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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其实云深还是挺了解我的。
然,公主当真是公主,方才那话一出口,果然,周围百姓纷纷言道“不多余不多余怎会多余呢……”
在百姓附和声里,华仪公主的虚荣心想必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睥睨众生的架子端了起来,眼光悠悠扫过人群,最终又停回我身上。
我小声询问长生: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道:没有。
我:为何这公主看我多次?
她:也许是因为小姐生的比她美?
我:好极,本小姐喜欢这个回答,回去有赏。
她:嘿嘿,多谢小姐~
我和长生简短的对话又被那华仪公主打断:“赛龙舟似是要开始了,大家且先去观赏,未曾拿道粽子的莫要担心,本宫下午自当遣人继续为诸位发放。”
“夫人还请同我们一道登台观看。”众人一片欢呼声里,她对我这般道,说完,又睁大眼睛去看我旁边的云深,嫣然一笑:“云相与华仪一起上去可好?”
真是奇怪,这公主对我态度虽有礼得体,但其所说的话所做之事,从头至尾字里行间仿若她和云深才为夫妻二人,只当我是一围观群众路人甲。
这莫名的感受仅仅维持了少许片刻,就被云深一句拒辞带来的莫名暗爽所取代——
只听他谦逊有礼道:“不了,既然娘子在此,我就与她一同上去,还是公主先请吧。”
话末,便能察觉到他自宽大袖袂之下,握住了我的手,他手掌比我大,指节修长,随意一拢便将我一整只手裹于一方暖热之中。
华仪公主瞪着我,眼底一丝不甘而过,她扭过头,提了金线裙摆就施施然朝高台走去。
几名宫人赶忙跟上,却也不敢与这祖宗离得太近,维持着适度距离。
云深也拉住我,尾随其后向那玲珑阁台走去,一路都不曾放手。
我一手掩唇咳了两声,道:“你今日可算是得罪公主了……”
云深闻言,垂下眸来看我。
我并不避讳他的眼光,目及之处可见他秀挺珠白的颈项。
而后,他微微笑起,风轻云淡道:“公主于我,也只是公主,而阿珩于我,却是主公。孰轻孰重,隽之焉会不明否?”
圈圈八
】
登了楼,就见一众人临风坐在栏杆边,看着装应该都是些达官贵人。一人位于其中,被众星拱月一般拱着,华仪公主一踏上最后一方台阶,就朝那人嗲声道:
“三哥,那云相夫人来了。”
我这才细细打量起中间那人来,金冠束发,玉扇掩面。正在同身边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弯着细眸交谈。
约莫是听到公主说话,侧过头来,此人一张脸生的极为年轻,神清骨秀,自然风流。
他看向我,又瞄了云相两眼,最终还是回到我身上,敛了扇子,薄唇方启,笑道:
“原来这就是云夫人?”
不等我回话,云深就在我身畔道:“正是云某内子。”
那年轻男子搁下玉扇,道:“早就听闻自古美人出扬州,今日一见隽之的夫人,果真不假。”
我道:“陛下谬赞了。”
他一愣,笑道:“哈哈,云夫人当真好眼力,朕今日为不惊动平民百姓,特意微服出宫。却叫方见一面的夫人即刻认了出来,莫不是朕装的不像?”
“怎会怎会~”几位大臣赶紧吹嘘拍马:“太像了,今日臣等都险些未认出陛下来扒拉扒拉……”
未认出你个大头,我在心头小叹口气,当我看不出来这是皇上?公主都叫三哥了!况,看着这人被一群官员模样的人包围,唯恐疏忽了去,用脚趾头想也知是当今圣上。
罢了,如今天子吧,时不时就爱玩个微服出巡,一拨子大臣屁颠颠跟在后头,生怕旁人不知这是国家头头一般。百姓也都明白,还得陪着演戏……皇帝高兴了,百姓苦;皇帝不高兴了,还是百姓苦。
我不言语,皇帝陛下又道:“都愣着作甚,赐座!怠慢了云夫人唯你们是问。”
龙口一开,周围大臣忙纷纷乱乱搬凳子找椅子,宫人也急急端茶水和点心,不过一会,我也被众星拱月拱到了众人的中心,我看了看这席位的布置,颇觉云深在皇帝陛下跟头当真受宠。看那皇帝,右手边是自己的亲妹子华仪公主,左手边便是云深。而我,跟着自家相公后头沾光,直接越过其余女眷坐到了公主身边……这安排的,着实玄妙。
公主见我坐到她身侧,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过脸去目视前方,不再看我一眼。
我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心想,唉,今日当真是我一妇当关,人家兄妹结团,敝人士气不振,敌人威严如山,不知可否有胜算呐。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开始为难我了,他笑呵呵问道:“早些时候朕就听闻,隽之娶回府上的这位扬州小姐,容貌秀雅,却有一生好气力,不知是真是假?”
