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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见屋内没了动静,推开柜子门的阿绿一步踩在了尸体之上,惊恐地大叫起来,随即昏了过去。
陆梦呆呆的看着屋外的成群的尸体,站在血泊之中,忘记了出声。她失了神走了几步,突然撞上地上与尸身分离的头颅,腹中一阵翻腾,扶住墙干呕起来。
“阿竹。”远远的,那个人从一片血色中踉跄走来,一身白衣仿佛在血中浸泡过,他苍白的俊容如白纸,娇艳的红唇失去了血色,黑发在风中凌乱。
“未央。”她心头一滞,捺不住眼底涌起的泪意,疾奔上去,抱紧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将脸埋在他胸前,“未央,我不需要你那么卖力,我不值得。”
“阿住,对不起,还是没能护好你,是我不够强让你受了苦。”那人语气里满是自责,声音渐无,最后身子缓缓向下跌去。
“未央。”绯竹抱住他瘦削的身子,泪水如雨掉落,急声叫道,他眉头紧锁安静地跌在她怀中。
“苏公子。”陆梦高声喊道,急火攻心,躺倒在血泊之中,眼角还挂着来不及掉落的泪珠。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令她魂断前生的未央,他黑色西服衣角滑过她的掌心,她来不及抓住,却重重跌在雨里。
他在笑,嘲讽的笑,她身侧女子巧笑嫣然,妖媚如花,她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恨自己,她恨她的软弱无力。
滂沱的大雨狠狠打在她身上,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
突然,街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白茫茫一片,有人从她身后走来,一把拉起了她,将她拥入怀中,那么小心,视若珍宝。
“别哭了,遇上我,我再不许任何人让你哭。”那声音那般熟悉,那般温柔,她抬头看去,未央的脸上全是血,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发不断往下掉。
陆梦心头一惊,猛地从梦中醒来,入眼白色轻纱帷帐,紫色的丝绣锦被,她松了口气,原来还在船上,不过是梦一场。
、真心之约
雨还未停,油灯里的光随着船摆动,木窗在风中吱呀晃动,她拨开床幔,透过窗看去,屋外一片漆黑,忽然一阵寒意逼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心跳加速,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紧盯着她,陆梦
深吸一口气,握紧门环,推开门向外望去,然门外只有冰冷的雨水,船头挂着的红丝带在风雨里飘摇。
陆梦松了口气,和上门,并未瞧见从窗前晃过的白影。
只是下雨罢了,所谓鬼怪,不过都是自己吓自己。
她自嘲地想着,然身后的门发出低沉的声音缓缓打开,她背脊瞬间冒出一阵冷汗,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猛地回头看去。
“阿竹,你怎么起来了。”阿绿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快回去床榻上,苏先生说你身子本就弱,中了黑衣人一掌,伤势颇为严重,至少要半月才能痊愈。”
她将陆梦扶回床榻,继续道,“苏先生说了,你现在可不能吹冷风,苏先生还说要我好好看住你,不准你出房门。”
陆梦接过药,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蹙起眉,屏住气一口气喝尽,忙吞进一颗蜜饯,这才舒展开了眉。
阿绿收起空药碗,拿起方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又道,“苏先生还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过往日每日都会让管家准备好蜜饯与药一起送来。
“你一开口便是苏先生,我以前怎么不知阿绿与苏先生原来那么熟了。”她调侃着说道。
阿绿的脸涨得通红,手绞着衣角,不发一言。
陆梦见状也不再逗她,恍惚间,那个白衣身影闯入脑海,她的心随之一颤,毫不犹豫地掀开锦被。
“你要去哪里,不是刚和你说不能出房门么。”阿绿忙拦住身着单衣却急急往外冲的陆梦。
“快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看他。”陆梦心中一急,猛地咳嗽起来。
“你看,你这样的身子,就别到处乱跑了,苏先生有老管家,并无大碍。”阿绿从背后扶住她如薄纸的身子,语气关切,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来。
“阿竹,你要去看的可是我?”未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白衣如雪,然这温雅的色泽总能在他身上寻到几分雍容清贵。
陆梦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然嘴上却是喃喃道:“风太大你听错了罢,我分明是再说我要去瞧一瞧苏公子,阿绿,是不是?”
