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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娴闭上双眼,泪扑簌簌地落在绿芜面上,绿芜却仍是笑:“姑娘,你别怕,我入了阴曹地府,成了鬼,自也会跟相爷,巧绵一起保佑姑娘,姑娘……你……别怕……要好好地……”她拼尽力气说了几句,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成了一声风一样的叹息,那手向下一沉,扯得秉娴的心也跟着坠落下来。
一腔热血酬知己,此生无憾。绿芜合上眸子,嘴角却仍带着浅浅笑意,笑得甜蜜满足,宛如当初初次见到。
秉娴打量着那低着头的少女,她挽着丫鬟双髻,打扮的朴素。
秉娴问道:“你是谁?”
少女躬身,素净的脸,笑意有几分内敛:“奴婢唤作绿芜,绿水青山之绿,平芜尽头是春山的‘芜’。”
而秉娴拍掌而笑:“啊,这个我知道,是六一居士的踏莎行,‘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头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对么?”
少女一愕,而后笑了起来:“姑娘知道的真多。”那样美而欣然的笑。
如今,过往种种,不复再有。
秉娴用力将绿芜拥入怀中,身上的痛也翻涌起来,神智渐失。也不知过了多久,秉娴模模糊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有一双靴子,出现在面前的草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不高兴,人总要去做些自己不愿意为之事。。唉。。
正是大年三十了,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写来写去,写得怆然呀,也算是奇特了,窗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春晚还在如火如荼地……我却茕茕独坐,戴着耳机,写这个,感觉伤感而无奈。
呼……不管怎样,加油吧。。人世间诸多无奈,却又如何?只能继续奋勇前行。
在此,恭祝各位除夕夜快乐,春节快乐。。(唉,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停更两天,欢乐一下呢~~~)努力脱离这种情绪,坚信明天会更好吧。。
幸好下面的章节不会似这般了(预计)。
诸君,一起努力。
12
12、踏莎行:冥冥归去无人管 。。。
秉娴望见一双黑色靴子,靴尖微翘,一体的黑,毫无坠饰。秉娴往上看,白茫茫天色,瞧不清那背光站着的人是何面貌。
秉娴向着那人腿上靠了靠,仰头看着他,竭力露出一个笑容来,用最后一丝力气,道:“请……救我。”而后便陷入昏迷之中。
除了认定来人并非檀九重之外,她不知来人究竟是谁。但只要不是檀九重,她就有一丝生机。
——决不能放过。
奉青衣望着脚下之人,他本是见此地有异,随意过来瞧瞧,没想到竟见到这么古怪的场景。
士兵打扮的“男子”抱着个已然气绝的女人,那女人衣衫不整,敞开的衣襟里头,已经冷白的肌肤上伤痕点点,奉青衣猜也猜得到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是这士兵干的?不像,嘴角带血的“男人”,一张清水似的脸,毫无色…欲之意,反带着深深隐痛,纵然是昏迷之中。
奉青衣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心中判定:大概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女的不幸被……于是这多情的小兵便……冲冠一怒为红颜。
啧啧,什么世道了,竟还有这样的人儿。
奉青衣嘴角一挑,便欲离开。不料那小兵儿竟然醒了。
奉青衣以为自己错觉,为何那双缓缓睁开的眸子,如此的……好像是什么迷茫的雾气,黑漆漆,雾蒙蒙,“他”眨一眨眼,仿佛要将人的魂儿也给吸了进去。
这双眼睛,生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浪费了,且略觉祸水。
奉青衣本想转身离去,然而这小兵却忽地向他一笑,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挣扎着,将脸贴在自己腿上,——如此归顺而乞求的姿态。
更叫奉青衣震撼的是,这人的笑。
若说先前那个眼神生在男子身上是浪费,那这个笑……反倒让奉青衣觉得值了。
