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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车声辚辚,李博生领着两名棺材店的伙计,雇了一辆骡车,运棺而来,当下便令那伙计收尸及清理现场。将欧世宗尸体草草入棺,华云龙即将银两交予那棺材店的伙计,命他于就近坟场,自行掩埋,由于殓尸纯为百姓着想,对欧世宗尸首,谁也不愿郑重其事。
载棺之车行出二十余丈,忽见几名江湖人物追上。华云龙见状暗忖:这些大概多少与欧世宗有仇,见他已死,心犹未甘,想跟至坟场,开棺戳尸。心念一转,纵声叫道:“诸位,人死仇消,再有天大怨恨,也就罢了,何苦放那鞭尸三百之举,有伤仁德。”
那些人闻言之后,脚步一停,略一踌躇,其中三人转身走了,另外三四人,却远远朝华云龙一抱拳,转身追上。华云龙暗道:那姓欧的生平罪孽,可谓滔天,那几人怕不将他尸体肢解,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要知那「戏蕊金蜂」欧世宗坏人名节之罪,重逾杀人,非同小可,也难怪那些人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华云龙宅心仁厚,不为已甚,却也不能阻人戳尸泄恨。
他微微一叹,即邀宫氏姊妹与特默尔至城南方紫玉举以相赠的宅第。特默尔心怀惴惴,也只有跟着。行至门口,华云龙面庞一转,朝特默尔道:“叔父早已离此他往,二三天内,不会回头,你暂时可以放心了。”特默尔闻言,心头不由一宽,暗暗吁了一口气。
特默尔于平辈中,最佩服的就是华云龙,见说喏喏连声,待他语毕,始吞吞吐吐道:“师父处……”
华云龙笑道:“叔父地方,我无力加以劝说,但是你们在此,所行所为,均要遵从我的安排,不然任由叔父责罚你们了。”顿了一顿,一瞥宫月兰,笑道:“你不是认了一位姊姊,尽可找她帮忙,若做姊姊的连这点力也不肯卖,不认也罢。”
特默尔微微一怔,朝宫月兰一揖,道:“请宫……姊姊赐予缓颊。”
宫月兰笑道:“这个当然要帮,这且不忙,我是二姊,这里还有大姊,先行见过。”
特默尔果然向宫月蕙又一揖,道:“小弟见过大姊。”宫月蕙赧然还礼,她可无法像妹妹那般大模大样,俨然以姊姊自居了。
特默尔这才道:“我去叫师弟一起来。”转身奔去。
华云龙莞尔一笑,与众人走进门内,华云龙唤来两名婢女,问道:“有什么院落空着?”
那两名婢女想了一想,左边一婢道:“西院之旁另有一座小院,院中牡丹正盛,婢子想两位姑娘必定欢喜。”
华云龙微微颔首,转回笑道:“两位妹妹看看满意么?如有不周之处,找我讲话,恕我慢客之罪了。”
宫月蕙知他必是甚忙,歉然道:“打扰龙哥太多了。”
华云龙笑道:“宫大妹住得惯了使好,世交兄妹,客气话也不必说了。”
忽听宫月兰道:“你说此宅为人所赠,何人有偌大手笔?”
华云龙微一沉吟,道:“倩女教主,听过否?”
宫月兰抵嘴一笑,道:“我知道你连这话也要想过方答之故,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观感。”弦外之音,自是对倩女教印象不佳。
她话出如风,华云龙阻止不及,剑眉暗皱,忖道:有麻烦了。忽听一声娇笑,五彩屏风后闪出贾少媛,朝宫月兰打量一阵,似笑非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对倩女教有何看法?”
华云龙截口道:“小事一件,何苦追问不休。”
贾少媛柳眉一扬,道:“本教创立伊始,自当广询各方观感,小王爷放心,难道倩女教的人,气量就那么小?”语中也隐隐指出,宫月兰胸襟窄小。
宫月兰冰雪聪明,自是听得出来,傲然一笑,道:“说出未尝不可。”话音一顿,道:“贵教上至姑娘,下至婢女,无不丽质天生,足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宫月兰佩服不已,如此而已。”语中之意,无异骂倩女教的人狐媚惑人,邪门外道。
宫月蕙暗顿莲足,但她天性柔和,对这等场面,却是无法区处。那两名婢女,闻言面上做现不怿之色,贾少媛却毫无怒意,盈盈—笑,道:“倩女教本即以色迷人,见笑大方,理所当然。”
宫月兰微微一怔,暗暗想道:她这股若无其事,倒显得我真气量狭窄,不能容物,心下倒感歉然,只是以她性情,一时却不容改口。
第卅三章 二娇上门投怀抱
忽见那郝老爹匆匆走进,朝华云龙禀道:“华公子,门外一名道人,口口声声说要化缘。”
贾少媛接口道:“你直接给他就是,华公子如今何等忙碌,焉能理会这些琐事?”
