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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提过吗?”
“连皇伯父在宫里都知道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莫非我听个屁响都要当真?”你跟老子开诚布公的谈过吗?
明湛怒,“现在你知道是真的吧?我为什么不跟你说,就是知道你天生偏心眼儿,肯定不会应,我才想的这招儿。随便你吧,你不让我回云南,我就帮着皇伯父忙两淮盐课、内务府招标,把满朝人都得罪光,反正都得记你头上。”直接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凤景南实在拿明湛没辙,无奈道,“你说,你怎么就惦记上盐课了?”你找个小点儿的部门儿,例如礼司,就是把朱子政换了,我也没意见,你非得拿老子的心腹开刀哪。
明湛苦大仇深的一挥袖子,匪气十足的愤愤道,“那群畜牲素来眼里没人,我是镇南王府第二把交椅,竟然不理睬我。山头儿都不拜,还打算安生吃饭呢,噎不死他们!”
是的,对于云南的盐商没给他上贡之事,其实,明湛一直小心眼儿折记在心里呢。而且,适时的,他暴发了。
明湛长于富贵之乡,说实话,他从小最不缺就是银子了,他也不会在意盐商那几吊钱,可他在意的是一种态度。云南这些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应该俯首叩拜的人又多了一个!
对于明湛死不要脸的做法,凤景南倒不介意明湛去跳火坑烧成灰,关键是明湛的身份太要命了,凤景南不禁后悔,我着什么急为他请封哪?
不过明湛赤裸裸的无耻的六亲不认的夺权行为,还是让凤景南给不留情面的唾弃与抨击,“老子还没闭眼呢,你就要分家业了?进贡?进什么贡?进谁的贡?混帐东西,贪小利忘大义!没见识的下流种子,去眼红几个小钱儿你丢不丢人!”
这种程度的痛骂已经对明湛毫无影响,待凤景南发泄过后,明湛闲闲的道,“父王,我是个实在人,您别忽悠我了。咱们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儿,我手下这几个人还是父王您千挑万选出来的。再者,我是为公还是为私,您也别忒欺负人了。这事对我没什么好处,盐课上的银子多了,用起来还是父王方便快活,我在帝都能花销几何?要说私心嘛,也有。父王不是说吗?我放个屁都不响的,难道我在帝都做牛做马的,放个屁都没人接着,我图的什么?”
“至于盐商们进贡的事儿,您什么不知道吗?大哥二哥三哥,哪个没一份儿?只有我没有。我再眼皮子浅也看不上这盐贩子这几个钱,”明湛细长的丹凤眼中透出一分鄙薄,“我可以不要,但他们不能不给。”
换句话说,他们冒犯了偶的尊严。
明湛直接把凤景南噎的没了词儿。
明湛是个很奇怪的人,只要给他太平日子,他不介意悠哉的过一生。有没有权倾天下,他其实无所谓。
可你不能逼他,逼他到绝路,他就会疯狂的反击。当他意识到只有权利才能带给他安全时,他对权利就有一种誓不罢休的追逐。比如以前,明湛要的是世子之位;世子之位到手,他就要掌政。
你不给?很好,他有数不清的馊主意,以及一张没遮拦的臭嘴,即便是凤景南,在没有宰掉明湛的决心之前,只得适当的让步。
至于明湛,他怕得罪人吗?
笑话。那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把位子空出来,明湛如何安排自己人。
98、产业
明湛素来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范文周朱子政听到明湛要回云南,主持盐课的消息时,大脑中有三秒钟的空白。
反击。
世子在反击。
王爷让郡主掌兵权,世子就有本事将盐课抢到手里。因为是近臣,范文周清楚,王爷先前是绝对没有让世子涉足盐课的意思的。
可王爷只去了一趟宫中,这事,便定了。
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范文周心如擂鼓,一时竟没力气起身。
朱子政也是一脸的官司,过来找范文周打听小道儿消息,范文周皱眉,“我哪里清楚?”他还想去跟谁问一问原由呢。
“老范,你家儿子可是世子跟前儿第一大红人儿,你能不知道?”朱子政是死都不能信的,悄声打探道,“世子可真是有胆子,”直接从王爷手里夺食,关键是还能夺到手。朱子政细细的眼睛眯起来,眼珠儿在范文周脸上打了个转儿方收回,叹道,“说起来,世子年纪不大,却是会调理人儿。范维在世子身边可真是出息了。”
“朱子政,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这事,我事先毫不知情!”范文周简直要六月飞雪了,因他家儿子在明湛身边儿日子长,明湛但有个风吹草动的,人人都找他打探消息。可谁知道他的苦处,如今他儿子的嘴巴真是钢浇铁铸,等闲人难以撬开,关键是,他还常被儿子套了话去。
真是一个儿子三个老贼!
