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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坐在太子位上的少年,笑容温朗,自然是很好很好地。 只是她从没想过有这样一日,于是只当他是大汉地太子,距离遥远,多么多么好,又与她若何呢?却不料。 如今这世界最与他相干的人,就是她了,不由得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去想。 微微的,就会晕红了脸。 只是,到最后,想不通他的心思。
定下太子妃人选后的第七天,陈娘娘召她到长门殿见。
“太子妃身份尊贵,到时候自然是有人去教习礼仪的。 ”陈娘娘依旧是一派的清艳安然,微笑道, “只是灵儿要记住。 ”
“礼仪那些东西过地去就行了,没有人会苛求。 我希望你日后能做到的,你每行一事前。 要好好想想,可对的住你地夫君?”
未来的婆媳说话,总会叮嘱一些“希望你们日后恩爱”类地话,不为己甚。 只是当作的事,还是要做的,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然而陈阿娇语气认真,她竟当不了敷衍。 不由抬头望她。
阿娇淡淡一笑, “你便当为娘的舍不得儿子吧。 陌儿是我一手带大,他的性子,我最清楚。 只要你不负她,他便不会轻易负你。 ”
“因此,你自多珍重吧。”
陈娘娘的话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世人对一些事的认知,回来后,她想了数日,然而还未想明白,侍女便来报,大小姐来访。
不由得微微一瑟。
这样的结果,姐姐一定很生气吧。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上官云并没有发作她地脾气,只是面上见了黯淡,有些憔悴。
“灵儿,你说,命运真的是不可违抗的么?”她慢慢道。
上官云并不知道,在遥远的齐地,齐王刘据接到了长安的消息,愕然良久。
“这个太子殿下,行事倒真是荤素不忌。 ”宁澈苦笑道。
世家讲完“立嫡,立长,立赏,”女子虽不在此列,但嫡女的确比庶女要尊贵些的。 刘据既然已指了上官云,刘陌身为储君,选地竟然是同一家的庶女,当真是不顾天下人眼光了。
“宁先生想多了,”刘据冷笑道, “天下尊贵,还有尊贵过皇家么。 储君的位置,已经足够刘陌藐视未央宫外一切尊卑之别了。 ”
多年前,他的母亲,卫子夫以歌姬身登母仪天下之位,天下只能羡,谁又敢嘲的?
只是,到如今,满盘皆输。
“若如此,上官云的作用只怕也有限了。 ”刘据淡淡的笑,猜的到上官桀会有的选择, “我是否该将这门婚事推掉?”
“照如今这个局势,这门婚事有利有弊,推与不推,皆在王爷。 只是澈私下看来,还是照原议的好。 ”
“哦,为何?”
“自古大丈夫一诺干金,王爷若出尔反尔,置一弱女子于难堪境地,只怕将遭陛下看轻。 ”
刘据斟酌着,忽然想起藏梅楼上少女艳若芙蕖的容颜。 其实纵然是父皇自己,又何曾守的住生命里的每个诺言?只是,他没有父皇那样的高位,心又有所求,无法肆无忌惮。
“那么,请先生教我以利。 ”
“便是这个利字。 ”宁澈莫测高深道, “天下人遂利,若他日实势反转,刘陌仪仗的刀剑,也会回头割伤他自己的。 ”
“先生高见,”刘据微微一笑,虽然不是个分满意,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长安城里的
事慢慢尘埃落定,时序已经是深秋了。
这一日,长门殿重新生起了地火,刘彻起的时候,便有些眷着殿内的温暖,回头看阿娇,尚睡眼惺忪的在榻上,半梦半醒,别有一种风情。 微微笑了一笑,却瞥见案上阿娇常翻看的书卷里,夹了数张笺纸,似是很久以前,阿娇曾摆弄过的。
随手翻了一下,不由啖了一声,笺纸上笔迹极随意的,写了一些农桑之事。条理极明晰的。
“那是我年前整理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娇已经起来了,披了衣裳坐在他身边,道, “本来打算赶出来今春让人试试看,结果后来娘亲和昙姐相继病重,便搁置下来了。 ”
“明年再试也是可以地。 ”刘彻扬眉道。 揽过她亲在她地额上,心情很好,笑道。 “娇娇久未弄这些事了。 朕倒忘了,娇娇最是心思出奇的。 ”
总是习惯不了白日的亲昵。 陈阿娇面上微有些尴尬,嗔道, “时候不早了,陛下不去宣室,打算做回昏君了么?”
“文皇帝说, ‘农事乃天下之根本。 ’”刘彻大笑,扬起手上的笺纸,道, “朕不正是在处置国家大事么?”
