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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却又道:“宝儿你这些日子可要让你屋里头的嬷嬷好好教导会芸儿,否则她在你屋里干不了事情只会平白让人笑话,我武家可不能留没能耐的人。”
她这话语气客气,可是言辞却有些犀利,史芸儿只看到楚氏眼锋一扫,不由就心里头一哆嗦,心道这大户人家的果然不是好想与的,这位夫人看着挺和气,却平白让人有种畏惧心。
不由又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赶出去,低着头揪紧了自己的衣角搓着。
宝儿总觉得自己这个母亲不太满意史芸儿,怕她反感,便让芸儿先回屋,屋子里只留下母女俩个,她才道:“夫人您是不是生气了?芸儿是不太利落,可是人不都是学的么,慢慢教总是会学会做事的,我想她日后能胜任的。”
楚氏点了点面前的礼单,看看一脸和自己评理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放下礼单,走过来拉住宝儿的手,往屋子里的榻上坐下来,帮着理了理衣襟,顺了下鬓角的碎发,打量着宝儿道:“我们家的宝哥儿是大人了,为娘这些年没曾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你要怪责我,我没得话说,可是为娘做事只有一个原则,日后你若是能看明白一分,为娘便欣慰一些,若是不信,那也只得认了。”
宝儿听着语气倒有些不安,这些日子处下来也明白楚氏虽然严厉些,却处处为自己着想,要说也是个宽严相济的母亲,只是因为日子处得短,抹不开情面,又在这家里头规矩大,见人都要称呼尊称,这样子本来就容易彼此生分。
她不是真的和这位有什么怨气,只是在很多方面没有一致的看法,比如她对待史芸儿这样的人的轻忽,看着确实有些别扭。
“夫人您别见怪,女儿没有要怪您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宽容些,毕竟人家是家中有些难才出来讨生活,没必要总给人脸色看不是?”
楚氏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为娘对待她们有些过于严厉,可是,宝哥儿,你日后就会知道,这官家门户和你以前市井门户便是有这样的不同,一个家臣便是一份脸面,一个大家子,却都是这些人给撑起来的,一家名声的好坏单靠着家主在外头的名声那是不够的,后院里头也同样重要。这每一家每一户,逢年过节总会有些来往,这些人在人前做得好,便是你女主人的功劳,行得差,便是你持家不严,人家可不会听你如何解释的,只会看表面看到的,若是你让一个粗手粗脚的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面,人家笑话的是整个武家,而不是一俩个人,这一传十十传百那么传出去广了,指不定传成什么难听的,朝堂上有心人再给老爷参一本治家不严谨,那便是大事了不是?”
宝儿这辈子没听过这样的道理,虽然英娘平日也教导她要行事慎重,可是多少并不拘束她的性子,也不会说她做错事会牵扯一家子,如今被楚氏这么一说却不由有些大为不同的见识,原来这大户人家和小户人家到底是有不同的,细微的家事也能够牵扯上一家的根本。
所以楚氏做事会那么严谨,别看她温温和和说话,下头的人却都是战战兢兢做事小心。
却原来,楚氏也是为了打理整个家的荣誉。
宝儿想想是道理,她前些日子只是被教导着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心下烦又不便发作,难得今日楚氏和她说起里头的道道,她虽然平日有些散漫,但是对待有道理的,倒也是听得进的。
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自己把认祖这事看得有些随意,真正进了这个家,很多事真的不一样了,她是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态和行事作风,到底,这个家与阮家是不同的。
楚氏看宝儿在那里沉思,这个女儿认回来有些日子,最满意的还是挺懂事,虽然和自己不算很亲密,却也能够乖巧听话,有时候有些不甘,倒也不会犟嘴,比起有些人家那宠坏了的千金来说,不得不说阮家给教导的不错,只是有些后院的手段是在阮家学不到的,这为了日后嫁人能够操持起一份家业,她这个娘少不得要一一教来。
当下也不急,只是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宝哥儿聪明,一定懂为娘的苦心,为娘倒不指望你日后有什么大出息,可是女儿家的总是要嫁人的,这嫁出去也要当一份家业,娘要教会你如何持家,这后院的一切,可不比那前院老爷们的简单,你跟着为娘慢慢学,日后也好当个家不让人家笑话去。”
宝儿这算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提起嫁人的事情,有些囧,说起来这年龄比起前世实在小了些,本来估摸着还要等些日子的,突然就提了出来,又举得心下一突,难不成这就要给她说亲事了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要真去嫁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盲婚哑嫁的,这日子可够难过的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夫人,可是这就要把女儿嫁人么?”