我放下杯子:“此话不假,民女确实是有一身好气力。”
皇帝陛下细眸一挑,兴致颇高,扬声道:“当真不假?若是夫人不介意,可否为我们演示一番呢?”
敢情把姐姐当那猴,看耍猴来了。天子不好惹,我方想同意,便听一人抢先我道:
“陛下,”那人是云深,他微微敛目,态度谦逊,语气却不卑不亢:“阿珩乃是一介女流,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便多有不好,现今还要当众表演身手。且算她不介意,微臣也会介意。”
我要是皇帝老儿,听了这番话就该腾火拍案了,不料皇帝陛下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笑了,道:
“朕第一次在云爱卿跟前吃瘪呀,看来云爱卿果真是爱妻如命……”
“命”字一出口,我深觉不能再干坐着叫云深护我了,忙起身对着皇帝陛下深揖道:“民女即刻便为陛下表演,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法子呢?”
“好好!”皇帝陛下击掌,又回头对云深道:“世人皆为云卿气度高远,今日竟不及自己夫人,云爱卿可曾赧否?”不等云深开口,他又为其圆场:“不过,想必云卿也是护妻心切,朕反倒成了那个小心眼的罪人了~”
此话一出,扑通几下,皇帝陛下周围跪倒了一片:臣等惶恐——
云深也在其间,俯首道:“陛下心怀宽广,怎会斤斤计较,臣才是那锱铢必较之人。如陛下所言,方才微臣护妻心切,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陛下疾疾离席,扶起云深:“爱卿免礼,众位爱卿也都平身。朕不过是信口之言,诸位莫要这般,难得出来游山玩水一趟,惊扰了四周的百姓可就不好了。”
臣遵旨——我也随着这群人站起身来,心下想,你家妹子方才在下头惊扰的还不够吗?
见局势都稳定下来,我问:“陛下,可否开始了?”
他眨了眨眼,道:“好,夫人还请稍等片刻。”
我就知晓这皇帝是有备而来,随即遣身边一细皮嫩肉的小太监下楼去招呼了几位粗犷雄实的男子上来,皇帝陛下起身离席,接过那太监递来的一根篾缆,对我笑言:
“听闻民间有一娱乐活动颇为盛行,名曰拔河,不知夫人的气力可否以一敌十。”
我瞄了那几个肌肉厚实的男人一眼,道:“应是可以。”
“好!”皇帝陛下更高兴了,对我介绍起那几个汉子:“这边几位均为朕的爱兵爱将,气力于朝里军中皆是鲜有人敌,他们也听说夫人有项王之力,跃跃欲试要来一比究竟,”他拿过桌边茶杯,用剩余少许茶水,往地面倒出一条水线,“就以此线为界,夫人请吧。”
我上前几步,走至水线一边,结果篾缆一端,朝对面几人道:“各位将爷还请宽心,不到水干,小女就能让诸位回去休息。”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我两眼,语气不屑:“哈哈,好狂妄的口气,在下实在是看不出夫人这等娇小孱弱的体格能蕴含多大的力气。”
我笑了笑,道:“试试便知。”
拔河将开,众人均立起,屏息往这边看……
一指挥的小太监立于中间,尖着嗓子长喊了声:“开始————”
“始”字的音还未念完,被一声“呃”给戛然止住。
接着便闻通通几声,那头堆叠着倒了一片。我都不忍再看,放下篾缆,掸了掸手,对向目瞪口呆的众人之中最为目瞪口呆的那一位,道:
“陛下,民女的表演已经完成。”
略微侧目,就能瞥见皇帝身边的云深,正朝我弯起嘴角,风和日暄地笑了起来。
“……朕还未看清呐……”皇帝陛下还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水居然真的没有干……”
我开始胡诌:“自然不会待到水干。形未动,敌已恸,快狠准,这正是民女表演之精髓,陛下若是想看那慢动作,民女怕是也做不来。”
事实上,我也从未曾明晰自己这身气力到底能大到何种程度,若是叫我将我们一伙人所站的观台从地拔起……我是说若我可以的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