他心情极快慰。 倒不仅仅是因了若农桑能发展起来,国民富庶,大汉国力定可又提升一番。 也有因了,这些年来,阿娇的心思,多半是放在协助桑弘羊行商天下,充盈国库上。 这是第一次主动为他的国事分忧。
这些年,他广修宫室,又连年征战,民力见疲,且虽桑弘羊理财有方,国库不见吃紧,但也隐有忧患。 若能舍了商家未节,直接提升大汉立国之本的农桑水平,自然是能为他解劳。
阿娇肯如此,总是一分真心吧。
“东巡地时候,见临汾农人耕作之苦,所以想先整理这些出来,帮一帮他们。”她微笑道。
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愧疚,这些年来,他们忙着风生水起,却一直忘记了,规划农桑事,于他们不过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助到那些人很多。
只是,她有些忐忑,迟疑了半晌,方问道, “陛下不问阿娇,如何理的出这些农桑事么?”
虽然她可以说出千百个理由,可是娇生惯养如她,只做了此事,如刘彻地性子,如何能不疑半分?
“娇娇给朕的惊喜颇多,”刘彻莫测高深地望着她,淡淡笑道,“朕便当作,是上天的恩赐吧。 ”
她不免有些哑然。
“娇娇说想先行了此事,”刘彻微笑道, “单凭此事,已经了得,莫非娇娇另有打算?”
“是啊,”她想了想,道, “我想试试看,治河。 ”
那些农桑事,不过是依着记忆中的印象整理出来,并不难。 黄河却是中国千百年来的大患,一直无定论的,惠益人们良多,也伤害人良多。
若是能从古远的大汉开始治理,或许,日后,黄河两岸的人们,会安乐很多。
“那可是大工程呢。 ”刘彻慢慢道。
“是啊。 ”阿娇一笑,道, “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吧。 ”
“我昔日游历农诸侯国时,曾见过以牛马犁田,人便轻松很多。 若制一些新式农具,精耕细作,都能提高亩产量的。 ”
“本来么,其实最适合种植的地方,还是往南边去,巴蜀一带和江南,也不会这么旱。”
“娇娇想多了吧,”刘彻失笑, “如今大汉地中心在黄河一带,尚有许多菜地未垦。 向南走,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不现实的。 ”
“我知道啊。 ”阿娇便有些扼腕,可惜了后世那一片繁华的地方啊。
“算了,回头。 我其实也不精这个,只剩下大概的印象了。 ”她慢慢道, “似乎是深翻作区,集中种庄稼,集中灌水,料细的栽培管理……”
她身上尚未褪了初起时的慵懒,殿内很暖,衬的她地颊娇艳胜花,刘彻慢慢看着,便渐渐心不在焉起来。 又听了片刻,不耐烦道, “这些事改日朕找专门负责的人来听你说,”他身为帝王,虽兴趣广博,诸事多有涉猎,于这农桑本身,却是半点兴致也无。 含笑道, “反正时日也迟了,今日朕便不去宣室,陪娇娇吧。 ”
她怔得一怔,抬头看他黑的深沉不见底的眸中再熟悉也不过的颜色,霎时间面上便红了,强撑住,道, “你疯了,现在可是大白日啊。”
“白日里又如何?”刘彻好整以暇道, “谁规定了白日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殿里的奴婢便低了首,静悄悄的退出,听得殿里的笑声,低低的骂声交织成一片,慢慢的,俱都安静了。
日里,太子刘陌出了博望殿,一路往长门殿行来,欲与娘亲请安,却在长门殿外被侍从拦下。
“太子殿下,”战续神情有些尴尬,禀道, “陛下尚在殿中,殿下不宜入内。 ”
他怔了一怔,望着殿下站了一排的宫人,连娘亲贴身的大女官绿衣都在其中,殿内却悄无声息的,霎时间了悟,面上不禁泛了些红,却又暗暗狐疑,按说这个时候,刘彻早该在宣室殿处理政务了,如何还驻留在娘亲殿中。
“那我就先走了。 ”他淡淡笑道, “战续记得和娘亲说一声,我来请过安了。 ”
自刘彻东巡归来,刘陌虽高居储君之位,行事却反而不如当年为皇长子之时放的开手脚。 他谨记得娘亲吩咐,上要忌父皇猜疑,下要让臣民臣服,在浮海中尽力维持平衡,面上虽清闲,少涉政务,底子里却颇辛苦。
成烈见主子如此,便凑上来,道, “殿下好些日子没出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