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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帖子堆成了山。后来却终究因为自己的病,太医院院首带了所有的御医一起联名上书,苦心劝谏他保重龙体,他方才停止了那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日子,饮酒也变得极少,除了偶尔的大宴小会会喝两杯之外,其余时间多已经戒掉了杯中之物。
而像现在这样,平日里也坐下来饮两杯,已经是长久未见的景象了。
西山行宫内,风林坐在皇帝对面,有些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还是莫要再饮酒了,伤了龙体,奴才担当不起。”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朕几时要你担当什么,不过才两杯酒罢了,你作甚变得像吴永连那般唠叨。”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对七年前的情景记忆犹新,如今偶尔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惊肉跳。”
皇帝淡淡一笑:“朕自己都没怎样,你反倒如此这般,确是忠心了。”
风林沉默了片刻,道:“当日奴才犯下大错,差点害死皇贵妃,皇上因此治了奴才的罪,却同样因着皇贵妃,皇上准许奴才将功补过,还成全了奴才和华若二人。皇上和娘娘的大恩,奴才永不敢忘,可是眼见着如今,皇上为着娘娘这般痛苦,奴才实在是于心不忍……皇上,您重新将娘娘接回皇宫吧,像从前那样,不也很好吗?”
皇帝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此时此刻,还是朕接不接她回到身边的问题吗?如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离开了皇宫,无论在哪里,她都能过得这么平静,没有苦痛……你说,朕要如何,让她再次陷入从前的日子里去?”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望着天空中的圆月,目光逐渐变得悠远迷离:“从前是朕太过自私,总是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才算甘心,却没想到,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如今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连霖儿,都已经长大了,甚至足以……”
足以用他少年的肩膀,一肩挑起给她的幸福与平静。
他没有往下说,只是一仰头喝完了被中的酒,忽而低笑道:“也不知是不是朕的错觉,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看东西时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总是看不真切……朕是老了罢?”
“今夜,最后一夜,朕想去看她,想与她说几句话,你为朕准备一样东西,让她好好睡。”
是夜,风林悄然潜入了绿柳山庄,轻尘所居之处的屋顶之上。
然而,尽管已经是十分轻捷的动作,却依旧惊动了守在房外的哑奴,不多时,他便被哑奴纠缠住了,然而这样的情形,亦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调虎离山,让皇帝进入轻尘的屋中。
正文 万水千山
“尘儿。”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心痛,忽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七年之后,再次唤出这个名字,他和她之间,已经隔了万水千山,他无法跨越的万水千山。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因为心中明了,这一别,只怕就将是真正的永远,他终究,是要永远失去她了。
情不自禁的,他低下头去,印上她的温软的唇,只是轻轻一碰,便又已经分开。他不敢放任自己沉沦,他中了她的毒,一触即发,只怕再继续,便又是一场天昏地暗。
“尘儿。”他再一次低唤出声,紧紧握了她的手,放到唇边,“我很懦弱吧,这样子没胆量,连来看你一眼,都这样偷偷摸摸……换作是从前,你又该冷冷的嘲讽我了……”
“可是这些年来,宫里少了个人与我使小性,与我闹别扭,我真的很不习惯,可是我无法对别人说,我想你,每个日日夜夜都想你……”
“想你想到……无法跟别的女人同房,每次见到她们,便会忍不住在她们脸上身上去寻找你的影子,可是找不见……我独一无二的尘儿,怎么会在她们身上出现。”
七年,他整整七年没有碰过女子,没有人知道当他无法在那些人身上找见她的影子之时,心中是怎样的空洞,怎样的疼痛,那是一种近乎鲜血淋漓的绝望,他放任自己的心被撕扯,七零八落,只为等待她的再次回归。
然而,四年前他被告知她远走他乡,那是的绝望,已经不再是鲜血淋漓,而是心字成灰。
