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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婶见她总是沉默不语,觉得她身体未愈,不便打扰,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品妤这一病,便病了四五日。每日卧床,这腰板都快要睡断了。
病愈之后,她便早早起床,去膳房帮赵大婶。路经花园,刚好可以呼吸一下满园的蜡梅花香。
从那一夜过后,有些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变化,她不知是否该感谢几位大婶的热情“宣扬”,全府上下的人见着她都是笑眯眯的,大伙儿都知道她是侯爷的人,日后是要为侯爷生娃娃的。甚至几个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掬小节的家丁护卫,都会跑来跟她道喜,请日后多多关照,弄得她好不尴尬。
刚入花园,树枝擦肩,一朵艳黄的蜡梅刚好从树枝上露在了她的手间,她小心地捏起,深深嗅吸,一股沁香直入鼻翼,忽然听见一阵剑声铛铛。
她警觉地顿住脚步,忆起前几日于这园中偶遇侯爷,便不敢再前,绕至假山后藏好身,这才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张望。
远处的蜡梅树下,侯爷只着了件雪白的中衣,挥舞着手中的剑,而耿忠则是手持另一把剑与其切磋。
原来两人正在练剑。
耿忠突然跃起,飞入半空,身轻如燕,手腕一翻,剑直刺向司行风。
品妤睁大了眼,只见侯爷手中的长剑翻飞,稳稳地接下了耿忠那一剑。
两人剑风所到之处,一树黄花尽落。
片刻,两人终于收了剑,只听耿忠对司行风说:“爷的剑法比之前略有进步,如今也能接上我几招,只是内力欠缺,但对付寻常贼人或者十几精兵,绰绰有余。假若我与关群不在爷身边的时候,单凭这几招,爷应该能应付。我传授爷的心法,爷一定要铭记于心,需多加修练。”
司行风擦了擦额上的密汗,道:“我知道。我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到今日挥剑自如,要多亏了你与关群。”
“爷,毋须这样讲。若不是爷,耿忠早已命丧法场。耿忠曾对天起誓,这条贱命是爷的,既便是死,定当为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耿忠道。
“我最讨厌你和关群总在这件事上婆婆妈妈。”司行风叹了口气,便提起剑继续练剑。
品妤远远地瞧着,碧玉的松针,沁香的蜡梅花,在他的剑下,化成一阵剑雨。
他是个宜文宜武的男子,她以为书案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剑乃锐利之器,他身上的戾气太重,他更适宜伏案。
唯恐前两日“侍寝”的事再发生,她唯有静静地看着他与耿忠又练了一会儿剑,直到他们收了剑,离开花园,她才匆匆赶往膳房。
从那日在花园中偷偷见过司行风清晨练剑之后,品妤宁可绕路,这个时辰也绝不会经过花园。这一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府中遇见他。
赵大娘她们从府中侍卫口中得知他近日与居袁修大人又开始忙于农作之事,早出晚归,偶尔两三日都不在府中,然后有意无意地会将消息告诉品妤,并教导她,侯爷若是一回来,就要软言细语,把握好机会。自古以来,男人在最疲惫的时候回到家,只要看到家中美眷,得以关怀,再硬的汉子,那心都要软三分。
品妤很想说她不是什么家中美眷,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赵大娘她们并不知道她与侯爷之间有着怎样的牵连,她选择默默听着。至于侯爷究竟去了哪里,她并不想知道,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之事便好,最好能让他淡忘她这个夏姓之人,才是上上之策。
一连几日阴雨,积了一大堆的衣服,终于能见着太阳。她将篮中最后一件衣服晾好,便听到巧儿的唤声:“品妤姐,耿大哥要我找你快去南苑,好像是侯爷不舒服。”
品妤回首看着气喘吁吁的巧儿,微微蹙眉,心下疑惑。整个侯府对她来说,南苑是禁区,来了府中这么久,尚未曾迈入那里半步,就连上次“侍寝”,侯爷也只是让她去清风别苑,何以突然让她去南苑伺候。
巧儿看出她的疑惑,拉着她便道:“品妤姐,你别皱眉了,你有所不知,一边走我一边跟你说。”
品妤深知巧儿是个急性子,什么不说,便随她离开。
巧儿说:“详细的情况我也并不是太了解,只是几年前关大哥同我娘说的时候我偷听到的。这每月初六,府中气氛都很诡异啦。你要保证我今日对你说的一切,你不会说出去。”