郝老爹摇一摇头,道:“那有那么简单,那道人要化的是华公子。”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我这红尘俗物,竟也有人来化,难得难得,说不定真的教化走了,去看看吧。”举步走出大厅。这一来,无形打破僵局,宫氏姊妹与贾少媛,好奇心动,随着华云龙,赶至大门。
只见门口丹墀之下,站着一名老道,这老道貌相奇特,面泛红光,恍若婴儿,白发垂至腰际,两道雪白的眉毛。长达三寸,下覆双目,身怀一袭千疮百孔的道袍,右手却执着一玉柄拂尘,背负一柄形色奇古长剑。那老道见到华云龙等走近,目光闪闪,眉毛微动,似是非常注意华云龙。
华云龙微微一笑,拱手道:“请教道长上下。”
那老道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天子剑华天虹之子华云龙么?”
华云龙道:“在下正是,道长此来何为?”他心中暗道:他老道分明身负绝高武功,近来一干凶魔尽有出世的消息,我可得提防一二……”
只听那老道说道:“贫道此来,特为完成一桩功德。”
华云龙笑道:“哦,这必是一椿造福万民的善举,敬闻其详。”
那白眉道人道:“咄,权贵龙骧,英雄虎战,也不过是如蝇聚膻,如蚁竟血,你还不觉悟?”
华云龙剑眉微轩,道:“在下不知道长何谓?”
那白眉道人长届一耸,双目精光大盛,厉声道:“贫道就要度尔,你在徐州空自掀起轩然大波,果为何事?不过徒然造成江湖流血而已?”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道长此言当向玄冥教或魔教、九阴教说出,若他们放弃争霸之心,在下自是罢手。”
那白眉道人道:“物必有对而后争,若华家退出武林,则又何必一战?物极必反,华家称尊武林,业已二十载。”
华云龙脱口一笑,道:“道长言之有理,可惜在下尘埃中人,白费道长一片苦心了。”
那白眉道人似是倏地震怒,沉声道:“你既顽冥不灵,贫道也不多说,不妨一战,以胜负决定如何,”华云龙暗道:这老道分明寻衅来的,我且伸量他,转念之下,步下丹墀。
那白眉道人喝道:“小子接招。”手中拂尘一挥,朝华云龙迎面扫去。
华云龙暗道:这老道好生无礼,也不掣剑,身形一侧,避开拂尘,一掌劈去。那白眉道人哼了一声,拂尘徒然倒转,袭向华云龙肋下诸大要穴,左手骈指如戟点向敌臂,一招二式,确是凌厉。华云龙身形再侧,霍地欺身,一招「二用无位」,击了过去。
那白眉道人闪避不迭,连变两招,堪堪挡过,不禁洪声道:“不愧天子剑之子。”
忽然退开八九尺,弃去手中拂尘,华云龙住手不攻。只见那白眉道人翻腕拔出剑来,笑道:“华家神剑,天下无双,贫道不自量力,却想讨教一二。”
华云龙忖道:原来他也是擅长剑法,也自出剑,道:“道长请。”
那白眉道人不再客气,掠身而上,但见寒芒一闪,直袭华云龙。华云龙双眉耸动,喝了一声「好剑法」,长剑一挥,反击过去。呛呛连响,两人一个照面,兵刃硬接三次,激起一阵紧密的金铁交鸣。片刻工夫,两人巳在门前力搏了五六十招。
这两人武功俱是绝顶,宫氏姊妹,贾少媛等,逊之远甚,只见二人疾步闪电的交相盘旋,剑光耀目。直看得眼光了乱,目不暇接,那看得出其中精妙,不由暗暗担心。这场搏战不平凡,顿时吸引住无数路人。
华云龙此刻已然看出,那白眉道人施展的武功,是通天教的路数,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他?微念之下,他功凝双耳,他听那白眉道人的脚步声,虽则这等高手之步声极其轻微,且宝剑交击,鸣声震耳,他仍听出,那白眉道人着足之声,果隐有木石之音。
忽听华云龙纵声喝道:“道长莫非是通天教主?”
那白眉道人闻言,猛功一招,倏地退开,黯然自语道:“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双目一抬,朝华云龙一稽首,道:“英雄出少年,古语良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