朱子政见老范脸色不豫,哈哈一笑,捶他肩头一记,“不知就不知呗。我看王爷被世子算计一把也没怎么不高兴。咱们镇南王府,正要世子这样有所作为的人才行。”言谈之中,对明湛倒是极为推崇。
范文周看他一眼,慢吞吞的收拾着桌上的笔墨,“要不要我跟王爷说,日后让你留在帝都帮衬世子主持庶物。”
“老范,你别说笑了。我备了好酒,咱们今天好好喝几杯。”朱子政哈哈一笑,打岔过去。他虽然看好明湛,不过他是凤景南手下的人,贸然留下,即难得明湛的信任,也远离了政治中心。
明湛的有所言、必有所为,让范维几人都惊掉了下巴。
很多时候,话说出去容易,做起来总比想像中难几分,尤其盐课,那素来是被帝王嘴里的肉。
明湛的胆量与本事,可见一斑。
整个镇南王府的风气瞬时变了,凤景南身边儿的人对明湛更加恭谨热络。这位可是说的出做的到的,若是哪天他说某某某,我要动一动你,他连王爷嘴里的肉都能抢了,你就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他也能想折子给撅了。
明湛的威胁,从来不是假的。
范维晚上回小院儿,因为老范也来了,没道理让人家父子俩分开住的道理,他们住一处儿。老范点评道,“世子这一手儿,真是漂亮。”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还以为世子早将这事儿撂开了手,突然就这么晴天霹雳的办好了。”小范笑道,“儿子做属下的,也没能给世子出些主意,真是失职。”先把话撂下,我啥也不知道啊!
老范好笑,“那你知不知道世子接下来的打算?”
“若世子真想叫人知道,如今早流出来的。”小范压低声音,一副神秘作派,老范不由侧耳倾听,只听小范道,“瞧着像心里有数儿的,展骏打听时,世子只摇头浅笑。”
老范神色异样的看了儿子半晌,方开口道,“你直接说不知道就是了。”故意耍老子呢。
小范赔笑,给老范把盏行酒,“爹,您在王爷身边,可能猜透王爷的心思?”
老范一杯酒刚捏着端起来就给小范问住了,这事儿该如何答,说不知显得自己无能,说知道这小子后头定有话等着他呢。老范深意无限的看了小范一眼,仰头吱的一声将酒撮尽了,再深意无限的一笑,没说话。
小范继续倒酒。
老范继续喝。
一个大晚上,俩人的嘴好像被什么塞住了,竟谁也没跟谁打听啥啥啥的。
心照不宣了。
月朗星稀,水乳一般的月光透过明纸,笼着一室月华,老范无半丝睡意,辗转难眠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欣慰又有些气恼,儿子越来越滑头,这手段拿出去对付外人,老范自然欣慰,不怕儿子吃亏。可如果儿子如数用到自己身上,唉哟,那滋味儿,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
老范翻个身,回忆着今日见到王爷的情形,王爷的感受会不会同自己一样呢?
事实上,王爷的感受要比老范复杂一千倍。
凤景南向来认为明湛是个异端,脑袋里头的构造与人大不同的。譬如明湛跟他要啥啥啥,向来不走曲线,直接到凤景南跟前儿,你要给我啥啥啥,列出清单,伸出手,凤景南不给还不行。
直接骂凤景南偏心眼儿,抽冷子给凤景南下套儿,为达目的啥事儿都干的出来。
其实谁没点儿手段呢,一般人喜欢潜移默化,如同他皇兄,不动声色的就能把事儿办好。
明湛完全是两种风格,先宣战,再使招儿。什么无耻的招术都能使出来,完全是疯狗作派,可不知为什么,凤景南在内心深处依旧认为:明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许多人习惯将心事与野心藏起来,严严实实的分毫不露,明湛完全相反,他直接说,我是世子,镇南王府第二把交椅。他将野心摆到凤景南跟前,将理由摊开,尽管凤景南不一定赞同明湛的行为,可凤景南也在某种程度上赞许明湛的坦诚。
不过,明湛的口无遮拦却让凤景南大为头痛,他什么都敢说,没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