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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夏之“哧”地笑了,偏头挨上她的:“你这说的什么话,好歹顾公子也算和我们同行了几月,我见着有血有肉。”
“没和你说笑,真的……我从前以为他当着别人不说话,惜字如金,能同我说笑已是很好,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也可以失了分寸,面色泫然,只是不是对我……”苏锦凉语气淡淡的,凉凉的,带着一丁点儿的寂寥。
声音轻轻浮上纱幔,周身好像绕着一潭如水的清凉。
“我以前同你说,他心里没我,全是我一厢情愿,追着他从山上到山下……其实不是,我那时还是自以为他有一点儿在乎我的,所以我每天拿热手去捂他的冷心,还捂得挺开心……”
“你别这样想,我看未必。”于夏之忙劝慰她,端了些被褥替她盖好,在手臂侧旁细心掖了掖,“我平日里虽是钝了些,但还是能看出顾公子对你颇是上心的。”
“你就鬼扯吧你!”苏锦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你那榆木脑袋,自己身边俩男人对你有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这会倒能看清我的了。”
“我这不是学着安慰你么……”于夏之笑着往被子里挤了挤,两个人睡着挺暖和,这下就不用去关窗了。
她挨着她温热的身子,像想起了什么,语气正经了几分,贴耳对苏锦凉道:“不过我说真的,顾公子今天那般行径确也是人之常情……若杜姑娘真是前朝公主且对当朝重臣恨之入骨,那顾公子如今的身份不正该受她亡国之恨么……我看她今日震惶的表情,想来从前也是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顾公子恐也只是怕她听了这消息会怨他从前不告予她实情,生被欺之感,才忙着解释吧……”
“不管怎么说,从前都曾相好过,如今……成了宿敌……”于夏之漂亮聪慧的双眸有些迷茫,“受到的震动应是很大,难免情绪有些失控吧……”
“这些我都懂……久别重逢,旧情余热……我都懂的。”苏锦凉仍旧用力凝着素净的床幔,清淡的语气有了一点波动,像是喉颈深处卡了根粗勒的鱼刺,吃力地吐气,“是我太小气了……我老想着……老想着……当时我也在那儿啊……我也受了伤,受了欺侮,他怎么就没看见我呢……”
于夏之扭过头看她,很近很近,她嘴角委屈地向下拉着,有一流透亮的眼泪从她眼角滑了下来,渗进乌密的鬓发里。
于夏之素来语拙,也不知再如何作答,只得轻轻环着她。这样子,很像上一世在欧阳家,在大得可怖的冷清房间里,苏锦凉也这样用纤瘦却坚强的手臂一直紧紧抱着自己。
“我是不是忒没出息了?”苏锦凉咬牙切齿地往脸上用力一抹,“奶奶的!这眼泪流得没完,烦死了。”
“是啊……以前的苏锦凉可是没人敢惹的小霸王,没人能让她哭鼻子。”于夏之抬手替她把眼泪拭了。
“嗳……我那都是瞎胡扯。”苏锦凉亦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抽了抽鼻子,冷冷的空气通进来,很快就不堵了。
她皱着眉头抱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奇怪……自己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以前活成那样都不哭呢,怎么最近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丢了魂似的……”﹕。qisuu。】
“我想着不过就是个喜欢的人么,谈不上拉倒,再找一个就是了,挺简单一道理,我也想的明白,可为什么每次一见他就把什么都忘了。”
“我也不懂……”于夏之长长地舒了口气,容色怅然,声音清丽,“上辈子和这一世,若叠算起来,我也活了三十几载了,可‘情’这个字真却还是一点也不懂……我眼见你们为它神伤,为它迷醉,我却全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本以为前世和安烨那就是真正的喜欢了,可去轮回司走了一遭,才发现好像什么也不是……”
“你都不懂?”苏锦凉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尖,“我还以为夏之人又美,追的人又多,该是个大情圣才对。”
“情圣?”于夏之笑了,“倒常有人说灼然是情圣,迷住那么多贵小姐还游刃有余的,可你看他……”
苏锦凉没有搭腔,房间里静静的。
“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灼然?”于夏之试探地问她。
苏锦凉的视线终于从顶上的床帏落下来半寸,瞧住面前黝黑的壁,自顾自地说:“我今天对他说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于夏之清淡一笑,也不急着答她,呼吸在夜里平缓地流淌。
