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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稼轩接口道:“这番话分明空穴来风,谷世表使出的缓兵之计。”
华云龙道:“晚辈另有所见。”
阿不都勒双眉一耸,道:“你自幼诡计多端,于此自然在行,说来听听。”
华云龙想了一想,缓缓说道:“侄儿以为,谷世表而今心机似海……”
阿不都勒晒然,道:“我不信那姓谷的能长进多少,左右不过一个下流胚子罢了。”
华云龙哑然一笑,道:“叔父切勿轻视,单以他能搜罗那么多高手,便也不同凡响,叔父方才隐身一旁,想必看清一切,不知叔父以为武功与谷世表相较如何?”
阿不都勒道:“未曾较量,如何知道?”
华云龙断然道:“恕侄儿无礼,侄儿敢说,叔父决非谷世表敌手。”
阿不都勒双眉一扬,意似不服,但旋又含笑道:“此事搁下,先听你之所见。”
华云龙继道:“以谷世表的心机,如何不知其中漏洞极多,要造出天衣无缝的说法,在他应非难事,唯有据实而言,才会如此,当然也必有缓和形势之意图在内……”
阿不都勒哈哈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哪来那么多罗嗦,一句话,你上谷世表的当了。”
华云龙笑道:“反正他要施缓兵之计,正合我意,究竟谁上当,那只有天晓得了。”
阿不都勒证了一怔,道:“他施缓兵犹有可说,你又为什么?”
华云龙道:“这根大梁,得我来扛,华儿自知功力还比谷世表差了一截,可是进境远较他速,总赶得上他,反正后盾雄厚,谷世表顾忌太多,拖下去不难。”
阿不都勒摇头连声道:“荒唐,荒唐,这等大事,你竟儿戏视之。”突然伸出右手,喝道:“伸手出来,我倒要看看看你长进了多少,敢胆说出这等狂语。”华云龙含笑出掌,两人略一握手,各自收回。
阿不都勒「咦」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功力进步偌多,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原来一觑华云龙的眸子,便知华云龙功力已有进步,却不信他在如此短的时间,能进展至如此地步。
丁如山哈哈一笑,道:“老夫与这小子战了一场,占不了半分便宜,老弟不必白操心了,他如今武功,小心谨慎,天下大可去得。”
阿不都勒却冷然道:“年青都有股骄气,才有两手三脚猫,便猖獗不可一世,丁老切勿再长了他骄气。”沉吟有顷,转面朝华云龙道:“你挑战三教的事,我不以为然,此来是想加以制止,如今任你办吧。”
阿不都勒哼了一声,面容一整,道:“我问你,你镇日在外胡闹,正事都忘了不成?”
华云龙微微一怔,惑然道:“侄儿如今不是正在办正事么?”
阿不都勒沉声道:“玉鼎夫人的事,你办得如何?”
华云龙顿了一顿,苦笑道:“侄儿已见过顾姨了,可是……”
阿不都勒冷笑截口,道:“你平日自负能言善辩,玉鼎夫人必是被你劝得回心转意了?”
华云龙毅然一笑,道:“叔父明知故问嘛。”
侯稼轩忽道:“一个人立定数十年的决心,一言半语,如何劝得动?怪不得华少爷。”
丁如山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老弟勿再苛责。”
阿不都勒叹息一声,道:“两位都太护他了,这般下去,他的劣性,不知伊于胡底?”一望华云龙,略一沉吟,霍然起身,道:“眼下闲话少说,你先随我把玉鼎夫人的事办妥。”丁如山、侯稼轩见这是华家的私事,外人介人,多有不便,当下作别而去。
华云龙随着阿不都勒,出林也向城中奔去,华云龙路上问道:“顾姨已来至徐州了?”
阿不都勒摇头道:“我们是去见那倩女教主方紫玉,玉鼎夫人我犹未晤。”
华云龙笑道:“哦,是她,这位前辈我也见过。”
阿不都勒忽然犹有余愤的道:“昨日晚间,我赶至徐州,本来想立去见你,恰巧逢上方紫玉,当年在子午餐,我曾见过她一面,事隔多年,她容颜变动不大,依然一眼即可认出,见礼之后,我立刻就要求一见顾鸾音,她却总是推托,嘿嘿,她见我是维吾尔人,好欺不成?”
