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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闻言心中一动,看着梓锦带笑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酸,等到五姑娘说亲,只怕太太未必肯这么费心力,所以五姑娘才说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人与人生来就不是一样的,就如同她是奴才,就得伺候着别人一样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五姑娘小小年纪看透这些,杜若心里就对梓锦越发的有些了些好感,原本来只是想着太太平平的伺候着梓锦出嫁,然后自己也能出去嫁人,到时候就又能回到老太太身边去了,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可是现在看着梓锦自己这个想法却有些动摇了,人抬人高,所以今儿个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太太跟老爷吵架的事情,姑娘知道了心里也好有个打算。
梓锦也没想到杜若待自己居然这样亲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杜若总能打探了消息来,在她屋子里服侍也从不会跟自己跟前的水蓉跟寒梅起争执,万事有了摩擦她总会退后一步,慢慢的梓锦对待杜若也不一样了,多了亲厚少了防备,人跟人的亲近,靠的不仅仅是利益,因为杜若跟梓锦之间没有利益可言,靠的不过是两颗醇厚的心罢了。
杜若毕竟是在老太太屋子里出来的,说话做事都很有规矩,上正下不斜,没过几日梓锦屋子里的丫头做起事情来比以前要规矩了,走路没声音了,说话压低嗓门了,做起事情来手脚利落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不知不觉的一切都有了规矩跟秩序。
“……杜若姐姐真是厉害,也不骂人,也不见生气,谈笑间就把人都给制服了,一句话压着一个错处,一群小蹄子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奴婢心里真是一千个佩服,到底是老太太屋子里出来的行事做派就是不一样。”寒梅在梓锦跟前笑眯眯的说着,将甜白瓷的茶盏递了过去。
梓锦接过来掀起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看着寒梅说道:“你跟水蓉别只顾着看热闹,也好好的跟着杜若学学,看看她是怎么做事的,杜若轻而易举的就把小丫头、婆子给制服了,你跟水蓉怎么就做不到?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得自己上心才是,有这个么好师傅在,别人求还求不来。”
寒梅就笑着应了,转而叹息道:“姑娘不说我也不敢懈怠的,以前的时候没人教咱们,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也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自己还不知道的如何压制别人?”
梓锦也知道这一点,姚玉棠有莫姨娘教着压制人的手段,海氏自然也会尽心尽力的教她的女儿,可是吴姨娘自己出身不高,只有她身旁的周妈妈还能交给梓锦点东西,就这样放牛吃草的状态下,要不是梓锦穿越而来的时候对着古代的规矩狠狠的下了番功夫,还不知道怎么被人看笑话呢。
只是理论跟实践总是天与地的差别,同样一条规矩,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还要加上这条规矩要用在谁的身上,这个人在这府里是个怎么样的地位,她的背后又站着谁,自己动不动的了这个人,都要考虑在内,想要惩治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引火烧身的事情,姚府不是没人做过,所以吴姨娘总是宁愿夹在两头受气,也不愿意太出风头,给她们母女招来灾难。
如今有了杜若在,便如同大雾中有了指明灯,难怪寒梅这样开心了。
“可不能让杜若白白的教你们。”梓锦低头笑道声音也欢快起来。
“那是自然的,我跟水蓉给杜若姐姐绣了手帕,做了双绣鞋,还纳了鞋垫作为谢师礼呢。”
寒梅跟水蓉都是聪明的,送了东西给杜若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如果杜若收下了这些并不贵重的物件,就代表着她接纳了寒梅跟水蓉,也愿意融入到梓锦身边来,相反地若是杜若不接受礼物,还是肯教她们规矩,就代表着杜若不过是在这里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不得罪人罢了。
“那你们的东西杜若可收了?”梓锦头也不抬的问道,握着茶盏的手却有些发白,这对于梓锦而言也很重要。
“收了,收了,正因为这样奴婢才来跟您说一声的。”