阿绿愣着点头看着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未央懒懒地坐到桌前,执起来时手中拎着的酒壶,浅啜一口。
陆梦一见,胸中之火窜起,上前夺过青花酒壶,黑着脸道,“你受了重伤还敢喝酒,还要不要命了?别和我说你想借酒消愁,明理之人都知道借酒消愁只会愁更愁,况且你也没有什么愁。”
未央浅笑听着她的唠叨,眼底漫起一层笑意,从袖中取出用绣帕包起的百花酥,慢条斯理道,“等吃完了有力气了再说也不迟。”
“那就吃完再说。”一句话堵住了她所有的话,陆梦面上一红,舌尖舔过苦涩唇,很没骨气的收起桌上的百花酥蹲在一边,欢欣雀跃地吃起来。
正当这时,苏子兮也推门而入,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多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苏子兮换了另一件白衣,如皎月如山泉,一举一动不沾凡间的俗气,瞧见屋中各占一角的三人并不奇怪,对着陆梦淡淡一笑,眼神却是冷漠而空洞。
陆梦紧盯着他身上的衣袍,心道,见了他三次,每一次都是白衣,难道这人的衣柜里就只有白衣吗?莫不是有洁癖?
虽然苏子兮甚美,但他美得太过飘尘,就好像一缕白烟,你看得到却永远抓不到,若是二人相比,她还是喜欢未央的美。只是可怜了阿绿,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披着羊皮的冰块,有得她受苦了。她想着,倏然感觉到身侧不远处某人投来的略有不快的目光,于是迎上那张截然不同的容颜,也不顾嘴中的百花酥还未下咽,灿烂一笑。
未央一缕青丝垂落在额前,闪烁的烛光衬得他肤若雪,对上她明若春光的眸,笑意渐浓。
就这么魅惑地一笑,陆梦心漏跳了好几拍,良久才想起呼吸,小脸早已憋得通红。
没志气,好歹她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怎么一遇上他全无抵抗之力。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一张妖孽的脸就算是放在新时代也定是数一数二,幸好他没有活在哪个时代,不然又要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想这个。陆梦晃了晃脑袋,轻拍脸颊,好让自己保持时刻的清醒。
“阿绿姑娘,明日就是追月节,赶制月团的人不够,可否请姑娘也帮我们做一些月团?”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子兮身后。
阿绿偷偷瞄了眼苏子兮,红霞飞上脸,垂头手指紧握,羞涩道,“当日多亏公子出手相助,我们才能摆脱贼人,既然是公子之意,阿绿又怎么能拒绝。”
“那再好不过了,阿绿姑娘,请随老夫来。”老管家带头领着阿绿出了门,苏子兮深深地看了一眼屋中的二人,跟在阿绿之后也离开了房。
方才还热闹得有些挤的屋子眼下只剩下他二人,气氛一时冷下来,陆梦尴尬地轻咳,一触及未央探索的目光就像惊弓之鸟,快速移开眼,不知该将目光落在何处。
“我倒是头一次瞧见。”未央见她双颊浅红,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微微一动,“原来阿竹也会这般吗?”
陆梦黛眉一挑,清亮的眼闪过狡黠的光,话锋一转,“未央快同我说说这追月节是什么?”
未央并不拆穿她刻意的避开,对着新沏的茶轻轻一吹,细心地用茶盖拨开浮着的茶沫,抿一口茶抬眼看来,方才被茶盖遮住的眸透过水雾如海深邃,“追月节是百姓用来遥祭一个传奇女子。
很久以前,有一女子美貌无双,倾国倾城,嫁给了一英雄之士,二人郎才女貌,恩爱有加,直到后来女子被迫吃了她夫君的不死药。”
“那女子名为嫦娥,那位英雄名为后羿,后来女子服下不死药飞上了天,成为月神守护着她的夫君,你看我说得可对?” 陆梦听罢雷得只差从椅子上摔下去,她从盘中挑了一颗蜜饯塞入口中说道。
“正是,既然你知道,却还要我为你解释追月节。”未央笑意微微,见她吃得甚欢,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你莫不是故意扯个话题来掩饰什么吧?”
小心思被看穿,陆梦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叫苦,她又怎么会知道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原来相传如此之远,没想到在异时空也会有一样的传说。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首对着他一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还听过一个版本。想不想知道?”
“既然你想说,我又岂有不听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