品妤的心咯噔一下,直坠谷底,今日是初六……上个月的初六,一道圣旨,她便从宫中来到这里。没想着,这日子过得这样快,今日又是一个初六。
第二十章 收起利刺
……》
巧儿一边急步一边向品妤诉说。
当年先王驾崩,太子西陵沐博即位,其专制,好大喜功,喜听谗言,若是朝中有人说话有违其意,便以极刑处之,弄得满朝文武百官心存怨道。其叔魏王西陵昆吾合谋太守崔征,经过一场惨烈的内战之后攻下云虎城,杀其侄,夺王位。西陵昆吾登上王位之后,封崔征为相,并约定待崔征之女崔娥及笄之后赐婚于太子西陵川,册封为太子妃。
也许是命中注定,西陵昆吾乃短命之王,就在崔娥及笄并且成为太子妃那年,突然猝死,在位只有短短一年又三个月,随后年满十七岁西陵川即位。
初登大宝,根基尚且不稳,朝野动荡厉害,崔丞相身为辅佐大臣,重权在握,西陵川却心不在焉,无心治国,终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整个皇宫里随便抓一个人都知道,新王西陵川有两个怪癖,一是贪喜美色,无论男女,无论飞禽走兽,无论死活,二是欲望极盛,一日无妃嫔侍寝,便两眼青黑,四肢无力,犹若病重膏盲,玉华殿内夜御数女是常事。
崔王后自幼体弱多病,那弱柳迎风的身子板如何能经得住年轻体壮的西陵川夜夜这般折腾,年仅十七便归了西。崔王后一死,崔征心中有怨却不能言,只能怪自己女儿福薄命短。
王后一位空缺,朝中势力小人便想尽一切法子争相竞献美人,据说当今的花贵妃就是这样被献给西陵川的,幸运的是,在王上宠幸的那么多美人之中,只有她怀上了龙种,且是王上唯一的子嗣。因此,母凭子贵,短短两年时间,便从美人到昭仪到婕妤到贵妃。
唯恐花贵妃被封为新后,崔氏一族便不断向西陵川施加压力,谏言声称花贵妃乃金碧皇朝人氏,不宜成为白虎国的国母。其实,西陵川并无立新后之意,只不过崔氏一族逼迫太紧,令其烦厌,所幸丢下政事,携美人出宫私游,偶遇才色双绝的司行风,惊为天人,收为已用。
司行风不仅容貎出众,且博学多才,行事果敢,因平定南部匪乱而立大功,赐封为平远侯。不出一年,朝中形成了两派势力,一派支持平远侯,一派支持崔丞相。这样一来,司行风无疑成了真正威胁到崔氏一族地位的之人。
西陵川见有人可以遏制崔氏一族,自是欢心,又恐司行风成为第二个崔征,以封赏之名赐其琼浆玉液,实为毒药,以控制其绝对忠诚。
听完巧儿述说的坊间传闻,品妤眉头深蹙。
她深居宫内近十年,虽对当年魏王杀侄夺位之事只是略有所闻,但是对崔王后死因还是有所了解的。崔王后并非是像民间这样夸张的说法,死于王上日夜无度的纵欲索求。崔王后体弱多病是事实,且时值寒冷的冬日,哮喘频繁发作,最终死因是久病无药可医。以爱美成痴的王上的性子,若是能终日面对这样一个病美人,便不会有供其寻欢作乐极其奢华的玉池宫的所在。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侯爷竟然身中剧毒,而且下毒之人还是王上。在玉池宫当值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王上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至少那些糜烂的日子,她曾多次看到王上怀中抱着美人,却是看着远处沉思。
巧儿又道:“王上为保江山,利用侯爷对付崔丞相一派,对侯爷下了毒。这毒啊,要一月服一次解药,否则的话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每月初五晚,侯爷便会进宫,王上便会赐延续一月命的解药。所以,每逢初五初六这两天,侯爷的脾气可是吓人。府中所有人的皮都绷得紧紧的。今日便是初六,以后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府中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偷听我娘与关大哥说话,才知晓的呢。品妤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的话,不止是我一个人要倒霉的,说不定好多人要杀头。我娘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品妤衲衲地点着头,眉心蹙得越来越紧。他真的是中了毒么,若是为了遏制崔相,那每月初五玉华殿内的事似乎又解释的清楚了。
“品妤姐,再走快点。侯爷似乎很不舒服,耿大哥又不让我伺候,催我来找你,那表情可是吓死人了。快点儿快点儿!”巧儿索性拉着她小跑走来。
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