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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想做什么?”蒙斯醉仍是笑着道:“打击你?还是想离间你们的关系?不。”他摇着头,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没有资格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谴责我为何这般对她,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样子,事出便有因,而因,就是如今的永熙帝已经不是当日的司慕涵!便是你,便是她自己,她都可以利用,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说到底最后,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而他的淡然,也开始龟裂。
雪暖汐盯着他半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似乎缓和了下来了:“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人总是会变的,不管如何变,只要她心里仍旧是有我们,那便已经够了不是吗?她是皇帝,她身上肩负着许许多多的责任重担,更有许多的不得已,我们作为她的枕边人,她的家人,能够给予她的帮助本就不多,那为何连一丝宽容,一丝谅解都不愿意给?”
蒙斯醉笑容顿时一僵,似乎没想到雪暖汐会这般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或许,他说这些,还是想看见雪暖汐受打击的模样。
又或许,他无法理解雪暖汐为何在面对这些,都能够如此。
“雪暖汐你知道吗?我现在多希望这十三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如果是这般,你现在便不能以一个圣人的姿态在这里谴责我!”
雪暖汐的目光染上了犀利,“我不是要谴责你,我只是要告诉你,我雪暖汐从懂事开始便一直爱着那个女子,一直爱了三十多年,我不是没有被她伤害过,也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狠心她的绝情,我只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我坚信只要我一直坚持着,一直对她抱有希望,我便一定能够进入她的心,一定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话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是没有经历过这十三年你所经历的痛苦,你可以认为我没有资格在你面前说三道四,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她做了什么?!你一直在说她如何如何对不起你,如何负你,如何伤害你,那你可有想过,你为她做过了什么?!从你们在云州认识开始,你为她做了什么?
你说我总是以一副圣人的姿态在你面前谴责,可是你呢?你又是总以一副什么样的模样面对我,面对涵涵?
受害者!你以为认为你是受害的那一方!你的母族,佑儿,昀儿,你觉得他们都受到了伤害,而这些伤害是因为我而起,更是因为她的转变,她的狠心而起!
你一直无法原谅她,一直不能谅解她,一直这般折磨她和折磨自己,便是因为你一直站在了受害者的立场去想所有的事情!
而你凭什么这般恣意妄为?这般肆无忌惮?你就凭着她对你的感情,凭着你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人男子!你总是以当日的那份情在索取,而你所谓的付出,便是这几十年来的步步退让,甚至忍辱负重,可是你这些年便只有你这般吗?凤后,翊君,甚至德贵君他们,他们不也是在忍让?便是我,你们眼中涵涵最在乎的人,我便没有退让过?!”
“够了——”蒙斯醉尖锐地厉喝道,面容开始狰狞。
雪暖汐抿了抿唇,缓和了声音,“我不是要在这里谴责你,我也没有资格谴责你,佑儿,昀儿,即便是我无心,但是走到这般一个局面,我,我的孩子,我的母族都是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蒙斯醉凄厉笑着,“一个难辞其咎便可以抹杀所有吗?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便是他们有错,可若不是你们……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说我总是再以受害者的姿态向她索取,可除了这个,我还是什么?在这个皇宫,在她的心里,我还能是什么?!总是以当日的那份情在索取?我保护自己的孩子,想方设法让他们能够安然活下去,这也是索取吗?!”
雪暖汐合了合眼睛,面色蒙上了一层凄然,幽幽道:“或许这就是皇家,我一直认为我们所在的这一代可以和先帝她们不一样,可我错了,很多事情,早早便已经注定了,根本便改变不了。”
“你方才还说你如何如何的坚持,怎么,如今便要放弃了。”蒙斯醉讥讽道。
雪暖汐看着他,坚定摇头:“不!我不会放弃,即便我改变不了结局,但是我也要尽我的一切努力来减少伤害,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宽大慈悲,我只是不希望我爱的人最终落的如先帝那般一个含恨而终的下场!我的孩子,我在乎,我也会如你一般费尽心机想保护好他们,而你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不会让我爱了一辈子的女子在历经了无数的磨难,到了晚年,还要亲眼目睹一场手足相残!”
“哈哈!”蒙斯醉大笑三声,眼泪却从眼眶内涌出,面色嘲讽,“雪暖汐,你不是圣人,而是蠢人!你是天底下最自以为是的蠢人!”
雪暖汐没有动怒,“只要她能安好,我不介意当这个蠢人。”说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听了下来,侧身回过头,“我死过两次,整整两次,当我接近死亡的时候,我便在心中祈求,只要让我活着,哪怕一日,我也会用尽全力去爱护我的家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不是比你们运气好,我只是更加的惜福,更加的珍惜如今能看到的一切!”
说完,转身离去。
他不是想打击蒙斯醉,或许所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造成了这个结果。
只是,他不后悔。
或许,他们都不是不懂,只是需要有人说破。
他希望,他所说的,是破了蒙斯醉心中的心魔。
蒙斯醉呆坐在了床边,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猛然间拿起了床头的枕头,疯了一般扔在了地上,同时发出了一道近乎野兽一般的凄厉吼声,“啊——”
你一直在说她如何如何对不起你,如何负你,如何伤害你,那你可有想过,你为她做过了什么?!你说我总是以一副圣人的姿态在你面前谴责,可是你呢?你又是总以一副什么样的模样面对我,面对涵涵?
受害者!你以为认为你是受害的那一方!你的母族,佑儿,昀儿,你觉得他们都受到了伤害,而这些伤害是因为我而起,更是因为她的转变,她的狠心而起!
你一直无法原谅她,一直不能谅解她,一直这般折磨她和折磨自己,便是因为你一直站在了受害者的立场去想所有的事情!
而你凭什么这般恣意妄为?这般肆无忌惮?你就凭着她对你的感情,凭着你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人男子!你总是以当日的那份情在索取……
雪暖汐的指责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将他逼的几欲疯狂。
“啊——”
一声又一声如同频临死亡的野兽般的吼声从他的唇边溢出。
也许,他的心,也不禁认同了雪暖汐的那些话。
他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蒙家主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便见到自己的儿子抱着头如同疯子一般坐在了床边歇斯底里地吼着,面容扭曲的可怕。
“醉儿!”
他连忙冲上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只是紧紧地抱着崩溃的儿子。
“别这样醉儿!不要这样!”
老泪,从眼眶中涌出,溢满了面容。
“别这样,醉儿,父亲求你了,不要这样……”
蒙斯醉停下了厉喝,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蒙家主夫,“父亲……我的心……好痛好痛……父亲……”
“没事,父亲在!醉儿,父亲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蒙家主夫将儿子抱的更紧,心中的痛楚也是未曾断过。
蒙斯醉似乎是真的崩溃了,也或许,他只是将挤压了许久的情绪给发泄了出来。
此时,他不是尊贵端庄的豫贤贵君,也不是那不得不坚强的父亲,更不是那一心只想着爱着那妻主的那个痴情男子,他只是一个已经走入了绝境而始终找不到生路的无助之人,脆弱的宛如新出生的孩子。
蒙家主夫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便是当日他在自己的逼迫之下承诺放弃那段感情接受家族安排之时,也未曾这般。
便像是生命中的一切都已经完全崩塌了一般。
醉儿,父亲该如何做方才可以让你不这般痛苦?
……
便在流云殿中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之时,雪暖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流云殿,脚步虽然还算是稳当,可是面色却很难看。
或许,蒙斯醉所说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