楚氏看看宝儿,那双眼睛里头有一点点恐慌,也有一点点羞涩,当然还有些不甘,一如她当年一般,心情的复杂她也是经历过的,不由放缓了面色笑了下道:“宝哥儿也大了总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还不愿意么?”
宝儿脸红了下,别扭了番才道:“女儿不嫁,有什么好玩的!”
楚氏嗤一声笑,一点宝儿的额头,道:“说得什么话,哪是玩不玩的,这可是正经大事,过几日为娘已经给你找了绣娘师傅,你好好学一学女红,日后还得绣几件绣品才是,女儿家的嫁人没个自己绣的物件被人家笑话!”
宝儿嗷一声暗叹,凑近了楚氏忝着脸笑道:“夫人,这,难道真定了么?是哪一家呀,您直接告诉人家我不会绣,若是不喜欢,别娶我好了!”
楚氏嗔道:“越说越离谱,没得胡忒,女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做好事就是了!”
宝儿扯扯嘴角,一脸郁卒,楚氏看女儿那悲催的天塌下来表情特可乐,倒噗嗤被逗乐了,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安慰道:“行了行了,瞧你这张脸黯得,还怕为娘和老爷会给你定个不好的么?放心,定是个知根知底的,不会屈了你的行了吧!”
宝儿还想问,楚氏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让她回屋去,却让芸儿留下来和这里的嬷嬷先学学规矩,宝儿没辙,只得磨磨唧唧回去了,回了自己那屋,下人来回报说是小姐的好友来拜访,宝儿让人带进来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沈思妍!
两个小姑娘那么久不见面立刻乐乐呵呵抱在一起互喊名字,宝儿一巴掌拍过去埋怨:“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可知道我这都闷死了么?”说着打量了一番思妍,自从她清明回了姥姥家后便没了消息,后来自己在楚家认了亲被领回家,更是没能够再见面,近来又忙碌,实在没时间让人去打听,这家伙也是,都没个消息过来,好歹看看自己也是好的。
正好自己又在被母亲提起的嫁人的事烦恼,不由脱口道:“你个死丫头,老实交代是不是心里头有了啥心上人了就不认老朋友了?”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曾想对方居然给闹了个大红脸,一巴掌拍过来嗔道:“死宝儿,人家来看你一趟没个好话说么,什么心上人,不怕羞啊!”
宝儿看着沈思妍神色不对劲,细细瞧了瞧,思妍更是不得劲,扑过来就要扭她,宝儿一歪脖子躲过一击,哈一声笑道:“说,满脸春风荡漾的,很不对劲哦,说实话!”
沈思妍自然不依,道:“什么实话,来看你也不给口茶吃,就会闹腾人,你不想知道桂娘好不好?也不问问强子那个混蛋家伙好不好么?”
宝儿一愣,倒松了手,想想不仅这思妍好久不见,李桂娘和强子也是,尤其是强子花子凌,自从在那次闹了一会后,他连消息都没再听人说起,试图想问问人好不好,连带阮天昊都不肯说。
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关心一下也是该的,便问道:“哦,强子哥如何了?桂娘好么?”
思妍这时候才轻轻叹口气,找了个绣椅坐下来,丫头进来托着个大漆盘上了一壶浓艳艳的泡茶,里头加了芝麻盐笋,瓜仁核桃仁,用上好的玫瑰木樨六安雀舌泡了的,又摆放了一盘时鲜水果,一盘子香酥桂花糕,一碟瓜子,便退了出去,思妍和宝儿一人一钟茶,呵着热气抿了口,思妍才道:“强子哥这些日子可真是不对劲,整个人都颓废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走马斗鸡,就是促织关扑的,成天没个正形,也不去太学好好读书,成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混迹,为这个,花姨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可是不管骂还是闹的,都没用,你要找他,不定哪个瓦窑子里头才找得到呢,人都说这家伙现在不学好,指不定这家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