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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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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问道:“不好吃?”

柳应笑摇摇头,想想,又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是不好吃,不是那种不好吃,是这种不、好、吃!面饼也不、好、吃!连霜糖梨子都变得不、好、吃了!”说归这么说,却听话地又挑了一筷子豆苗塞进嘴里。

方泽芹居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小徒弟说的不好吃是指嚼起来不方便,菜梗老、面饼硬,应笑吃惯软面汤食,难怪会不适应。方泽芹只当是小儿挑嘴,少不了要念叨几句老生常谈的话,却也没怎么上心。

回到客房后,方泽芹让应笑将石庭之的病症记下,应笑写着写着便“哧哧”喘起气来,脸颊也泛起红晕,不是寻常开心时泛出的淡红色,而是鲜红如血,透过皮肤能看到底下的血丝。

方泽芹伸手一探头,发热了,忙将笔拿起,抱着小徒弟坐在床边搭腕把脉,脉象正常,便问道:“可觉得头疼腹痛?”

柳应笑摇摇头,紧闭嘴巴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方泽芹一听,心里有数了,这娃把唾液聚集在口里不咽下去,正用舌头不停地舔牙根挤口水玩。

方泽芹问道:“好玩不?”

柳应笑正舔得专心,听师父这么一问,“素素”吸着口水咽下肚里,有些扭捏地说:“不是……不是在玩儿,有菜叶子夹在牙齿里了。”

方泽芹忍住笑,顺着她的心意道:“嗯,是菜叶子不好,应笑不是在玩儿,来,张开嘴给为师看看。”

柳应笑仰起头张大嘴巴,方泽芹凑近一看,发现下牙的门牙后面冒出一颗米粒子似的小牙来,由于前方的牙还没脱落,那颗小牙只冒了个尖,把牙床顶得红肿发胀。方泽芹伸手拈住前面的门牙晃了晃,有些松动,再用小指去点后面的牙尖子,柳应笑只觉得牙花肿痛,嘴里发酸,忍不住“啊呜”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在方泽芹的小指上,不像在咬肉,倒像在啃铁条,没把人咬疼,倒把松动的门牙给磕歪了,柳应笑“呜呜”叫疼,两手捂嘴,泪眼花花地望向方泽芹,皱起脸说:“师父,你一碰就痛,那儿的牙在动……”

方泽芹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发热是因为出牙,他把小徒弟抱在腿上,问道:“应笑今年可是七岁?”

柳应笑牙床肿胀,不太想说话,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指头,方泽芹挑眉,又问:“八岁?”

柳应笑这才点,打了个呵欠,抬手揉眼睛,像只小虫子般窝在师父怀里东扭扭西扭扭,嘴里又咕唧了起来。方泽芹轻捏她软面团子似的红脸蛋,暗自寻思:八岁才换牙是晚了些,若乳牙不脱便冒新牙,后面还有得受罪,应笑软食吃多了,得换吃些能磨牙的食物才成。

这晚歇得早,因发热的缘故,应笑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趴在师父身上磨头蹭脑,怎么着都不舒服,牙痒痒的,还不时流口水。方泽芹打湿布巾给小徒弟咬在嘴里,不断喂凉水喝,直磨到四更天才总算把她给哄睡着。

柳应笑一面睡着一面吸吮湿布,嘴唇蠕动,发出“哼哼唧唧”的低吟声,方泽芹俯身亲亲绵软的包子脸,闻到那股小娃娃身上特有的软糯气味,不由得面露笑容,盯着她的睡相看了许久才走到屋角打坐练气。

次日清晨,柳应笑的热度退了,人又精神起来,方泽芹帮她穿戴齐整,背上药箱,先去保来客店探视石家兄妹,石庭之虽还不能下床走动,神智却已恢复清醒,方泽芹又为他搭脉检查,脉搏鼓了起来,手腕也不似昨日那么烫。

石庭之虚弱出声:“先生,我这病……还能治好么?”

方泽芹不含糊其辞,很肯定地告诉他:“只要按方服药,十付即可痊愈。”

兄妹俩不住称谢,石金莲露出女儿娇态,不时偷眼瞧去,满口唤着“先生”,跟前跟后,情意十分殷切。方泽芹心里有数,只装作不知,也不正眼看她,自到院里煎药。

石金莲改而对柳应笑嘘寒问暖,想从孩子嘴里探出方泽芹的家底来,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柳应笑只晓得师父的姓名字号,其他一概不知,她本也想不起要问,被石金莲这么一提醒,倒也跟着好奇起来,蹦到方泽芹身前轻拉他的胳膊,问道:“师父,你家住哪里?爹娘安在?应笑可有师娘?”

