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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琛云淡风轻地瞥了沈七一眼,沈七心里一凉,一般来说韩琛越是平静地看你,这表示他后来的手段就越激烈。其实沈七也是知道扔掉青蛙的行径并不太好,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住了嘴”看着她,眼里显然不是什么赞同之意。沈七这也是生气,生气韩琛眼里就没有她,光顾着和别人说话。
好在此时的寂静无声,被传来吵杂声,越来越吵,沈七心下决定无论是谁在外面吵,她都要好好地对待那些人。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沈七没事找事的掩饰自己的尴尬。
庙外来的是一群避雨的过路人,看样子应该是逃命的难民,大约二、三十人,妇孺、老弱,还有不停咳嗽让人生厌的病人,外面站着的随从正在驱赶这些人。
沈七为那些人身上带来的味道而略略皱了皱眉头,本来打算收回刚才的决心,天上却忽然响了一声惊雷,人群里的孩子顿时就哇哇的哭起来。沈七的心一下就软了,她没有孩子总盼有孩子,所以对这方面特别的怜惜,也算是积阴德吧。
“让他们进来吧。”沈七开口,那些随从自然只好退开。
那人群里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呼啦啦就冲了进来,“哇,那有只青蛙!”几个疯孩子奔着沈七扔掉的东西就去,然后扯头发,撕衣服,就为了抢青蛙吃。
沈七惊愕地看着他们,韩琛也惊愕的看着他们,沈七忽然有个愿望,那就是让所有的孩子都不再为一只地上扔掉的青蛙打架。
沈七走近韩琛,挨着他坐下,便见那些进来的人已经三五一堆的选好了地方,本来有些空荡荡的破庙,忽然热闹起来,何况人多了一挤,沈七便有更好的理由往韩琛身上靠去,直恨不得叠坐一块儿。
旁边一个小妇人,看年岁最多和沈七差不多,却一脸憔悴地抱着一个婴孩儿,捞起衣襟就喂奶,因为离沈七很近,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已经被咬得看不出是什么了,明明没有奶水,却还在喂孩子,沈七看了都觉得不忍。
那女子抬头看见沈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身后的韩琛,便更加不好意思,甚至有一丝难堪,只能艰难地侧转身子,那孩子在她怀里哭,沈七也能看见那女人被咬疼的痛楚。
韩琛忽然转头对卞卓吩咐了句什么,就见卞卓闪出了庙门。
沈七瞧了瞧那女子,又瞧了瞧韩琛,忽然移到了那女子身边,帮她挡住了侧面的目光,韩琛看沈七的目光,平添了一丝赞赏,所以沈七很得意。其实她本来的意思不过是想阻挡韩琛的眼光罢了。
卞卓不久就回来了,“跑了一大圈,才找到一碗羊奶,小婶子你就将就吧。”卞卓将羊奶递给那小妇人。
那女人“哇”就哭了出来,“谢谢,我男人还在后面抗敌,以后,以后一定报答恩人。”
雨停临走时,沈七从头上拔了一枚金钗递给那妇人,看来她是孤身逃难,更不容易。
沈七看见那妇人眼里的感激之光,心里觉得格外高兴,喜滋滋地跟在韩琛身后,想要拉住他的手,他却挥开了沈七的手,“如果是做给我看那的,那就不必了。”韩琛冷冷地道。
留下沈七手脚冰凉地站在他身后,虽然她帮人的动机不纯,可是她到底还是想要帮的啊。
回到兰陵城的时候,城里一片繁荣,丝毫不受南方战事的影响,沈七不知道是大家都很有信心,还是都没有危机感,看得她自己也放松了。一路的难民加上韩琛的死人脸色,她都快压抑死了。
只是奇怪的是,韩琛并没领沈七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沈府。沈七去给她父亲请安,她父亲也是一脸严肃。她没敢逗留就偷溜了出去,寻着丫头问他五哥的消息,她本来带了礼物的,可惜逃命似的没顾上带。
“五少爷去铜堂了。”铜堂是沈家的发家之地,拥有一座铜山,是西华最大的铜矿所在,全国流通的多数铜钱都从这里来,沈家如何能不富。
“去铜堂?”沈七惊讶于沈五离开怎么也不给她打个招呼,看来事情很急,难道真是要出什么事么?