这样雌雄莫测的一笑……“他”的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渍,红唇玉齿,如许星眸,哀哀切切望着自己,又是这样不由分说依赖着的姿态……
若是平时,不踢上一脚转身而走,已是慈悲……但,或许是最近生意做得极好的缘故,奉青衣心情极好,又见到此人如此识相……那双脚,便停了。
他从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干他这行,刀口舔血,生死一刹,没有人给你留下思考余地,要前要后,要进要退,都只是一念之间,从无反复。
奉青衣看一眼那靠在自己腿上昏迷的“男子”,望了望天,耸耸肩道:“小子,算你运气。”
后来奉青衣就想:自己那一停顿,一回顾,到底是那人的运气,或者是自己的不幸,或者是……自己的运气和不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命运这回事,实在深奥。他挠挠头,谁又分得清。
奉青衣将那人拽出来,“他”兀自抱着自己的小情人,抱得死紧。
奉青衣叹了声:“还有你这般情种的,只是可惜了,要再见你的小情人,下辈子罢……如今大爷发了善心想要救你,你就乖乖撒手,休要让我难做。”
嘟囔着,好歹将人拉出来,扑鼻而来的又是一股难闻的马粪味,不由地皱了眉:“小子,你在马粪里打过滚儿么?臭死人了!”本能地转念,想将人扔掉,目光一动瞬间,望见“他”略黑的脸色,颈部往下,却是肤白胜雪,奉青衣一怔,低头凑近了看,当脸凑到“他”的颈间之时,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似花非花,却又绝非是脂粉香气,沁着甜意,似能勾起人心中无限渴望。奉青衣鼻子掀动,嗅了两下,不错,在浓浓的马粪气息之外,另有一股幽香气息,从那衣襟略开的颈间散发出来,奉青衣越靠越近,鼻子贴在了那细腻的颈上,这才察觉,原来那香气,是从“他”肌肤上散发出的。
奉青衣若有所思地望着双眸紧闭之人,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掩映的双眸,伸手在“他”脸上用力一揉,想了想,又沾了点唾液,用力在那脸颊上搓了搓。
不出所料,手指头上沾了若干的微黑之色,而在他抹过之处,底下露出白净肤色,如上等美玉,细腻无瑕。
奉青衣哑然失笑:“臭小子……原来竟是如许宝贝呢。”心情陡然大好,双手一勾,将人抱入怀中。
南楚大营。檀九重望着面前跪地之人,双眸之中,淡淡冷色。
兰容嫣道:“将军,你拘了周参军来作甚么?”她被秉娴打昏了过去,兀自头疼,心中恨恨地,自不知道她昏倒之际,就在檀九重将要捉回秉娴时候,是谁横空出手,一掌偷袭,逼得檀九重回身自保,令秉娴逃之夭夭。
檀九重道:“怎么,容儿?”兰容嫣后怕地摸摸脸:“将军,决不可放过兰秉娴那贱人。”檀九重笑:“她可是你的姐姐呢。”兰容嫣道:“她自也说过,我跟她姐妹之情,早就断了,——可恨,我竟比不上那贱婢!”她所说的,自是绿芜。
檀九重叹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秉娴是那样的性子,容儿你却正跟她相反。”兰容嫣面色一变:“将军,你为何恁般亲热唤她?”檀九重道:“她是我的人,不可?”
兰容嫣欲言又止,想了想,终究不忿道:“将军,她一心想对你不利,只可除掉……”
檀九重轻描淡写地道:“小娴儿是个有趣的人,轻易死了倒是可惜。”
兰容嫣心如猫抓,但情知再说下去,便是忤逆,便只是咬唇。
耳畔听檀九重道:“好大的胆子……我也竟是小觑了你。”望向下方。
周参军双膝跪地,颀长的身子略见微抖:“将军见谅,此事卑职可以解释。”声音低沉。
檀九重道:“解释?说来听听。”
周参军道:“卑职有个断袖之癖,见了那人,不由地便颇为动心,却不知‘他’竟是怀有异心,昨晚卑职喝醉,世事不知,方才出面,见人生死一线,生怕经不起将军雷霆一击,因此出手相救……请将军责罚……”
檀九重笑:“周括,你倒是个多情种子。”
周参军道:“坏了将军大事,卑职惶恐。”
檀九重道:“你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
周参军道:“自是真心。”
檀九重道:“真心?一个世居玉都、深居简出的世家子,怎么竟会烛影摇红阁的不传之招呢?”
周参军身子微震,道:“卑职……在玉都,曾拜在公子门下。”
沉默中,檀九重忍不住便笑,道:“这话你也说得出,你真当本将军是眼瞎了么?就算你拜在将离门下,学了他的皮毛,又怎能有那份功力拦下我?难不成将离公子已将他毕生功力传授与你了?”
周参军双眸一闭,檀九重道:“还不肯说实话么?还是说,你要……”说到此时,周参军忽地起身,一掌袭向檀九重,身影闪动,向门口而去。
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