这些问题全是石金莲问应笑的,孩子直性嘴快,不懂得女儿家的小心思,竟全都不遮不掩地问了出来。方泽芹朝石金莲瞥去一眼,后者羞臊难当,掩面退回屋内。

柳应笑却全然没察觉出异样来,又问:“师父,你今年多大岁数?能做徒儿的爹爹吗?”

方泽芹笑道:“师如父母,应笑当然可将为师当作爹爹。”

柳应笑歪头想了想,想到了南向天的父亲南员外,便用手指戳着额头朝两边抹开,说道:“爹爹都是这般的——额头上长着横褶子,下巴上拖着黑胡须,肚子圆滚滚,走起路来摇啊晃的。”她拍拍肚子,负起双手,肚皮朝前一挺,学着南员外走路的模样走起八字步来。

方泽芹被这小徒弟逗得笑不可抑,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点点她的小鼻子,说道:“应笑,师父跟你一样,幼时便没了娘亲,父亲倒还健在,若应笑见到他,便要喊爷爷了。”

柳应笑低声念着:“师父的爹要叫爷爷。”闭上眼睛记了下来,又问:“那什么人要叫师娘?”

方泽芹微一愣,思忖片刻,照实回答说:“若为师将来娶妻,为师的妻子便是应笑的师娘。”

柳应笑脑袋空空,习惯性地发问:“那师父还没娶妻吗?什么时候娶?”

石金莲听到问话,便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来。方泽芹淡然道:“为师暂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就我师徒二人容易料理,多带个女子实为不便。”

这话本有撇清之意,石金莲却只把头一句听进心里,不觉暗自欣喜,一双眼更是含情脉脉地投在方泽芹身上。方泽芹吃不住她这般瞧法,待药煎好后便熄了炉火告辞而去。

柳应笑被方泽芹牵着走了一段路,突然开口道:“男人都是负心贼,把女人偷到手后就扔去一旁,又再去偷别的。”

方泽芹被小徒弟的话惊得舌头短了半截,愣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这又是你娘告诉你的?”

应笑点点头,学着柳元春的模样叉起腰,眉梢一挑,阴阳怪气地哼道:“女人原本都是花,可被男人偷到的女人却会变成稻草,失了花的香气,井娃,为娘已成了田埂上的杂草,却盼你能香一辈子。”她学完话后叹了口气,皱眉道,“我娘说啊,男人总是偷许多花,偷到一枝扔一枝,偷花便是娶妻的意思了,师父,你会给应笑偷几个师娘呢?”

方泽芹无言,怔愣半晌后才问她:“应笑可知道何为夫妇?”

应笑回道:“爹与娘在一起便是夫妇,可一个孩子只有一个爹,却会有很多娘。”

方泽芹再度语塞,呐呐道:“人与人之间也不尽相同,为师不会给你找几个师娘,有一个便足够了。”

应笑还有些不平:“别人都有许多,为何师父只要一个?那不是又吃亏了么?”

方泽芹大窘,他心里自有一番见解,只是不便对这般大的女娃深谈,好在应笑是无心发问,注意力很快便被耍把式的吆喝声吸引去,在街上逛了一圈后就把这娶妻的话题给忘得一干二净。




、洛阳03

吃午饭时,柳应笑怕磕着松动的牙齿,只肯喝粥,蔬菜果品碰也不碰一下,方泽芹正为此大伤脑筋,忽见一个瓜农挑着担白梨过门。

方泽芹见小徒弟愁眉苦脸,心念一转,轻声道:“为师教你如何吃免钱的瓜果。”便将瓜农叫到座前,问道:“你这梨子可要搏买?”

瓜农嬉笑道:“小人正巧要搏钱使一使,若先生搏赢,一斤梨白送,若小人博赢,先生需得花十五文买我一斤梨。”

方泽芹问道:“你看如何搏法?”

瓜农放下担子,从腰间取出八枚铜钱,说道:“咱们就来八七,你掷这头钱,若能扔个'浑成'出来,便算你赢。”

这是赌行里的黑话,应笑自然是听不懂,好奇地问:“什么叫八七?怎么才能扔个浑成出来?”

方泽芹接过铜钱,拈起一枚竖在应笑眼前,给她解说道:“八七便是指八枚铜钱同掷,这带字的一面叫'叉',没字的一面叫'快',师父要将这八枚铜钱掷在地上,若掷出来的全是叉或全是快便叫'浑成',那为师就算搏赢了,若掷出来的有叉有快则叫'背间',那便是输。”

瓜农道:“先生倒是个懂行的,却不怕将小娃儿教坏?”

方泽芹笑道:“玩乐而已。”说着将铜钱朝地下一丢,丁零当啷一色'叉',瓜农随即变了脸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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