华云龙暗暗一笑,心道:“叔父素日心高气傲,求人碰钉子,怕还是第一次。”
第廿六章 流水有情花有意
二人脚程何等快捷,谈话中,已进入城中,阿不都勒略无停顿,直奔城西,转瞬来至一所宏敝宅第,重楼叠宇,飞甍画角,一派堂皇气象,华云龙认出正是晨间贾少媛所进入的宅宇。只见阿不都勒俯身纵落一栋精舍之前,那精舍直至此对,灯火犹自通明。华云龙跟着纵下。只听一声娇叱道:“来者是哪一位朋友?”
阿不都勒朗声道:“阿不都勒携侄华云龙,谒见方教主。”
但听精舍中传来一个娇脆声音,笑道:“西域大侠及名震江湖的华家华公子,真是稀客。”话声中,精舍门口出现一位长裙曳地,云鬓雾发的紫衣美妇,裣衽为礼。
阿不都勒苦笑一声,道:“不才连番打扰,算不得稀客,方姑娘……”
方紫玉截口笑道:“不管西域大侠对妾身有何不满,请入内奉茶再讲。”美眸一转,望向华云龙。
华云龙趋前一拜,亲切的喊道:“方姨。”
方紫玉身形一侧,道:“贱妾如何当得如此大礼?”语音一顿,又道:“也当不得如此称呼。”华云龙剑眉一轩,正欲启口。
只听精舍内传来贾少媛的声音,道:“师父,您也是的,难道咱们倩女教待客之礼,是让访客在屋外喝风?”
方紫玉失声一笑,道:“二丫头在说话了,两位请进。”肃客入内。
华云龙与阿不都勒,也不禁莞尔一笑,相继走入精舍。但见这精舍布置精雅,红毡翠幔,漆几锦凳,最宜家居,十余名少女,三三两两,散坐锦荣,见他们进来,齐站起娇躯,裣衽施礼。方紫玉笑道:“小徒们不知礼仪,二位包涵。”
阿不都勒生性峻严,平生最头痛的,就是与女子打交道,皱了皱眉,移目望向华云龙,意思是要由华云龙出面接口。华云龙心中暗笑,口中却道:“叔父与小侄都非外人,方姨还是随便一点的好。”
方紫玉螓首微点,道:“华公子既不介意,方紫玉也因陋就简了。”贾嫣不在,方紫玉诸徒中,就属贾少媛居长,她连忙命师妹搬动锦凳,送上香茗,三人相率入座。贾少媛等,却侍立于方紫玉身后。
华云龙目光一扫她们,朝方紫玉道:“诸位姊姊站着,小侄坐着也不安。”
方紫玉莞尔一笑,道:“就由华公子之意,丫头们坐下来吧。”显然,方紫玉师徒之间,平日相处,没有多少规矩,加之她们视华云龙与阿不都勒,不算外人,方紫玉既巳出言,一齐齐娇喏一声,各自坐下。
阿不都勒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叹息一声,转面向华云龙道:“我不知怎么讲,全由你说。”华云龙暗道:这事岂可操之过急,叔父也太心急。
忽听方紫玉道:“二位要谈什么山海经、西域志,我全奉陪,唯有关于我家姑娘的事,恕我不知。”
她预备先封住二人之口,阿不都勒心头一急,正待开口,华云龙连忙向他以传去入密道:“叔父请安心,让侄儿应付。”
阿不都勒忍了又忍,仍传音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华云龙道:“这事得慢慢的来,侄儿有信迟早必成。”
阿不都勒道:“太晚可不行,大概要几许时间?”
华云龙想了一想,道:“叔父别急,侄儿尽快即是。”他们两人这一番传音交谈,方紫玉虽听不见,也猜得出六七成,暗道:我守口如瓶,倒看你们有何妙计?只见华云龙面庞一转,含笑道:“方姨一直称小侄华公子,岂不折煞小侄了?”
阿不都勒暗道:“我要你问关于玉鼎夫人的,你却说题外话。”口齿一启,强又忍住。
方紫玉怔了一怔,淡淡一笑,道:“以我的身份,称你华公子最妥。”
华云龙佯为讶异,道:“方姨既是顾姨义妹,又是倩女教主,小侄想不出何处妥了?”
方紫玉本不欲答,沉吟片刻,冷冷说道:“你的顾姨,本是方紫玉的姑娘,方紫玉岂敢僭称义妹,自是不配当华公子这个姨字,方紫玉本属青衣之流,也不敢忘了根本,不敢僭越,华公子可以释疑了么?”她话含有极深的愤懑,责华天虹薄幸,阿不都勒与华云龙岂有不知之理。
华云龙作作不懂,蹙眉道:“方姨谦抑如此,可替诸位姊姊想过没有?”
方紫玉不料他留出此言,迥眸扫视贾少媛等一眼,转过面庞,淡然道:“我自然也叫她们时时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