类,受万民之唾骂。”
“是,我记得,当时道长说后来卫候还请了许多的方士来给我算命,他们也都这样说。”
“是啊,不意我们为救姑娘一命,竟让姑娘于千年之后受累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凝霜夫人一生坎坷,与上官将军相爱而不能相守,而上官将军则为了凝霜夫人一生不娶,这些姑娘也已听说了?”
我点点头,复又听他说道:“十八年前,我的师叔玉崖子,他是我师傅晚年收的弟子,天资聪明,所学已尽得我师傅真传,他到卫国游历,巧遇凝霜,这才发现,凝霜正是自己失传的族妹,
遂代为姑娘又算了一卦,这一算之下,才扯来了姑娘,凝霜这才听闻自己的爱女一生坎坷,虽则有机缘福则灵田,但亦极有可能流离乱世,沦落为妖妇,最后可能被火烧于朝堂,甚至于累及数世之祸;于是凝霜求他想办法,救爱女。”
“于是那玉崖子道长便施发将我召了来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这玉崖子叫谁不好,偏偏要召我来呢?
“姑娘莫恼,其实,此事也怪不得我师叔,这卫姬,便也是姑娘啊。”
“什么?你是说,这个卫姬,便是我的——前世?”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那玉泉子点点头,答道:“不错,姑娘的前世,便是这个卫姬,我师叔为帮助凝霜夫人,逆天而行,于数年前趁紫微星君出现之际,天相紊乱之时,召来了与卫姬相同命格的一千年后的姑娘你,以期帮助卫姬解开她身上的累世孽缘。”
原来如此。
我呆呆地看着玉泉子,我帮助卫姬?哈哈,我突然一阵好笑起来,流离失所,孤苦一生?我记得从小便与外婆相依为命;连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也不曾得知。
原来;这竟是一千多年前我的宿命?原来,命中早已注定,我要来受这一世的苦?
“那么,我的苦也受了,罪也承了,道长你能有法子送我回我原来呆的地方去吗?”
“可以。贫道当时曾经说过,乱世方有异魂,如今天下已定,正是河清海晏,尘埃落定之时,不久则有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五星联珠奇观,届时,我可施法将姑娘送回一千年后。只是——”
我正暗暗高兴,却听得他说道“只是”两字,不由咯噔了一下,“只是什么?”
“有一个人,姑娘难道不想见一面吗?”
“谁?”心里蓦地一窒,心里似乎隐隐有些猜测得到,可是却不愿去想。
“瑞王爷。”
瑞王爷?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啊?
“有一个男子,有经天纬地的奇才,包罗万象的计谋,数年前曾经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横扫六国联盟,却不知怎地一战归来之后,双目失明,至今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你说什么?”我的心猛地一紧,脚下一滞,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他——郎羽。”四周仿佛一下静止了下来,只有心跳声,像着了魔似的狂跳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心在一瞬间的麻木之后,是汹涌而来的痛!是的,那种不可遏止的痛,像是发了狂似的渗透到我的每一根骨髓当中。
郎羽,瞎了?怎么可能?
那么丰神如玉的郎羽,那样卓而不群的郎羽,那样风华绝代的郎羽,怎么可以失去眼睛?
我曾经以为,从他的生命中抽身出来,做一个匆匆的旁观者,我们便如同人生中最初相见的那刻,他仍旧是他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而我则继续做偶然间的天外过客,再无交集,相忘于江湖。
我以为,只要不再提及,不再相见,我们便永不再心动,永不再心——痛,可是刹那之间,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心口,再次被疼痛席卷了一空。
曾经熟悉的小院中,那个一身素衣的男子,背靠着我,如墨般的长发垂直委地,在风中孤单地摆动,此刻,他正坐在一张琴前,双手抚在琴弦上,如水的琴弦之声淙淙越越,往事漫天漫地,如这四处缓缓轻吹的风,不断扑面而来,第一次的相遇,再到后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