梓锦就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寒梅跟水蓉开始正式的接纳杜若,想起杜若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嘴角抿了抿露出丝丝浅笑,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还有几年好走,日久见人心吧。
吴姨娘日益看着梓锦屋子里的丫头越来越规矩,就忍不住的对周妈妈说道:“可有个样子了,以后五姑娘也能有个帮手了。”
周妈妈立在一旁,听到这话笑道:“还是老太太心疼姑娘,知道姑娘最缺什么,就送来这么一个好人,以前老奴虽然有心要帮忙,可是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有些小丫头,资历老的婆子未必将老奴放进眼里,可是如今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头来了,她们可也不敢蹦跶了,身份压着呢。”
吴姨娘拉着周妈妈的手,内疚的说道:“让妈妈跟着我受委屈了,连带着五姑娘也跟着我受委屈了。”
秋香色的对襟绣缠枝花的褙子越发映衬的吴姨娘面若桃花,一头乌发只是缓缓地绾了一个纂儿,乌木簪子斜斜簪在耳后,别有一种婉约的美感,周妈妈看着吴姨娘心里就是叹息一声,若是性子再要强些,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偏生姨娘要谨守做妾的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的性子就是教出来的五姑娘也是憨厚有余心机不足的,将来可怎么办好。
周妈妈在这里惆怅,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奴才,纵然有万般的手段可是遇上这样性子温吞的主子,也只能对月长叹,聊以自慰了。
“您别这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莫姨娘要不是机灵的过头了怎么就会把自己困在院子里,连累的四姑娘也被禁足,如今眼看着大姑娘要说亲,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家相看,到时候太太定会带着几位姑娘出去见人,要是哪一家的夫人家里有年纪正合适的,说不定几位姑娘的婚事也就定了。莫姨娘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腾出了这事,只怕是四姑娘的前程也会受了连累,您这样委屈做人,老太太如今对五姑娘多有怜惜,便是太太对五姑娘也是多有愧疚,嫡出的姑娘少爷对五姑娘也是和善,这以后路会越走越宽,您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听到这里吴姨娘腼腆的笑了笑,看着院子里正在荡秋千的梓锦眸子里满是暖暖的流光,缓缓的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只盼着不要因为我为她招来灾难,她能平安喜乐我就满足了。”
周妈妈默默叹口气,这样也好,知足常乐一世无忧,在这个小院子里能够平平安安的到老也是福气。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转眼已是半月,姚府里顿时平静了不少,没有了莫姨娘兴风作浪,还真是有些安静的让人无聊。
梓锦的屏风才绣了一小半,猫扑线团最要紧的就猫的神韵,因此在丝线的用色上梓锦也是颇费脑子,因为是给宣华长公主绣的物件,因此海氏交代过的,不管梓锦用什么样的丝线,什么颜色的,针线房都要尽力的满足,所以梓锦倒是没有作难,不过针线房的人却是为难了几次,因为梓锦要的丝线颜色太冷僻,单是一种老灰就要分了八种七十三色,一时间不好买,这样一来梓锦要绣的猫扑线团的炕屏还没有完工就隐隐的传了出去,小有名声,这根本是梓锦预料不到的,也想不到的。
“……最简单的就是同色相配,微有点难度的邻近色相配,最难得就是主色搭配。有的人用色简单绣品却能表现的活泼生动,有的人用色复杂,但是调和不当,也能弄巧成拙。”梓锦便对着颜色便对身边的几个丫头说道。
“跟着姑娘到底是长见识了,我都还不知道单单只是绿颜色就能有十六种一百八十一色,【注:这里绣线的颜色并不是香胡写乱写的,而是查了资料,有明确记载的】可见以前咱们绣的东西在姑娘跟前根本就不能看的。”杜若笑着说道,她是真的开了眼界,就是府里的针线房也没有这么多的计较,心里倒真是有些奇怪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这么多的。
“那也不一定,方才我说了,用色简单跟用色复杂做出来的东西有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端看怎么配色,杜若你没少为老太太做了针线,要是你的活计都不能看这府里可就没人敢拿出来了。”梓锦抿嘴笑道。
寒梅跟水蓉在一旁笑着打趣,正说着话红莺来了。
杜若一愣,忙站起身来说道:“奴婢去看看,兴许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呢。”
梓锦点点头,杜若就去了,很快的杜若带着红莺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五姑娘。”穿着浅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