不过事情并不像沈七想的那般着急,韩琛自从和沈光耀谈了一席后,便一直留在王府,虽然比以往更为忙碌些,来来去去的人也更为多些,到没有别的不同。
只是沈五一直留在铜堂没有回来,沈七也不敢多问,总怕问不出不好的消息来,这还不如不问。只不过坏消息却仿佛那春风吹后的野草,迅速的萌发,每一次都不外乎是某某镇某某地又被那起义军占领了。
风头越来越紧,让沈七她们的花社也开得没有意思了,沈七百无聊奈地等着,等着世道变好的一天,却没想到会等来那样一分圣旨,着韩琛将兵镇压南起叛兵。
韩琛的书房里,张信之正在说,“王爷,总算被我们盼到这份圣旨了。”南方对叛军的抵抗可谓节节败退,其中虽有西华将士士气不振的缘故,但京城调来的督军全是草包,来一个死一双,如果情况不是如此惨烈,那老皇如何肯让韩琛领兵。
沈七本是要冲进去阻止韩琛南去的,那边传来不是阵亡就是被占,从没有好消息,她怕韩琛有个什么意外。可是在外面听到了张信之那句话时,便迟缓了脚步,看来这一切韩琛所期盼的,沈七犹豫了片刻,跺跺脚,咬咬牙,又飞奔下楼。
“主子,你不是去阻止王爷……怎么又回来了?”钱儿看沈七回转得太快,很诧异,刚才还哭死哭活说要去阻止。
沈七撅了撅嘴,“赶紧去给爷准备行李吧。”沈七一个人躺在榻上生闷气。有些事你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所以便只好生自己的气。
气虽气,沈七还算明白韩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圣旨既然下了,估计走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恐怕早几个月所忙的都是在为今天做准备。韩琛想做什么,沈七略略有所感知,却不想去想,她沈七所求的不过是能每日看见他而已。
沈七所料果真不差,第三日韩琛便要启程了,到临走前的那天,他才抽空来看了看沈七。
“有什么要对孤说的么?”被韩氏和赵氏劝说的眼泪洗礼过的韩琛,有些头痛的想着怎么应付沈七的眼泪。
沈七脸红了一下,踮起脚尖吻上韩琛的唇,虽然生涩但是缠绵。这样若即若离,似缠非缠的吻撩得人痒痒。
韩琛沉寂了片刻道:“你没穿小衣?”
沈七红着脸嘻嘻笑着,时间紧迫,用来说什么话都是浪费,她只想感觉韩琛的温暖,而他的话向来是不如身体温暖的。
清晨天还没亮,韩琛就起床了,如同每一个普通的早晨,仿佛他只是出门去修竹楼而已,没有任何离别时的甜蜜。
沈七拥被坐起,迅速穿戴好出门。
韩琛的大军出城几里时,才有人发现对面山上有一匹马一个人,在随着他们的队伍一点一点前进。
西楼望月几回圆
韩琛远远就认出了那是沈七,即使隔着河,也能认出,那样的娇艳和风发。沈七看韩琛认出她时,还高兴地隔河挥了挥手,她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高兴。如果跟在韩琛旁边,一定要被骂回去的,如今隔了河,他鞭长莫及,她想送多久就多久,岂不快哉。
沈七想也想得到韩琛想发火又无奈的样子,想着想着便高兴。
沈七见有两骑开始淌河想要阻止她,却奈何水太深,不得而过,韩琛这下可真拿她没办法,沈七越发得意起来,想不到韩琛也有今天。不过到最后,却见韩琛舍马而入为谋士所设马车时,沈七才怏怏地停下,看不见韩琛,这送行还有什么意思。
真是过分,她不过就是想再多看他两眼而已。
沈七兀自在河的对岸滴着泪,演练着净莲那种一颗一颗滴下的技术,这时候的眼泪并不想被韩琛看见。反正她的主意早就是拿好的,他死了,她难道能独活?
她如今做的,不过是多看他两眼而已,也算是一种奢侈的消费吧。
韩琛去后,沈七第一次领略到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以前她只当这是古人悲春伤秋,西子捧心式的强说愁。
如今还是盛夏,沈七却将一素梅图挂在了窗前,这本是冬季数九时闺阁的小玩意。每一日清晨沈七梳妆的时候,就蘸一点儿胭脂将一瓣梅花染红,只是待到染红了一副梅花图的时候,韩琛还没有回来。
到第二幅梅花图染过一半的时候,这兰陵王府都被无聊的沈七整个翻了个了,也不见韩琛的踪影。虽然南方捷报频传,但终赶不上能看韩琛一眼的欣喜。
如此这般,到快马兼程的探子来报兰陵王凯旋时,沈七几乎是不敢相信了,“真的吗,在哪里,过了林阳了吗?”过了林阳,离兰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