“我并不是成心要对他说那样的狠话,只是突然就觉得……灰心极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位给我们批命的夫人说的话?”于夏之有些答非所问,只是扭过头去,淡笑着问她。
清幽的香气乘风漫开来,是女儿家身上柔暖的味道。
苏锦凉点头:“记得,她要我记住,求得,与求不得。”
“是啊……求得又如何,求不得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一道归了黄泉……”于夏之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人一旦入了轮回井,从前深爱的人……再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连个影儿都不会留下,你与其为他弄得这般辛苦,何不怜取眼前之人……”
手旁的臂轻轻震了一刹,于夏之握住她的手侧过身,枕着腮瞧她,轻轻叹气:“我并不是有心要偏袒他什么……只是你这么执着又是何苦……”
苏锦凉好艰难地闭着眼,如扇的湿睫止不住颤抖:“我不知道……也许真是我初历感情,还不够懂,总觉得只有对着他,那份情才是真的……退而求其次这种事,于我不愿,对卫灼然也不公平。”苏锦凉轻颤着睁开眼,努力平静地答她,“何况,他迟早也要同未婚妻成亲,我和他关系寡淡,是早晚的事。”
“灼然是怎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他说要退亲就定不会拖泥带水。”于夏之轻轻将她眼泪拭了,缓缓道,“早前他就同我说过他对独孤小姐无意,也并不是因你的缘故,你不必自责。那门亲事是父母之命,他并无选择的权力,其实退了也没什么不好……”
于夏之躺下来,陷在暖柔的被子里,她枕着高高的枕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竟也落了一滴泪:“我听照晚说,卫夫人临终前老念着的就两件事:一是念瑶不要再这样闹腾,叫人不省心。二就是然儿年纪不小了,什么时候能看着他早日和宛菡完婚……”
苏锦凉心里陷了一块,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本以为他那样孝顺,人又温润和善,虽对独孤小姐无意,却也一直无意中人……婚事大约就是如此了,心中多少还有些遗憾。”
于夏之淡淡地说着,午夜的风涌进来,吹拂着舞动纱幔,她的声音轻得一如这流涌的凉风。
“没想到那日再见,已是在夫人的灵堂之上,灼然才从东齐赶回来,未能见上娘亲最后一面……他就那样一个人跪在灵柩前整整几个时辰不发一语,面上虽是无甚表情,可我知道他定是极伤心极伤心的……”
“你知道么,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你……他说遇上了一个很好的女孩,脱俗、特别、不似凡间,我当时只想着该是一个怎样清秀温婉的佳人能让灼然心动至此,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小痞子……”于夏之舒开唇角笑了,可笑容还没展露完全就又敛了回去,神色怅淡。
“他跪在夫人的灵柩前,郑重地向她娘亲承诺定今生非你不娶,那画面我毕生都记得……他原本沉黯的神色也只得那时,才忽而有了神采……”
“别说了……”苏锦凉急促地打断她,复又小声喃喃地念,“别说了。”
清明的夜里,两个人有好长一阵的沉默,相互依偎着却什么也没说,只齐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床帏,好像那里有满天星辰。
“夏之,我很想回家……”是苏锦凉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有一小点酸涩,“可我想了好久也不知哪儿才是我家……”
“从前没有家,现在就更没有了……”她咬着唇努力地同她说话,“我一直也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觉得跟着他就好,想那么多干嘛……可现在,不能跟着他了,我才真正发现我其实无处可去。”
苏锦凉扭过头看她,一双清目在黑夜里怔怔的:“你说,我一个人要去哪儿呢……”
“不然你和我……”
“和你回卫府?”苏锦凉自嘲地笑了,“我当真永远都是寄人篱下……”
好半天,她摇了摇头,坚定道:“不管怎样落魄,都不能劳烦他的,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于夏之只觉心口卷来一阵沉痛的酸涩,反身用力抱紧她,头埋进她深深的颈项里,声音哽咽而用力:“锦凉,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有我在。”
“恩…