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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临风不肯帮她,那么她该去找谁?
该去找谁?
……
“这些年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睡着了还皱眉?!”
“你还好意思说,浣溪原本好端端的,走着进去,躺着出来!你,你就狠心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我……我是一时没控制住……也没想到她的身子那么弱……”
“卫临风!你这个蛮人!我刚才对你真是手下留情了!”
“怎么,还想打一架吗?走,出去接着打,想娶她,先把我打趴下再说!”
“我和浣溪已经进过喜堂了……”
“我不在场,那不算数!”
“好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冷插了进来,哼道:“你们俩还有完没完,我姑姑还昏迷不醒呢,你们出去打个够,若是缺胳膊少腿的,也配不上我姑姑,就不必再回来了!”
是黄芩!
这孩子平日说话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讲冷笑话的潜质,而且,别看他以前沈大哥长,卫大哥短的,只要遇上是他姑姑的事情,他便是只顾着她,别的都六亲不认了。
真是,很窝心……
连黄芩都来了,看来事情闹大了,这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没有时间了啊……
身上很累很倦,还十分瞌睡,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叫着,唤醒自己的神智,强迫自己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没有时间了,没有了……
多睡一刻,就晚去一步,失去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的生命……
楚略,她不要他死,她要他好好活着!
“活着……”
声音微弱,几不可闻,榻前的几人却是同时跳了起来。
“浣溪!”
“姑姑!”
君浣溪微微睁眼,那一张张神情焦虑担忧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姑姑,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了……”
“怎么会没有?!”
黄芩立在最前面,手指搭上她的脉息,跟她这么多年,他的号脉水平已经不亚于太医署的普通医官:“脉息还是有些乱,还需要静养调理……”说罢,回头狠狠瞪了卫临风一眼。
“浣溪……”
卫临风和沈奕安几乎同时凑了上来,两人都是鼻青脸肿,想必在此之前有过一场恶斗,不过一眼瞥去,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想着黄芩沉稳谨慎的处事风格,心里有些明白,自己脸颊上厚厚的药膏,是缘何而来了——
黄芩嘴巴不饶人,心里却不会太过顾此失彼,这两个家伙,宁可自己肿着一张俊脸,也要把药膏尽数用在她的脸上,虽然药膏的厚薄并不能决定什么。
有微微的甜,和丝丝的感动,在心里流淌蔓延。
“芩儿,我只是内火攻心,气血有些不调,喝了药,又睡了这样久,已经没事了,你扶我起来罢……”
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撑起身子,自己身上的碎衣已经被人换过,口鼻和胸前的血渍也已清理过了,取而代之是柔软而清爽的雪色布衫。
见她起身低头的动作,沈奕安脸上一红,轻声解释道:“你昏迷不醒,我便让府中丫鬟给你擦洗更换了……”
君浣溪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卫临风抢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浣溪……我……不是真的想打你的……”
君浣溪看着他眼底的血丝,摇头微笑:“临风,我没事的。”
“浣溪!你身子不好怎么不说,你怎么就这样傻!你……”
卫临风说着,别过脸去,重重叹气,手却是舍不得放开。
“浣溪都这样了,还跑来求你,你——”
沈奕安在一旁沉声道:“我们就要你一句话,阿略被困在宫中,性命垂危,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君浣溪一听,不由自主看过去,见得卫临风面上阴晴未定,似是犹疑不决,不禁轻唤:“临风……”
卫临风身躯一颤,涩声道:“你们别说了,让我想想,再想想……”
沈奕安气得一拳捶过去,恨声道:“你还要想什么,方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错怪阿略了,他没有抛弃浣溪,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难道还要记恨他么?当真见死不救?”