在他们曾经如寻常夫妻一般生活过一日的那座房子前,他遇到了穆听雪,那个和她几乎有着一样容颜的男子。他不可自制的痴迷了,为着那张脸,只为了那张脸,他将穆听雪留在了自己身边。
朝中,后宫之中一片震动,皆传当今皇上竟喜好男风,养了男宠,莫怪这七年当中,后宫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妃嫔受宠,而他,一国之君,年逾三十,也依旧没有后继之人。
然而除了吴永连和风林,没有人见过他的“男宠”是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在那间曾经属于他和她的房子里,他只要对着那张脸,看着那张脸生气,使性子,或是笑,撒娇,便已经足以忘掉一切,放任自己陷入那种虚无的满足。
只有如今,真真切切面对着她,那种感觉才是真实,尽管疼痛,尽管煎熬,可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看见了她,尽管,明日也许便是永远的别离,那么这一刻,便让他尽情的看着她吧。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他终于再一次克制不住,低下头去,轻轻靠着她的脸,一声又一声:“尘儿,尘儿……”他唤着她,眼泪濡湿了彼此的脸庞:“我要怎么做,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你,我要怎么活,才能走完没有你的以后……”
更深露重,夜幕更加低垂。
他缓缓睁开眼来,为刚才那一瞬的天旋地转感到心悸,原来,是心太痛,痛到晕眩,以致于方才竟然失去了知觉。
抬眼看去,她依旧静静的睡着,脸上沾染的,属于他的泪痕还未干。他伸出手去,缓缓为她拭去,听着外间遥远的打更声,终于,最后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抽身而去。
门复又阖上,屋中再次安静无声,幽幽然,仿若从未有人到来过。
长久的寂静之后,床榻之上,轻尘忽而缓缓睁开了眼睛,吐出口中含着的一颗可以避毒的珠子之后,静静看着床顶的帷幔,失了神。
萧晟,萧晟。原来到了如今,一颗心还是会为你而疼。
只是,我立下的誓言不会破灭,与你恩断义绝的心,也绝不会有所改变!
第二日一早,萧霖便已经出现在了轻尘房前的花园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脑中闪过的,是萧晟临行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若当真想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你便让她安然的生活下去;她若想要离开,不要勉强她。”
“离开?”萧霖毫不留情的讽道,“这里又不是皇宫,她为什么想要离开?”
皇帝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得极为惨败,抿了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打马便离去了。
萧霖想着,眸色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房门突然自里面打开来,轻尘站在门口,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迎上前去:“昨夜睡得可好?”
轻尘淡淡一笑:“好,极好。”
闻言,他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好像两簇小火苗:“那可真是太好了,今日我带你出府去走走,如何?你头一回来西山,这里很多好景致,应当去看看。”
轻尘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我看你这山庄里景致就极好,不如你叫人摆一桌酒在花园中,佳酿伴美景,岂不亦是美事一桩?”
“你喜欢这样?那也好。”
他立刻吩咐了下去,不多时,园中果真就已经摆好了酒菜。轻尘坐了下来,闻着园中的花香,抬头问道:“你这园中这么多奇花异草,可有一种名谓轻雾的花?”
“轻雾?”他拧眉想了片刻,抬头看向哑奴,见哑奴点了点头,便笑了,“你问这个作甚?”
正文 谁更重要
“轻雾?”他拧眉想了片刻,抬头看向哑奴,见哑奴点了点头,便笑了,“你问这个作甚?”
轻尘也转头看向哑奴:“你去给我采一朵来,单独饮酒我嫌味浊,入一瓣轻雾在酒中,那便好得多。”
哑奴很快采了一朵那名谓轻雾的堇色花朵来,萧霖看着轻尘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撕下一片花瓣,缓缓放入酒杯之中,然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嘴角竟流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
他不禁有些许好奇,也有些许欣慰:“入一瓣轻雾,当真便美味了很多么?”
轻尘将那朵花往袖中拢了拢,笑道:“你爱信不信,只是这一朵我自己尚且还不够,你别妄想与我抢。”
“你素来不爱饮酒,哪里学来这样的饮法?”
轻尘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