卫临风摇头:“他不会死的……”
“他会……”
君浣溪轻声道:“他的身子已经被毁掉了,越来越衰弱,若是再拖下去,我都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救回来……
“好,我答应你,不过——”
卫临风看着她,缓缓地道:“我只将他救出来,交到你的手上,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一概不管……
他能做的,只有这个……
君浣溪轻轻看他一眼,点头道:“临风,谢谢你。”
“只要你以后不会恨我就好……”卫临风凝望那苍白的容颜,喃喃说着,微颤一下,又抬高声音道:“我会找几名帮手,乔装成宫禁侍卫去长青宫,趁宫卫换防之机,潜进殿去,这里只有一刻种不到的间隙……”
君浣溪接口道:“我这就向季回春申请值守夜班,今晚子时行动,然后我会想法把长青宫侍卫调开一会,至少帮你争取更多时间。”
沈奕安担忧看她:“你身体这样,就不要去了,大不了我来想办法。”
君浣溪摇头道:“不行,必须我去,你们俩另有任务。”
这套计划早已考虑周详,自己先行进宫,司职接应,并通知穆易下令明目张胆去长青宫抢人;卫临风带人从当年京郊的山洞进入密道,直入甘泉宫,暗中营救;沈奕安与黄芩带着自己手绘的图样在京城各种复制,四处联络武林人士,佯装暴乱进宫皇城。
这三方力量齐聚,里应外合,不说百分百,至少能有七成把握,救出人来。
结束之后,宫中之人从甘泉宫暗道退出,次日凌晨在山洞处汇合。
趁着他们讨论之机,让黄芩递了银针过来,悄悄给自己扎针提神。
待得精神好转,当下与几人一同商议,完善计划,卫临风又做了几点补充,末了,沈奕安插上一句:“临风带人进宫,会不会打草惊蛇,对方会对阿略不利?”
君浣溪摇头,收针入囊,沉吟道:“我觉得不会,至少,泠月不会……”
那日在长青宫一见,自己自认没有看错,泠月的憔悴与惶然不是装出来的,她也是爱他的,虽然在天子之疾这件事情上,尚不知她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废话少说,这就各自做事吧!”
自己在宫中这两日,借着与宫人侍卫攀谈之机,暗中打探好了光禄勋郎中三将夜巡的安排,今晚正好轮到是孟玉堂值守,天时地利人和,机会如此难得,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
太医署这一日事务不多,从诏狱回来,好好休息调理了下,然后径直走向太医令季回春的房间。
“季医令,我想趁着夜晚署中无人,静心整理防疫总结,今晚让我在署中值守吧。”
季回春正在看书,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只抬头看她一眼。
“你去诏狱做什么?进宫没几天,就去了两次。”
哦,被人发现了?
君浣溪挑了下眉,实话实说:“我那师弟昔日被先帝下过诏狱,有一位狱监对他照拂有加,他知道我这回来京城,特地叫我去感谢下人家,不想我人还没找到,就进宫任职了,只好去诏狱打听……”
季回春轻轻嗯了一声,道:“诏狱里关的人太多太杂,被人看见总是不好,你下回小心些。”
君浣溪怔了一下,搞不清他的态度,正在迟疑,季回春又道:“若是再有机会去,请帮忙转告几位医官,我也是在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是。”
“还有——”
季回春举目四望,突然压低声音道:“令师弟……君大夫是不是也到了京城?”
君浣溪大惊,勉强笑道:“季医令怎么这样问,我不是说了吗,我那不成器的师弟逍遥江湖去了,这会还真不知在哪里快活喝酒呢!”
季回春轻叹一声,摆手道:“我也就是问问,想着见旧友一面,再说他当年与陛下同为先帝御封的四大公子,情谊深厚,我还以为陛下病重,他一定会回来看看……”
君浣溪黯然,半晌才道:“他……也许会回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立在太医署门口,听得一声高呼“有刺客”,不远处的长青宫立时传来厮杀声。
真好,正点准时,穆易掌控的天子暗卫开始动手了!
又等了一会,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箱背在身上,想了想,又扯乱发冠衣衫,连腰带都懒得束,不急不慢朝长青宫的方向行去。
越是走近,情形越是混乱,天子暗卫人虽不多,个个出手凶狠,毫不留情,但见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热闹非常,声势那是一点不含糊。
宫禁侍卫如潮水一般不断涌进退出,不时有人倒地受伤,新来的侍卫持刀挥戟又涌了过去,好在天子暗卫武功极好,斗了半晌,伤亡并不严重。
君浣溪睁大眼睛,隐在外围看了半晌,终于见得杀声震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